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刺杀身亡,虽然并没有公之于众,可是京城戒严,城门封锁,出入查的很严。
寒字马车缓慢走到城门口,就被守城门的将军拦了下来。
“车上什么人!”
林潭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拿了寒字腰牌交给将军:“寒君出城扫墓,还请李将军放行。”
李将军连忙后退了一步,抬了抬手,行礼道:“末将得罪了,君上请便。”
寒恪,广陵王府长公子,寒府是东晋京城唯一的异姓王,因开国建国的功勋,世代享受国家荣宠,二十多年前,燕帝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有一次遇到刺客,刚好被寒恪的母亲叶凌燕救下,当时叶凌燕不知自己怀了身孕,动武之下,动了胎气,险些小产。
可是虽然极力保住了孩子,等孩子出生之后,燕凌燕难产身亡,孩子也因胎中受损,从小身子就不好。
燕帝登基之后,将寒恪接到宫中亲自抚养,寒恪聪慧异常,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可是却一点风寒都受不得,短短二十几年就经历过几次九死一生。
钦天监有言,寒恪是代燕帝受难,燕帝所有的苦难都被这孩子挡了去,所以叶凌燕才能救了燕帝的性命,燕帝无碍,那孩子却一生劫难。
因此,这孩子每受一次罪,燕帝就内疚一次,先封世子,后封王,到了后来,这二十多岁的少年,就变成了寒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就是九王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君上。
没办法,谁让他是为燕帝挡灾的福星?
寒君身子不好,谁敢拦下检查他的马车,若是真的因为他们而让寒君受了寒,那皇上大概会扒了他们的皮。
何况,寒君每年初一都会出城去郊外的墓地为老王爷扫墓,今年也是一样,应该不会与刺客有什么关系。
寒府的马车顺利的出府,停靠在了郊外墓地,墓地之中,一个身穿狐裘的男子站在那里,如一雕塑,精致的五官苍白如雪,不比失血过多的云暄好多少。
马车停下之后,林潭扶着云暄下车,寒恪手里抱着手炉,见着云暄之后,苍白无血色的笑了一下,道:“两年都没有来过东晋,怎么好不容易来了,却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你身子不好,怎么也没有带个人在身边。”云暄摸了摸寒恪手里的暖炉,果然不那么暖手了,云暄连忙对林潭道:“林潭,去给寒君换个手炉。”
“是!”
寒恪也没有拒绝,将手里的手炉交给林潭,然后二人则去了旁边的竹亭,里面炭火烧得很旺,虽然周围寒风瑟瑟,两人穿的厚,倒也不怎么冷。
寒恪将炉子上的热茶给云暄沏了一杯,道:“半个月前你让我悄悄出城,原来为的是今日,说吧,你真的打算搅的天下大乱才肯罢手吗?”
半个月前,寒君悄悄出城,不让人察觉,别人以为寒君在府上,所以今日云暄才能借用寒君的身份混出京城。
云暄避开寒恪的问题,伸手给寒恪把脉:“我看看你身子如何,药有没有按时吃。”
寒恪倒没有拒绝,将袖子挽起,让云暄给他看病:“吃你给的药,比吃饭还准时。”
“可惜,脉象还是一如既往。”
“你别内疚,娘胎里的病,哪有那么容易好,留着一口气,不死便是万幸。”说着,寒恪咳嗽了一声,然后道:“青烟姑姑的女儿我见过,她的性子却和青烟姑姑一点都不像,这些年,难为你了。”
“不说这些了,今日多谢你,我现下要回西陵,若是……枫儿就拜托你了。”
寒恪皱了皱眉头,他道:“其实以我对阿珩的了解,他不会不护着自己的妻子。话又说回来,我记得,青烟姑姑怀着枫儿的时候,曾经说过,若是女儿,就让她嫁你为妻,你怎么……”
想到这里,云暄叹息一声,颇有几分无奈的模样:“枫儿刚出生,就没了娘,我好不容易将她带到顾老将军身边,求得他的庇佑,我自然比谁都珍惜她。那孩子刚会说话,就抓着我喊爹喊娘,我不忍告诉她自己无爹无娘,她要喊,我哪里舍得不应?去年南源帝金旨玉帛,突然就将枫儿嫁来东晋,顾来将军觉得九王是个良胥,我自然不能再阻止。”
寒恪听此,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太荒唐了,不说在枫儿心中,你们是父女,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阿珩也太无辜了一下。”
云暄也皱着眉头,似乎有几分无奈,没有再说什么。
燕珩无辜吗?他身份如此,不管什么事,他都算不得无辜。
寒恪见云暄没有多说什么,知道他不想提及这些事情,便又道:“西陵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去,如今回去,少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过,你做什么,都是他们欠你的,只是一件,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云暄点了点头,道:“有纸笔吗?我给你留一个方子,药继续吃着,虽然不能痊愈,却也不至于加重。”
“马车暗格里面就有,让林潭拿过来就是。”
林潭已经将手炉拿了过来,云暄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直接交给寒恪。
寒恪接过手炉,道:“麻烦林兄去马车拿一份纸笔。”
林潭后退一步,连忙道:“不敢!”
