第一次家长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陆娇娇将乔皙领到班级门口,然后抱着自己的坐垫在直接在楼道里找个空台阶坐下。
她膝盖上放着一本语文书, 偶尔看两眼打发一下时间。
家长会大约要开一两个小时,老师特意嘱咐学生别浪费这段时间多看看书。
一个女学生走过来说:“刘思雨说她在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等你。”
“等我?”陆娇娇疑惑,她把手里的书递给这个叫方想的女同学,“帮我拿一下,我去看看。”
刘思雨是个女同学,在班级里学习还不错,一米六出头的身高,长马尾,不留刘海,双眼皮,偶尔给自己画个淡粉色的眼影。陆娇娇对她印象仅限于语文老师每次发作业本或者是试卷都要叫刘思雨,“把东西发下去。”
这应该是一个从小就得老师眼缘的好学生。
陆娇娇出了教学楼,绕到教学楼后面,又穿过一条绿化带中间的小路才到了实验楼后面长了而是几棵树的小树林。
刘思雨捧着一个烧杯,站在一颗小杨树边上,看着陆娇娇,“你来了?坐这儿。”她冲着旁边的长椅点头。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陆娇娇直接问:“找我有事儿?”
刘思雨看着陆娇娇, 微微拧着眉头,从她纤长的柳叶眉看到浅粉色的唇, 高一五班本来没有班花, 但自从这个同学来了班级里就多了一个班花。
有的男孩子在荷尔蒙的作用下蠢蠢欲动, 往她桌箱里塞了一封信一个巧克力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物……
刘思雨一直以为这和她没有关系, 直到昨天晚上,她父母像是要把屋顶掀翻一样大吵。
这个家快要散了!刘思雨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秋白露,你认识我爸爸。”
“我不知道见没见过你爸爸,认识你还是在来这边上高中之后的事情。”换言之,谁知道你爸爸是哪个?
“我爸叫刘忠成,昨天你们还在校门口说话,我都看见了。”她像是忍耐着某种屈辱一样吐出这句话,不知怎么忽然没有任何耐心了,“昨天放学时下的大雨,我爸来接我前给妈妈发了信息,但是妈妈没有接到,打了出租来接我。她看到我爸和你说话,我也看到了。”
陆娇娇没点头也没摇头,昨天那个中年男人,长得并不出挑,只是一个有些发福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对于所经历过的男人,秋白露的记忆里面都是一些模糊的面孔,陆娇娇捞不出来对方,也懒得捞。
“你爸爸认不认识我,是他的事,我不认识他。”
“我爸和我妈去年已经准备为了二胎备孕了,后来忽然闹起了离婚,我妈说我爸迷上了一个会所里的小姐,每天和她说对方多可怜,多爱他。但是,那个小姐背叛了我爸爸,我父母为了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时,那个小姐换了地方工作,手机号也换了,离婚的事儿不了了之。”
陆娇娇毫无同情心,撕开口袋里的一包软糖吃,“你觉得那个小姐有责任?难道有男人可怜她,她就要从良,夜场小姐不正经,小三也好不到哪里去。”
秋白露工作过的地方有酒吧会所之类,也有一些高级按摩会所,有时候周一在这儿周二在哪,或者哪个月就换个地方,也不全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至于“好心”的客人,偶尔也能遇到那么一两个,有的男人上了女人的床,脑子就进了水。
像打发时间一样,秋白露有时会和自己的客人大家渲染提起自己可怜的过往,像是讲一个故事。
信与不信都没什么要紧的,好心人怜惜上来了多给她一些小费,更多人不耐烦听这个。
也许刘思雨的爸爸是脑子进水的人之一。
“你怕什么?小姐从良也不会和嫖客在一起,但是想离婚的男人总会作起来,现在这年头离个婚也不算什么。”
按照陆娇娇看与其和会出门嫖.娼的男人一起过日子不如离婚轻松。
刘思雨气得眼睛通红,“你就是想我爸离婚和你在一起,不要脸的小三!”
陆娇娇站起来,脸也拉下来了,“我再说一次,不认识你爸爸。”
刘思雨抬了抬手里的烧杯,“这是硫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泼你,反正父母离婚了我也没有家了。”
“系统,有人要拿硫酸泼我!”
系统说:“不用怕,里面装的是胶水,透明浆糊。”
陆娇娇不怕了,她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刘思雨抱着透明浆糊追她,“你跑什么?”
“你要泼硫酸,我怎么能不跑,现在就去找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腰粗肩膀粗,经常带着几个学生会的学生在楼道里挨个教室趴在窗户外面看,谁在玩手机,谁在看课外书,谁没有好好学习窃窃私语。
在学校这就是天大的事儿,陆娇娇开开心心往前跑,刘思雨怕了,在她后面追。
“这不是硫酸,是胶水!”
