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冲锋有些犹豫,每一个设想都会要进行充分的考察证实,用大量的数据和专业资料来进行论证,单凭这种交谈定夺显然是不科学的。这个思路杨冲锋之前还没有,不敢随意顺着话说。钱教授过来为江北省经济建设规划提出建议,但最后的决策还要杨冲锋等专一做这方面工作的人来进行。而在车里的谈话,既有实在的工作思考,也可能有突然的闪念或者钱逸群根本就是在说闲话逗乐子。
他真正负责的建议会在全省走过之后,综合思考后再给省委省政府反馈,此前的所有讨论都不一定是真,做不得准的。
“铁路的终点不在平通市而是在上江市,是不是味道就出来了?”钱逸群慢吞吞地来这样一句,杨冲锋也知道钱教授不会乱说,即使昨晚真是偶然有一个念头出来,也是早对这些地方有了深层的思索所致。当下也不说话,让刘潇然给他翻出江北省和各地的地图送到后排来。打开地图看,杨冲锋对地图的认知比一般人要熟悉的多,之前经受的特训有专一的这方面内容。
看着地图,能够见到从省城往平通市的铁路可能贯穿的地方,而到达平通市后继续往前,只要稍偏转就能够到上江市。上江市跟平通市虽不直接接界,但穿过另一个市的间距不过几十公里,之后进入山区的上江市。上江市又有特色,地区内犹如在一个山寨里一般,周边的连接不断的山峦就像是山寨的寨堡,里面虽不是平原盆地,相对说来要平坦一些,境内有两条江流是大江的支流。
如果穿过外围的山峦用火车贯通,上江市跟平通市之间的联系确实近了。而上江市还是江北省往西部诸省比较突前的部分,从这里往西北诸省进行货运集散,有相当的地理优势,前提是要将路修通。如此布局,对江北省说来即将上江市激活了,而平通市那边也不需要另外重复建造新的堆场。
“钱老的眼力就是准啊,难怪说姜越老越辣。”
“一省、一地的布局,谁能够说哪一种方案最好?实际上在上江市要另外开辟一个货物集散地,需要的投入和基础建设成本都不低,好在你们江北省如今有钱,在这些地方花费一些额既为江北省自己的建设出力,也为国家整个大西部的规划布局做一点贡献。”
“算来算去,还是给您老给算计进去,吃亏不小。”
中午前赶到九曲县城,县城的建设给人的印象跟九十年代初期国内大部分地方类似,人们的精神面貌也是如此。找一家餐馆吃饭,物价还适中,设施差一些,服务也没跟上,服务的观念也还停留在以前那种影响力里。这些人到九曲县来也不会抱怨什么,吃过饭,随即往上坎乡而去。
出县城,路况一下子就糟了,虽说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走在这样的路上,车上的人给颠簸得难受。杨冲锋和钱教授在小车里也是如风浪中的小船一般,慢吞吞地往前走,将近三个小时才到上坎乡那个小镇上。小镇里有不足百米的街面,两侧的房子还能够看到en革期间留下的标语,商铺非常单调,重复的就这样十几家南杂、小百货、衣服店子、擀面店和一家饭店。
没看到有乡政府之类的单位建筑,也没见到学校。估计都不在临街这边。颠簸一路,不少人将中午那点进食都吐出来了,杨冲锋征求大家意见先到饭店吃点东西,或许还要再步行到村里去,钱教授没有说具体目的地在哪里。这个小镇肯定还不是最贫困的地方,往村里去会见到更让人震撼的落后、贫穷之地。
钱教授也认可先吃点东西,虽说大家没有胃口,可肚里没有东西做事也难以利索。让人到饭店先去联系,得到的回复是至少要等一个小时以上才行,主要是他们这么多人突然过来,饭店没有准备。鸡鸭等没有存货,小菜也不够都要到村里去买,饭也才要煮。杨冲锋说有这个时间间隔,到学校去看一看,不惊动地方,只说是四处旅游的。
小镇见突然有两台从没见过的车到来,都很好奇,等他们说明是来旅游的,人们都摇着头,表示对这些人不理解,有人议论说大城市里的人有些吃多饭了,日子过好了就有这种爱好,专走穷地方看。
