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月勾唇一笑,看着那轿子:“公子如此说,莫非是想补偿?”
凤夜和梁钰的视线在一群人身上转溜了一圈,就凭这些人的身手,以及那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马车,就可猜测这车里的人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车里的人也没有犹豫,只是声音平缓的接了一句:“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随着少年的话音出口,那驾车的青年眸色一冷,似是碎上了一层寒冰,旁边护在马车四周的二十个年轻人也都神色冷冽的看着季君月三人,手指微动,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杀气在无形中蔓延开来。
虽然不浓郁,却逃不过季君月三人的感知。
不过凤夜和梁钰却不见丝毫紧张,反倒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季君月更是恍若未觉,轻笑道。
“俗话说舍财免灾,今日碰到如此晦气之事,不若小公子就给我们一万两洗洗身上的晦气吧。”
这话一出,那二十个年轻人眉眼间已经杀气蔓延,眼底刀光剑影,虽然没有动作,可那眼神却让人心惊,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吓得腿软了,偏偏季君月三人不受丝毫影响,恍若未觉。
车里的人也没生气,甚至没有过多的沉思,仍旧音律平淡缓和的说道:“三位看起来并不缺钱。”
“我们确实不缺钱,不过是看小公子是个有钱人,物尽其用而已。”
二十个年轻人齐刷刷的看向那鲜衣怒马的绝滟少年,眼神利如刀刃,刷刷刷的往季君月身上戳。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暗指他们主子是个冤大头!
轿子里的人沉默了一瞬,片刻才道:“阿斯,给钱。”
这话明显是对驾车的青年说的,那名唤阿斯的少年虽然恼怒却并没有出声质疑,而是听话的翻身下了马车,朝着季君月三人走来。
季君月三人见此,更对这马车里的人的身份好奇了,关其人从其下属便可探知一二,这些人明明恼怒,却至始至终都未出声呵斥或者劝解,可想而知主子驭下之能。
不过季君月却从少年淡漠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同寻常,虽说这少年看似没脾气,可她相信,若是她开口要的不是钱,而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的话,估计下一刻就要兵刃相见了。
哪怕是现在,想都不想的就给钱,只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季君月也没跟对方客气,在阿斯那青年走过来时对着凤夜使了个眼色,凤夜神色平静的接过阿斯手上的银票,两人一个双目冷锐,一个双目冰冷火光肆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拿了钱,季君月也没询问对方是什么人,让凤夜喂了两颗低品的固元丹给那两匹受伤的马,又给马儿简单的包扎了之后就骑马离开了。
从头到尾那轿子里的人也没有询问季君月三人是什么人,给了钱后就慢悠悠的驾着马车离开了,直到季君月三人骑马超过他们,只留下三道奔腾的银子,最后消失不见,阿斯才冷沉的开口。
“公子,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跟着三人离开了。”
之前他们中了埋伏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四周不止有那些黑衣人,似乎还隐藏了另外一批隐匿的功夫极为厉害的人,现在看来,只怕是保护那少年的人,否则之前黑衣人们动手的时候那些人也不会乱了呼吸,从而让他察觉。
原本他还不能确定,可现在那些暗处的人也跟着三人离开,显然就是那少年的人。
马车里的人似是沉吟了片刻才道:“你跟我说说那三人的情况。”
因为少年一直在马车里未出来,所以阿斯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家公子是让自己形容一下三人,便开口做了简单的叙述。
“那三人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长相尖嘴猴腮的一看就偷奸耍滑之人,偏偏眉眼含满锋芒锐利,犹如一把待出鞘的宝剑冷锐逼人,身上的气息总给属下一种和属下们相似的感觉,另一个约莫二十一左右,神色傲然中又透着几分严谨,那种严谨就像是从小生在武将世家所含带出来的。”
“最后一个就是刚才跟公子说话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长的……”说到这里阿斯犹豫了一下,实在不知怎么形容那少年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惊艳了。
马车里的人似乎听出了阿斯的迟疑,疑惑的微微‘嗯?’了一声。
阿斯闻言,这才组织了语言道:“那少年很漂亮,而且极为贵气,那模样甚至比女子都要美上三分,而且一身清贵优雅的气质就是皇家之人都难以比及,就是笑起来的时候太过邪乎危险。”