说着,跑去拿了纸笔。
云暄写了药方赠与寒恪,才起身,道:“我先走了,你身子不好,不必送了。”
寒恪目送云暄离开,才捂着唇咳嗽了几声,一个黑影落地,扶着寒恪,道:“君上,天气冷,先回吧。”
寒恪点了点头,道:“你去查一查,是谁伤的他。”
“属下回去就查,现在还需先送君上回府。”
“今日拜了父王,去宫中一趟吧!”
“是,君上!”
……
这会儿,九王带着淮南王已经入宫,宫中准备了宫宴,因是家宴,所以只有燕家宗亲和后宫女眷。
淮南王见着燕帝,行了跪拜大礼:“独孤渺拜见皇上。”
燕帝笑着从龙椅上起身,亲自将淮南王扶起来,他扯了扯淮南王的胡子,有些不忍直视道:“老了老了,快起身。”
淮南王哈哈一笑,道:“本王老了,皇上还年轻。”
燕帝嗤了一声:“瞎说,快入座吧,听说你刚刚和九王妃在街上大打出手,实在难看,也不嫌丢人。”
淮南王坐到席位上,指了指顾三儿道:“皇上有福气,能有这样的儿媳妇。”
燕帝笑笑没说话,看了一眼顾三儿,让九王带着她入席,燕帝拧着眉头叱责了几句:“身为女儿身,大庭广众之下的和长辈动手,成何体统。”
“唉,这不怪九王妃,是本王先动的手,不过,我们不打不相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妹了!”
燕帝没忍住讽刺道:“不知羞,人家爹喊你一声哥都是占人家便宜。”
燕帝这话一出,惹得众人哈哈一笑。
柔妃捂着唇,笑得花枝乱颤,她道:“淮南王应该和秀禾公主见过面了吧,本宫已经让人去接公主了,应该马上就要入宫了,今日是初一,我们一家人一块吃团圆饭。”
淮南王道:“见过了,那丫头可是说了,来京城受了不少委屈,皇上可知道?”
淮南王虽然不怪顾三,可是却不能容忍燕帝视若无睹,让他的女儿在京都受了委屈却无人诉说。
燕帝拧着眉头,他自然知道秀禾几次三番被顾三儿打伤的事,可是相比作为臣子的秀禾公主,燕帝自然不能为了秀禾公主真的责备南源公主,何况南源公主还是他儿子的正妃,还有九王的颜面在。
所以该帮衬着谁,燕帝比谁都清楚。
燕帝没说话,柔妃开口道:“淮南王这是说的什么话,秀禾公主入京之后,皇上疼爱有加,她要什么就有什么,比皇家公主都骄纵几分,虽然偶尔有些磕磕碰碰的,可都是小丫头们之间的小打小闹,我们长辈出面,岂不是反而弄巧成拙,让孩子们也失了和睦。”
这么说,淮南王倒是觉得有道理,倒没有再说什么。
柔妃继续道:“今日皇后身子不适,不能吹风,大家就不必去给皇后拜年了,皇后准备了新年礼物,让本宫替她送给大家。”
说着,已经有宫人端着托盘,每个席位上都放了荷包。
众人连忙起身谢皇后恩典,又说了一大堆的新年祝词。
这会儿,太监喊道:“秀禾公主到!”
秀禾还不等传,便从殿外跑了进来,然后非常兴奋的去寻顾三儿的身影,见顾三儿乖乖的坐在那里,她瞬间一愣,然后指着顾三儿的鼻子,问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顾三儿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她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然后秀禾委屈的扑到淮南王怀中:“父王,你不是去教训她,为女儿做主了吗?怎么她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淮南王将秀禾揽在怀中,非常无奈的道:“秀禾呀,别闹,那是你姑姑!”