杨冲锋和钱教授都听到这些议论,在心里苦笑。
有一个人主动给他们一行人之路,在破落的房子之间穿行,七歪八拐穿过小镇村巷后,见到村背后出现一所学校,带路的人介绍说是九年一贯制学校。可走到田块一样大小的操场往楼房那边看,三四幢楼都是两层的,还都是石片砌成的,灰浆剥落,墙上依旧隐隐有“毛zhu席语录”“贫下中农”等标语性字迹。
站在操场上看,大家都没有勇气往教学楼、教室那边走。
并非没有勇气来面对贫穷落后的现实,这些人都是智者,经历过的事情多,看到面前这些景象,至于教室和教室内地学生会有怎么样的现状,都能够想得出,又何须走过去看到?此时,下午课已经开始,七八个人走过去也会惊扰了校方。
他们到小镇来已经让这里的人们感到非常惊讶而好奇,要想悄悄地到来之后悄悄地离开,不让怀才市、九曲县、上坎乡的干部惊动,还是不要表露过分。
眼前这种种景象,不单是怀才市才有,你的发展很不均衡,特别是落后地区,这种情况说起来也正常。要说责怪那些当权者没有很好做好工作等等,也不是就解决问题的,要想改变这种现状,唯有像杨冲锋所做的那样,省里有全面的规划,将地区的经济大局做出来,而不是单纯某一地一乡能够解决。
站着看一会,时间还早,折回去也只能在小镇饭馆前干等。杨冲锋建议到小镇的村户间走走,会有更清晰的感触。也不会过于惊扰这边,到来旅游的人,不外乎就是看看贫穷的村落,即使很少有人这样做,解释起来也能够说通。村民这边绝对没有人会想到省里一大群高官会尽村子来看。
折回时岔开路就进村子,村子的路让杨冲锋有种熟悉的感觉,小时候就是在这种布满猪粪、牛粪的村路上行走长大的。只是,如今,还有多少地方的村子光景还跟二三十年前一个样?好在大家出来有准备,穿的是运动鞋而不是高档皮鞋,下脚看路走慢一些也不会一脚踩进牛粪里,也不会让裤脚或鞋子沾多少脏物。
多走一段这样的村路也适应了,几个人走得歪歪扭扭,拉开起来。刘潇然在前面,金武也在前面带路。往稍高地势走,脚下的情况要好多了。走到一户稍单独一些的,免得让村里其他人过来围着看。刘潇然先去探看是不是有人在家里,随即对后面的人做手势,都跟过去。
很破旧的一幢三间瓦房,房子墙壁结构很复杂,有石片堆砌、土筑成墙也有用草和树皮绑夹着来挡风雨。如今天热,在这样的房子里倒无所谓,到冬天里面就冷了。
门只有半边是好的,另一半破损修补,看着实在难看。刘潇然已经到家里跟人说话,杨冲锋和钱教授一起走进家里,三间房一眼能够看通,里面除了一个黑而油腻的破旧柜子,只有左右房放着两张床。另外,右间靠前有灶,灶上放着一叠碗。
主人是一个老者,花白头发,刘潇然对老者介绍说他们是到九曲县来旅游,顺便走到上坎乡来的,过来讨一口水喝。老者很热情,要亲自去拿碗给他们弄水。刘潇然知道到来的人估计不少见到那些碗都不敢喝水的,忙站过去自己去张罗,打算将碗先悄悄清洗一下,再给领导们端来。
钱逸群直接走过去,弄一碗水就喝,其他人见了也不好再做其他的小动作,要么不喝要么也该跟钱教授一样的动作。经历不同,大家对饮食的想法、习惯也都不同,倒是让省里那些人有些难受。好在都是高智商的人,这时在钱教授面前的表现钱教授或许不在意,但杨冲锋在这里,会不会影响到今后在省里的升迁那可能性真是大得很。
水缸里的水虽不多,即使每人喝两碗也是足够的,不会见少。金武见水不多,主动将木质的水桶担起来要给老者一家去担水。老者见了忙着去拦阻,说哪有让上门的客人帮他担水的道理?杨冲锋说,年轻人帮老人家做一点事,也是一种积德和锻炼,都是应该的。
其他人在屋子里坐下说话,凳子不够,就将几段木柴房在地上让大家坐着。说到乡里的情况,贫困地区的共性确实没有多少差别。
看看时间差不多,刘潇然提示后杨冲锋征求钱教授意思,一群人往小镇走。