阿斯显然是想到了刚才过去送银票的时候,近距离的看到了那绝滟少年乖邪莫测的笑容。
守在马车旁的一名年轻人开口接道:“公子,那少年看起来虽然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可是属下亲眼看到他折断了刺向他的长剑,用那断剑凭着惊人的力道和角度算计连杀了十人,另外两人一直护在他身边,应当是以他为主。”
靠近马车的另一名年轻人也出声说了一句:“公子,那两个跟随在少年身边的青年身手很是诡异,出手招招直逼要害,极为擅长近身搏斗,一招一式快恨准的让人惊心,若是属下们与之对上,只怕也难分胜负。”
阿斯因为一直坐在马车上守护着这方位置,所以打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后方的情况,此时听到同伴说出这些,顿时惊诧了一瞬。
“你说那比女人还美的少年一出手就杀了十人?!”
阿斯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就凭那少年的长相,怎么看怎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且那通身极其清贵优雅的气质,说是皇家人都觉得难以匹配他那一身气质,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马车里的人也被这消息惊楞了一瞬,随即想到若是暗处的人真是保护在那少年身边的,刚才如此危险都未出手,想必是那少年下了命令,足以证明这三人的实力足够应付这场突来的意外,少年会武功倒也不足为奇。
反倒是跟在少年身边的那两个青年,竟然得了风影卫如此高的评价,倒是出人意料。
说话的年轻人听了阿斯的惊呼,很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那少年看起来应该比另外两人还要厉害。”
他们之前也只看到少年连杀十人的画面,那力道,那精准的算计,当真叫人惊心,而且他们隐隐有种感觉,那少年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其实力只怕是身边两个保护者都难以比拟。
“秦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绝色高手了?……”
马车来飘出一道平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呢喃,周围的人知道自家公子只是喃喃自语,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中,因此也没再出声打扰。
而作为这方讨论的主角的季君月三人已经到了数百米之外了,三人虽是骑马奔走,嘴上却也没有闲着。
“还在那些黑衣人被全数歼灭了,否则跑了漏网之鱼,只怕会给主子带来麻烦。”
梁钰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虽说对方毫不犹豫的赔了他们一万两的大数目银票,可他们这一路本身就不安全,再招惹了什么厉害的对手只会让将军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凤夜并没有出声,不过显然也是赞同梁钰的话的,虽然当时他们没动手站在旁边看着,可若真有人跑了,他们也绝不会让那人成功逃脱的,否则就是自惹麻烦。
这一路不过走了五天就已经遇上了三次毒杀,只怕后续杀招还会更多,若是再招惹了别的麻烦就更危险了。
烈风吹在季君月身上,衣块翩飞,让她整个人更加肆意贵气,唇边卷起一抹笑意道:“我倒是更好奇那马车里的人的身份。”
“要不属下去查一查?”凤夜开口道。
季君月自然知道凤夜的意思,只要他们想,很快那少年的身份就能暴露在她眼前,不过这一次她倒是不想直接去探查了,总觉得这一次虽是第一次遇上,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不必了,等以后有需要再说。”
凤夜听言点点头就不再多说,梁钰对于凤夜和季月之间那种上下级的默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至于这一声主子,出发前季将军就让他们他们所有人称呼她为主子,所以这才改了口。
因为在那小道上耽误了一些时辰,所以还未等季君月三人到松枝城就快天黑了,眼见天色已晚,季君月三人也懒得在夜晚赶路,便在看到不远处的小村落时去借宿了。
这个村落叫无月村,全村人加起来不过两三百人,依偎在一处高耸的山脚下,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田地,村里人以耕地贩卖蔬菜为生,因为背靠一座无月山,所以村里人偶尔也进山打猎。
或许是因为村子的名字带了一个月子,所以这个村落的排布也跟弯弯的月亮似的,中间是弯月的中心,平衡的两端是弯月的两个弯弯角。
季君月三人借宿到的这户人家正好住在弯月的正中心,就住在村长家的旁边,这户人家是一家四口人,上无老人,就夫妻两带着两个孩子。
因为季君月三人在进入村子时恰好遇到了打猎回来的张文,就跟他商议了借宿的事情,正好张文这人也热情好客,也不收季君月给的银子,就将三人带回了家。
“三位放心,我们家虽说简陋了些,却因为我家婆娘爱干净,整个家都干干净净的,而且正好还有两间,这两间房是俺们准备给儿子们讨媳妇用的,虽说没什么摆设,不过床已经做好了,收拾收拾就可以睡人。”
季君月看着张文爽朗的笑颜,客气道:“那就叨扰张大叔了,听张大叔此话,家里是有两个儿子?”