他倒是想给女儿报仇呀,这不,没有打过嘛!
秀禾自然不依!
“父王,您是不是不疼女儿了?”闹着闹着,突然反应过来,瞪着大眼道:“你说她是啥?”
淮南王没心没肺的道:“哈哈,还得多亏了宝贝,不然父王也不会和九王妃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以后,九王妃就是本王的小妹了,本王的小妹,自然是你姑姑!”
“不,我不要,父王,你是不是被她迷了心窍,她……她怎么能与父王兄妹相称,她不要脸,她……”
秀禾哭的泪水肆流,闹得不行,淮南王又是哄又是劝,却没半点用。
周围人看着,都觉得不像话,不成体统。
三王低头吃菜,夹了点心给自家闺女。
六王倒了一杯酒水,敬给身边得王妃。
七王差点捏碎了自己手里的酒杯,他心头气愤无比。
他终于知道自己成为京城笑柄的罪魁祸首是谁了,绝对是南源公主,是九王妃!
好一个女人,装的可真像,若不是她今日和淮南王一场打斗,他都不知道她有此等武功。
淮南王都不能将她拿下,真是……真是可笑!
九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见她憋笑憋的辛苦,扯了扯唇角。
她对云暄也不过如此,他身受重伤的在他手中,她不一样出来打架喝酒!
燕帝自然不愿意这个南源公主和淮南王走的太近,他开口道:“淮南王,虽然你和九王妃一见如故,可是这称兄道妹却不妥,秀禾也不必伤心,有什么委屈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父王在这里,哪里需要皇上做主?”秀禾这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看向燕帝,燕帝果然沉了脸,手里把玩的翡翠珠串往桌上一扔:“秀禾公主觉得,有淮南王在,朕便做不得主了?”
虽然皇上忌惮淮南王手中的权,可是毕竟是皇上,天子一怒,浮尸百万,若是皇上因为忌惮而要除掉淮南王,淮南王在京都,此番是最好的时机。
众人见燕帝发怒,都没有说话,淮南王虽然是武将,却也知道秀禾此话说的太过犯上。
淮南王连忙起身,拉着秀禾跪在地上:“皇上,秀禾公主被臣宠坏了,口无遮拦,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皇上看在秀禾年幼的份上,息怒!”
秀禾也白着脸,委委屈屈的道:“皇上,秀禾不是有意的。”
淮南王服软称臣,燕帝便没有再追究,让人起身。
淮南王要回席位,秀禾却不愿意,她跪在地上道:“皇上既然要为秀禾做主,那为何不罚九王妃?秀禾几次三番被她打伤,却无人为秀禾讨公道?皇上曾经金口玉言,让秀禾自己选夫婿,秀禾选了九王,为何皇上也不表态,为秀禾做主?如今父王来了,父王难道也不为女儿撑腰嘛?”
燕帝被一个小丫头质问,自然不悦,可是秀禾说的是事实,他看向淮南王,道:“秀禾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淮南王觉得如何是好?”
淮南王能怎么办?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让燕帝把九王妃抓起来打一顿?而且,确实是秀禾技不如人,他没脸出来说话。
这会儿,七王道:“父王,儿臣有一提议。”
“哦?”燕帝略感兴趣,道:“老七,说来听听。”
七王笑着道:“如柔母妃所言,本是两个姑娘家的事,不管是由父皇出面,还是由淮南王做主,难免会觉得我们东晋欺负南源公主,何不如让秀禾公主和南源公主自己较量一翻?文武都行,若是秀禾公主赢了,便能为自己出气,输了嘛……技不如人,也不由埋怨别人。”
秀禾公主第一个不同意,她冷脸道:“七王这不是故意难为本公主吗?本公主不会武艺,和她比武岂不是以卵击石?你想害死本公主不成?”
“秀禾公主稍安勿躁,听本王说完!”七王看了一眼顾三,眸光闪过几分阴邪算计的笑意:“若是比武,南源公主必须服下软筋散,不能使用内力,如此这般,二位公主就是一般无二,秀禾公主不吃亏,南源公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九王一听,看向七王,眸中闪过几分不善,七王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等九王开口,秀禾公主便道:“本公主同意!”
然后看向顾三:“你敢不敢?”
没有内力,她们只能肉搏,哼,她一定要将这个南源公主的脸撕了以雪耻!
顾三儿这暴脾气,扔了筷子就站了起来:“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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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禾公主要悲剧了,她以为三儿没有内力,就和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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