这个村子还是乡镇所在地,如果再往偏远的村里走,会贫困成什么样子都难以预测。大家往回走心里都不好受,特别是临走前杨冲锋那一些钱出来要刘潇然交给老者,老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拿,刘潇然最后将钱往屋里一丢扭头跑开,老人还在后面追来。
到小镇街上,车边有几个小孩满身泥污站在车边看稀奇,小镇虽说通车,但这里估计就是有中巴、柳微车等,高级一些的小轿车也不会往这些地方跑。虽然围在车边,但他们不敢摸或碰到车,见有陌生人过来,一哄而散。刘潇然到车里给领导们拿了矿泉水出来,一个人塞一瓶,免得领导为之前在农家里喝水有些人不适应,用矿泉水压一压缓解那些不适。
另一个负责安排生活的到小饭馆去看饭馆做菜情况,之前在饭馆里留下几百元钱作为预订,也不会让饭馆为难担心。按说有这些时间,饭馆该做好了才是。谁想副处长去问,饭馆老板一脸为难又有些发虚地看着副处长。
“菜做好了?”副处长说。今天的行程让人非常压抑,但看到这些现状后,也知道江北省目前的担负有多严重,今后要做到努力还有多少距离。
“老……板、老板,对……对不起……”饭馆老板说不流利,之前见到客人先预付菜金,笑得眼都眯了,嘴角也翘了,此时脸上一脸苦像。
“怎么啦,还要等多久?”副处长见老板这样子,也能够想象得到是什么情况,或许饭馆动作不够麻利,先前真该留在这里帮厨才是。拖一些时间,返回会往后推,等回到县城联系住宿就不方便了。只是事情已经如此,也只有等着,总不能让领导们饿着往村里走。“还要多久?我们等。”
副处长此时是站在饭馆门外,说着准备近期看做法进展情况才好跟杨冲锋等领导做说明,谁想饭馆老板站在面前挡着,期期艾艾地说,“真对不起、对不起啊,我退……退钱行不行……”
副处长听到这话心里就毛糙了,领导们在等吃饭,原先订好了的,以为过这些时候该能够吃了。谁想饭馆老板却说这样的话,让他这么跟领导解释?副省长那里还好说一些,钱教授面前怎么说?即使钱教授不说话印象里不是有自己办事不牢靠了?今后这名声传出来,自己还想有进步?
再怎么急也不能跟饭馆老板吵闹起来,副处长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不要解释什么,阿德,直接给客人说乡里领导要吃饭,他们想吃就多等等,不想吃就滚蛋。”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副处长见饭馆老板的脸更苦了,看着副处长眼神不知要往哪里放。
副处长回头见身后走来四五个人,看得出是干部模样,神气张扬,对副处长看他反而虎视眈眈地回敬,大有副处长要是有所不满就要采取惩治措施来。
“我们在饭馆订好菜饭,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副处长见后面的人,自然不会怵,但也知道他们要低调,要不然一个电话打到怀才市,九曲县这边立即会出来一大堆人接待的。平心静气地说,也是表面自己不想闹事。
“阿德,怎么回事,嗯——你没给他们说清楚吗。”那人声音提高,既是责问饭馆老板阿德,也是要做给副处长看。说着也不等阿德应答,带着那几个人直接往饭馆里走。
阿德见了也急,跟在后面说,“乡长,这一桌菜式客人先预订了的,能不能、能不能……”
副处长见菜有,只不过是给上坎乡镇领导将做好的菜给要走,饭馆来不及另作给他们。这时,才还没有给出,就想争取一下,作为乡长总不能说明都不顾的。
乡长听了阿德的话,当即站住手指着阿德,“阿德你说什么屁话,这是你能说的话?还想不想在镇上开饭馆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立即就进派出所给铐起来?不见县里领导到来,肯到你这里吃饭那是给你恩赐,不要不知好歹。上坎乡谁要想不自在,尽管跳出来。阿德你不过是阿猫阿狗的,敢跟我说这屁话,再听到一句你这家饭馆就给封了,还不筷上菜!”