见这生的极为漂亮的小少年问起了自家的孩子,张文顿时乐呵呵的说道。
“是啊,我家婆娘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六,正是说亲的时候,小儿子十四,过两年也差不多了,所以给大儿子准备婚房的时候,我就想着也没多长时间了,就把小儿子的婚房也一并盖了。”
三人跟着张文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张家,这一路上除了知道了张家的情况,就连这整个无月村的情况也被季君月探的一清二楚。
梁钰和凤夜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不动声色的就让对方把老底都给揭了个遍,心中那叫一个佩服。
虽说那时候秘密训练中也加入了窃取机密的训练,不过与主子这炉火纯青不动声色的能力比起来,他们显然就嫩了些。
这一路上村子里晚归的人看到张文带了三个陌生人入村,都纷纷好奇的探头看,在看到其中一个少年模样惊为天人时,全都沸腾了。
在季君月三人入了张家后,这无月村不到两刻就传遍了,一些好事的人吃过饭后就迫不及待的来张家窜门子打探消息。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张文带着季君月三人走进张家,就满含笑意的大喊了一嗓子:“媳妇,儿子们,咋们张家来客人了。”
张文这一喊,在屋子里读书的两个儿子就走了出来,在见到自家爹身后的三个陌生人时微微一愣,因为这三人面生,而且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亲戚。
两人视线流转到一名清贵的小公子身上时,眼底瞬间溢满了惊艳,当场就给愣住了。
张文见自家两个儿子盯着那漂亮的小少年看少了,顿时就乐呵了:“哈哈,怎么样?你们两个小子自诩是村里最俊俏的儿郎,现在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张文调侃的笑音顿时让张西泰和张西安两人醒过了神,面上瞬间浮现了一抹红晕,眉眼满是尴尬的冲着季君月三人笑了笑。
老大张西泰无奈的睨了张文一眼:“爹,哪有你这样调侃儿子的,这三位公子应该是来借宿的吧?”
小儿子张西安直接调皮的念念出声:“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话一出,张文直接大笑起来,张西泰连忙尴尬又歉意的看了那小公子一眼,将他不但没有生气,那张绝滟的脸庞反而还抹开了惬意的笑意,这才放心下来,无奈又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
“这诗书学了可不是这么用的,佳人应该用在女子身上,而不是男儿。”
面对自家哥哥的说教张西安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笑嘻嘻道:“哥哥你就是太死板了,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只要足够美,撑得起这诗句,就算运用得当。”
凤夜和梁钰两人唇角隐隐勾起了一抹弧度,虽说自家主子此时穿了男装,可她到底是个女子,自然足以配上这诗句,没想到这张家的小儿如此有趣。
季君月眸带笑意的在这两兄弟身上游离的一瞬,大致的了解了两人的性子,含笑道:“运用的不错。”
张西安得了对方的肯定,顿时尾巴翘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冲着自家哥哥扬起下巴,眉眼飞扬:“看见不,这小哥哥可说我用的好!”