“胶水怎么装在烧杯里?”
陆娇娇才不管谁家的家长里短,她要的是刘思雨和刘思雨的爸爸都别纠缠,但在走廊里远远看到乔皙时,她眼珠子一转,注意变了。
扑到人身前,扯着对方腰侧的衬衣,直接躲到对方身后去。
“有个女同学,说她爸爸为了我要离婚,拿着硫酸要泼我。”陆娇娇整个人靠在乔皙的后背上,贴着他的脊梁骨说。
走廊两边都是门,这是行政楼,财务校长学生会一些老师的办公室都在这栋楼里,刘思雨没喊,手里空空的,那一烧杯胶水被她扔了。
乔皙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声音温和的问道:“这位女同学……”
刘思雨掉头跑掉了。
陆娇娇抱着乔皙的腰装哭,小声说:“家长会开完了吗?我们先回去吧。”
乔皙主动牵着陆娇娇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下楼碰到抱着作业本进来的方磊,陆娇娇说:“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他们慢慢往回走,上了车,陆娇娇像一条咸鱼一样直挺挺砸在椅背上,“我不想在学校读书了。”
“你不想参加高考了吗?”乔皙转身帮陆娇娇系上安全带,两个人距离那么近,陆娇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味,还能看清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她忽然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乔皙,两年或者三年之后我可以直接参加成人高考,我在学校里已经习惯不了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距离他越来越近,两双眼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陆娇娇的眼睛黑的像夜色,里面闪烁着星辰,乔皙被这样的神色蛊惑了,也仿佛忘了这是车来车往的马路边。
陆娇娇想,她可以先在对方脸颊上,或者是额头上轻轻吻一下,这是今天,如果明天可以直接在唇上亲一下。
但下一刻,男人目光里的专注和迷惑变成了冷酷和暴虐,陆娇娇一把将人推开。
“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打扰我们。”陆娇娇看着窗外。
柏寒烟启动车子,他慢慢说:“我本来就是乔皙。”
陆娇娇把身边的矿泉水瓶在车门上砸了一下,“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在偷盗他生命的小偷。”她说得平静。
“你知道如果没有我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吗?”柏寒烟嗤笑一声。
“你十六岁那年见到的乔皙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名校毕业,在医院刚刚度过实习期,他还继承了父母的一大笔遗产和一个房子。年纪轻轻,已经比得上社会上大多数咬牙拼搏的毕业生了,甚至有闲心乘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三个小时的大巴,去一个小县城见你一面。”
“几年之后,你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柏寒烟笑,只是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陆娇娇笑却是直接嘲讽出声,“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影子,嘲笑别人不如可怜一下你自己。”
前面红灯亮起,车子猛然停下,柏寒烟似乎并未被这句话激怒,陆娇娇确定对方说这些话不是闲话。
但是他的面孔的确冷了下来,“我叫柏寒烟,你应该记住这个名字。”
陆娇娇当这句话是耳旁风。
柏寒烟继续说:“十几年前,乔皙十岁,z市还没扩建,他家住在城市边缘,父亲是一个裁缝,母亲是一个护士。当地有个一手遮天的恶霸,相中了他家那个一百来平的房子,找了一群社会青年去闹事儿。一群小年轻的拿着刀子棒子天不怕地不怕,几个年轻的嗑药下起手来又疯又狠,裁缝被人捅了十几刀,护士被强.奸自己摸到刀子自杀了,他一岁的妹妹,被人随手放在灶台边上,掉到沸水锅里直接被煮熟了。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那对夫妻都把乔皙放在柜子里,今天也不例外,他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于是,有了我。”
这些就是卖惨,陆娇娇并不完全相信柏寒烟的话,但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而是低头保持沉默,像是可怜乔皙一样。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必定是可怜的,这个人可以是乔皙,但不会是柏寒烟。
他本身就是罪恶的,沾着人命的血腥刀刃藏在他的手心里,心机里,不会对谁手软。
如果秋白露在这里,也许她会很可怜乔皙,同情他,为什么好人要经历那样的童年。
她不介意更喜欢乔皙一点,不会为此认同柏寒烟的存在。
“也许化解这些心结我就会消失?”柏寒烟说。
陆娇娇要忍不住笑了。
“以后,我可以不打扰你追求乔皙,但是你要帮我保管一件东西。”柏寒烟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侧身帮陆娇娇挂上。
“好好留着,什么时候需要了,我会问你要。”
也许刚刚不等家长会结束往行政楼走的不是乔皙,而是柏寒烟。
陆娇娇捧起脖子上银链子上的挂坠,有一颗粉色的钻石,她目光微微加深。
这是……柏寒烟留给秋白露的“赃物”,也是这个男人的罪证。
知晓剧情果然是金手指。
“好,记住你的话,我会将这件东西帮你好好保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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