“且慢,”副处长见面前这个乡长对饭馆老板发狠,也是在警告自己要知趣,当下走到乡长面前,乡长脸上也没有横肉,只是阴狠样子摆出来,阿德这样的人在上坎乡哪敢跟乡里领导顶撞起来。“你是乡长?有个情况要跟你说下,我们在一个半小时前在饭馆定下菜单,也先预付了菜金。如今菜做好了,我们的人也到了……”
“什么狗屁东西……说这些有什么用。”乡长不耐烦地冲副处长吼,让副处长一脸嫣红,心里的火猛地烧起来。从开始工作到如今,有哪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给人当面骂得难听?真要收拾面前这个人,只要一个电话就解决的,偏偏不能说开来。看面前乡长得意的样子,副处长就想着一脚踹过去,先将人打得半死在将他双开了才好。
压住怒火,副处长说,“这样吧,你们如果也急,我们都将近一下,匀出一半的菜一起吃,我也好跟我们老板解释……”
“不行,如果错过今天我什么事都好说,今天县里组织部的领导看得起,到乡里来,我要是不让兄弟们吃好、喝好,那叫做好工作吗。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我让阿德再做一桌菜,你们等等就是了,我不为难你们,这样总行了吧?”乡长见副处长给骂了脸色虽变但能够压住火气,才这样说一番。
副处长自然不能接受,但要怎么处理也不好说,另一位省委副秘书长见这边似乎吵起来,走过来也听到几句,插话说,“请问你是上坎乡乡长?高姓大名?你们乡书记也在?”有县里组织部的人在场,这些人还这样嚣张,也能够看到九曲县党政干部的风气了。
“你他妈是谁?敢到上坎乡来废话,想问老子名字啊,怎么样,要给老子出出名?你尽管去做,看老子怕不怕。”那乡长听副秘书长要问名字,顿时犯了逆鳞,跳了起来骂人。见副秘书长死死看着他,没有怕他的意思,随即冲着里面一个人吼,“小李,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出警,这里有几个人他妈的仗着有两个钱了不得,就让他们破破财……”
小李真摸出手机打电话,这个小李估计是乡政府秘书之类或党政办主任之类的,在领导身边走动,帮领导处理一些事情,跟驻乡派出所自然熟悉。而派出所在乡镇都听乡镇干部的,彼此在工作上有很多方面都要相互配合与协作。
站在人堆里俨然领导模样的一个人这时对身边的另一个人说了一句话,那个人听了对小李做一个手势,小李看了看乡长手机拿在手里不再拨打。
钱教授、杨冲锋和金武等人也到饭馆前,站在门外。发生的事情大致有所了解,钱教授说,“车里还带有吃的,能不能大家辛苦些,克服一下吃点干粮,晚上回到县里再吃饭?”
其他人真不好说什么,杨冲锋也有些难做。虽不在意一个乡长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但副处长、副秘书长给当面破口臭骂他们心气难压,自己强压下去也不利今后工作的推动。而面前这样的干部不处理,也说不过去,要处理势必要惊动怀才市,自己这一行人难以隐秘行走。
站在满是垃圾、泥灰、破纸的小街上,杨冲锋没有任何脸色。一个乡长再怎么嚣张也不用他来置气,更不用太直接出面来处理。刘潇然也不动,站在杨冲锋身边。金武冷冷地看着,这种场合自然不能由他来处理。
钱教授这样说后,副秘书长和副处长彼此对视一下,也只好这样,不可能再等一个多小时。他们的行程安排得比较紧,好在来之前各方面的困难也有所估计,车里准备有干粮,都是比较上档次的食物,作为临时填肚子用还是很好的。也不说什么往外退去,倒是那阿德见这些人退开放松一些,却又心疼不已。客人给的定钱比乡政府要高价,这一顿给乡领导吃了也不知能不能收回成本。
跟在副处长后面走,阿德甚至不敢当着乡长等人面前跟客人道歉,客人走后,今后他还要在这里做生意,要生存下去。今天本来就得罪了乡长,也不知会不会再找他算账。
上到车里,杨冲锋也不知另外那车的人会怎么议论,今天这个事情日后肯定要找这边算账,只不过可作为干部工作作风整顿的籍口,这里的干部习气确实也该好好整顿,今天所遇上的,不过是一种现实的样子,要做好经济建设、做好招商引资工作,环境建设将会是一大难题。钱逸群看着杨冲锋,说,“是不是像你以前的样子?”
“差不多,基层干部做事粗鄙一些很正常,钱老应该见过不少吧。”
“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了。”
“先吃了东西再走,还是边吃边走?”原计划要去上坎乡某一个村,村子离现在的小镇有十来里路,来回至少要三个小时。这时拖的时间长了,回县城将可能完全抹黑,这样的路况走黑路会更受罪。杨冲锋不在意车是不是颠簸,但钱教授毕竟这样的岁数,这些天损耗精神又大,确实不宜,得将节奏方快一些。
“算了,那村子不去了。我们走了,车留在这里,说不定回来车就不能开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怕事才是好事……”
“您也别抱怨了,要是你肯,我让警车给你开路,看谁敢冒犯您老的虎威。”
“得啦,我有什么虎威,又不是你们当官的。”
“葡萄是不是酸的?”