张西泰对这个调皮精怪的弟弟也没法儿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继续询问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有礼的冲着季君月三人拱了拱手道:“三位应该还未吃饭吧,这边请,家母正在做饭,在下我通知她多加两个菜。”
“那在下三人就不客气了。”
季君月倒也没有跟张西泰客气,直接承了他的情,看得出来这张家虽是村里人,却是极有教养的,而且张西泰和张西安明显就是读书人,很是懂得待客之道,她又何必虚伪谦虚。
张西泰听了此话,原本客气的神色反倒多了三分亲近的温和,显然三人这份直接得了他的喜欢。
张西泰离开去了小厨房后,张西安也不等自家爹爹开口,就自来熟的引领着季君月三人入了客厅,嘴里不忘介绍道。
“刚才那个古板的是我哥哥张西泰,你们别看我哥哥虽然古板,却已经参加了乡试,而且凭哥哥的文采,明日放榜定然能高中举人,至于我,我叫张西安,今年十四岁,我可不像哥哥喜欢舞文弄墨,我以后要当大将军!”
季君月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若非张西安说,她倒是忘了三年一次的乡试,今年已经过了。
“明天什么时候放榜?”
张西安见季君月感兴趣,便开口道:“明日巳时,后日便会举行鹿鸣宴,所有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都能参加。”
季君月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心中却有了决定。
梁钰和凤夜见此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季君月似乎有什么想法,见她不再开口,梁钰就充当了沟通交谈的人,接过了季君月的话头与张文和张西安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起来。
不一会儿,张西泰和张家媳妇就抬着菜走了进来,因为张西泰已经提前和张家媳妇说过了,所以张家媳妇进来就对着季君月三人有礼的笑了笑,除了第一眼看到季君月时被惊艳的愣了愣外,从头到尾都一副好客有礼的模样。
季君月三人的视线扫过张家媳妇,这妇人虽然已经三十有二,可看起来却不过二十七八,虽然穿着布衣,却气质文秀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味道,丝毫没有农村妇人的粗鄙糙陋。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觉这张家媳妇并非一般的农村妇人。
随后吃饭期间,梁钰就不露痕迹的打探了一番,三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张家媳妇名叫许于莹,是十七年前张文外出去城里买卖的时候半路上救下的,只是这许于莹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一直住在张家,慢慢的就与其产生了情愫,这才成了亲有了孩子,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回十五岁以前的记忆。
不过虽然她失去了记忆,对于读书识字却一直存在脑子里的,因此成了村里的教书先生,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认字。
如此,季君月三人算是明白了,也难怪张西泰和张西安两人气度不像是村里人能够养出来的孩子,反倒有着村里人没有的文雅之气,原来是受了其母的影响。
虽然不知道许于莹的身份,不过季君月三人从许于莹的气质仪态便可确定她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了阵阵渲染之音,听起来似乎是村长家来了什么人,张西安第一个跳了起来。
“爹娘大哥,我去看看外面怎么了,你们陪着季大哥他们。”
说话间,张西安已经跑出了大厅到了院子里,张文一家想要喊也喊不住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张西安回来,众人才知道是村长家也来了外客借宿,来人驾着一辆马车直接停在了村长家的院子里,说是借宿,可是马车里的人根本没有去安排好的房间,唯独驾车的青年去了房间休息,说是车里的主子体弱,沾染不得灰尘。
“啧啧……我看那马车似乎挺豪华的,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因为体弱而不住村长准备的客房,还是本身嫌弃……”
在张西安有趣的谈说间,季君月三人对视了一眼,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画面就是白天遇到的那辆马车,想一想,那人在他们的后面,同样赶不上进城,十有*又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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