两人在车上说,先让司机开车走,刘潇然通知另外那车跟着。
快进县城,天还没黑,让刘潇然等人都松一口气。
今天在九曲县这边遇到的事情,领导虽没说什么但终究让领导大丢脸面。刘潇然家不是在九曲县,但他在怀才市政府办工作好几年,对九曲县这边的主要领导有所了解,特别是县政府办有熟人,进县城这边手机信号正常后,倒是要先了解一下上坎乡的几个领导姓名,领导回去肯定要给这件事有所交待,甚至可能成为全省的一个干部整治的突破口,不好好落实到具体的人肯定不成。
刘潇然如今的身份怀才市行政系统里的人都知道,私下要打听某些人自然会引起怀疑,但也能够快速得到结果。找到一个电话,是九曲县县政府办一个副主任的,之前曾为县里的汇报材料跟刘潇然一起吃过饭。发一个短信给副主任,立即就收到回信,也没有问要了解上坎乡领导的原因,说几句客气话请刘潇然稍等。
还没到宾馆,就受到上坎乡领导班子所有名册,刘潇然表示了感谢,顺带说一句今后到省里有什么事会尽量帮忙,对方立即发来一堆感谢的话,表示今后会请领导帮忙的。对于县里的领导说来,只要在省里有这样一个门路,那就是非常稀缺的资源。副主任帮刘潇然这样一次,在县里领导那也会有更好的资源回报。
刘潇然没有跟杨冲锋汇报自己所得到的信息,等出了怀才市,再找那个副主任温情今天上坎乡发生什么事情,组织部的人是谁到上坎乡工作,那么今天的事情就会有眉目了。到时接口说说在省里的朋友的遭遇,也不会让县里的人疑惑到杨冲锋等人过来。
天色虽不晚,但要离开怀才市已经不可能,在九曲县吃过晚餐,继续赶路回怀才市市里,第二天还要往另外的市去。在车里讨论到从省城修铁路到平通市,一直连进上江市,估计明天会往边走走,实地看看上江市如果规划成整个大西部一个重要的货运中转站有多少可能性。但具体怎么走,还要听钱教授的,要以他的意思为准。
宾馆房间没有退,进房间后杨冲锋活动几下让浑身的疲倦驱散。才做了准备活动,张滔鹏的电话过来了。杨冲锋见是省长的,先问好后说了这边的行程和收获。
张滔鹏表示了辛苦,要杨冲锋转达意思给钱教授和随行干部。之后说,“冲锋,原以为先将高开善隐秘审问,今天下午还是泄露情况了。”
“嗯,省长,事情都有两面性,高开善给抓捕不是也让一些人死心?”“确实是这样,只是也有人不安、在担心啊。”“担心不担心我们不要理会他们,都听省委的,省委自有分寸。”
张滔鹏如今在省里的气场上扬不少,但遇上具体的事情,却显示出底气不足。杨冲锋知道他的意思,最担心的还是京城那边的压力,如果周家发话,省里会有什么态度?到时候他当真不好取舍。此时跟杨冲锋通气,也是先做好铺垫,同时彼此有共进退的意思。
杨冲锋自然也担心周家发话,以前省里每次对华英市发难,周家都会间接地表示过问,使得华英市的问题搁浅,也使得江北省这边在没有人敢对华英市多说什么。?之前省里动用武警和军分区的人对华英市黑恶势力进行雷霆一击,抓捕了汇报、蔡琴等首恶人员,京城周家一直没有表示。或许是周老爷子已经不能问事,而周家其他人也不肯将高开善的这些事再去惊扰老爷子,或许是周家如今不行直接跟黄家树敌,宁愿将华英市与高开善都牺牲掉。
杨冲锋也无法判断周家的根本所在,如今,周家给海岸省千亿项目所困,焦头烂额的,如果主动惹了黄家这边,即使杨冲锋对他们有所动作,在京城大佬面前也有官司可打。对华英市和高开善冷然沉默,也许就是一种态度的表示。抓高开善固然是要将湖北高考的首恶抓捕到位,免得潜在危险存在。对高开善这样的武力值过高的人,应该这样先解决掉才安全。
至于周家会不会出来说话,杨冲锋也在等结果。当初策划抓捕高开善的局虽做得隐秘,何森、周善琨和魏征远等依然做了报告上交贾书理、张滔鹏等主要领导。承担具体操作时华英市市局,至于黑牛等人完全放在资料之外,如今市局那边些抓捕过程材料,也不会将细节完全公布出来。行动之前,张滔鹏就提出抓捕高开善之后,进行隐秘审讯,先将案子办成铁案,等周家得到消息后,即使要救下高开善这边有铁证后,周家也不敢将他们反咬一嘴。
如今,抓捕到高开善才一天,消息就瞒不住,说明问题是在华英市。至于抓捕高开善的真实过程,不知会不会传出去。华英市跟省里有联系的人也不仅仅是高开善一个,高开善被抓住,确实难以做到完全保密。魏征远的禁口令未必就有用,之前市局是完全控制在何亮亮手里。市局才经过整顿,人心也不会完全给收住。
这样的信息传过来,在省里圈子里或许得知的人不多,但不少于高开善有关联的省里领导会有人知道不少,这些人里自然有人跟京城有联系的,消息传到周家那边也是预料得到的。好在刘明新一直都没有打电话来,说明这个问题还不够严重,至少,周家没有直接施压。
不过,想来也好理解。周家不可能不知道钱逸群就在杨冲锋身边,如果他们对江北省说什么,杨冲锋会忍住不跟钱逸群说?之后只要钱逸群到华英市走一趟,对周家可就不妙了。钱逸群一直对周家印象就不好,要不怎么会对海岸省的千亿项目置之不理?周玉波不知费了多少脸面请他,钱逸群却一直都不肯就千亿项目说任何话。这样的态度周家哪会不知他对这个项目的看法?再让钱逸群抓住什么,回京城在大佬面前提几句,周家也无法承受的。
跟张滔鹏那边也不好明说,说透了有些话就没意思,也不和规则。聊几句,便挂了。
段杏在得知自己陪书记到京城的通知,心里很是高兴,虽说明知自己从省委组织部长的位子上要直接跳到省委副书记位子可能性太小,但京城来的通知却让他心思灵动起来,免不了瞎猜。见到刘明新后,刘明新只是说了行程而不说去京城的事务,看不出多少倾向。这让段杏有更多的猜测,这种隐隐的期待一直到京城、到中组部见过领导后才息下来。
刘明新给留在京城,段杏工作任务不多,也不想先回江北省去。到京城有时间多走动走动也是一个机会,总不能事到临头再走关系。在京城经营关系不容易,只是,到段杏这样一句是省委常委的级别,年龄上虽不存在优势,但只要抓住机会还是可能将前景走好的。
刘明新在京城也不是很忙,但对江北省的人事调整,不是他一句话就可定下,推荐之后,京城这边的较力会更激烈一些,他留在京城也是较力的一方面。总的说来,中组部对省里的人事调整,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尊重刘明新这个一把手。
段杏对华英市、高开善远比一些人更知道内情,所以在华英市的认识问题上之前一直都不插手,市里推荐的人一路绿灯进行任命。说起来,省委组织部这边在华英市组织人事工作上也有不少问题可揪,省里对华英市黑恶势力进行打击,段杏的态度非常明确权力支持,也是要将他这些污点给清除掉。
在组织人事上,如果省委组织部对华英市根本考察与监督工作真做到位,哪会让黑恶势力猖獗到这样的程度?在平江县,几乎所有的党政主要领导都是霸河高科的重要成员,市里大多数领导干部也是霸河高科的主要成员,这样的局面即使维护下去也会牵扯到他这个组织部长。不过,在省里下决心之前,谁有肯对华英市说什么不是?
好在在人事工作上完全可推给李雷,实际上确实也是李雷在华英市人事上进行掌控,才导致这样结果的。段杏所担负的责任可推卸大部分,如今在江北省跟华英市没有牵扯到人还有几个?段杏倒不为自己担心什么。
得知高开善在华英市抓捕了、还身受不少的伤,据说是抓捕中警员开枪所致。段杏对高开善伸手高绝之类自然不信,高开善身边有保镖却是跟实际状况较符合。也不会符合这些细节,主要是高开善给抓捕后会在省里引发怎么样的动静?
段杏觉得判断不了,想来书记刘明新也会得到这方面的信息,或者华英市方面、省厅都会做专题汇报的。不过,他在京城跟在书记身边,这样的信息得到后还是要跟刘明新说说,也可看一看领导的意思,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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