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陌路

    
    到现在为止，乔陌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习惯性的藏起了所有的情绪，眼里却充满质问看着此时正一脸喜气接受各方祝贺的莫老爷子，还好乔陌早已学会隐忍，勉强保持了笑脸陪着莫老爷子接受祝贺。
    等到送走最后一个宾客，乔陌陪着莫老爷子和莫老太太上车，一路上莫老爷子似是累着了，跟莫老太太手挽着手，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乔陌始终没有开口，心中千头万绪闪过，甚至想过大舅舅要升职，自己算不算是联姻，可明知道自己要对付岳家，岳家和言家又世代交好，为什么又会选择言少卿？乔陌实在想不明白，索性闭眼靠在座椅上。
    回到莫宅，莫家几人到得是难得的齐整，就连一向到处游荡的莫二公子——莫林烨也老老实实的坐在莫宅大厅，乔陌扶了莫老爷子坐下，自己就站在莫老爷子面前，颇有点随时准备走的意味，但就是不开口。
    “缓缓，先坐下。”过了一会儿，莫老爷子才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乔陌坐下再说。
    “外公，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乔陌依言坐下，语气有些重，莫家众人似是都明白莫老爷子做这决定的原因，却又都担心两祖孙一言不合吵起来。
    “缓缓，你对言少卿也是有好感的不是吗？”莫老爷子看着乔陌肯坐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缓缓开口。
    “外公，这不是有没有好感的问题！你之前从没问过我，甚至一丁点的口风都没透露过给我，今天却突然让我在一周以后结婚，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想你的动机！而且，你不是不知道我正在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言少卿乃至言家都是站在对立面的。”乔陌刚隐下去的情绪又开始有爆发的倾向。
    “缓缓，外公老了。当年你母亲那么倔强的一走就不回头，我就已经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你身上也继承了你母亲的倔强，可你没有你母亲的任性和冲动，即使是这样，外公也从未想过要强迫你。”莫老爷子似是很疲惫，缓了缓气才接着说：“外公看得出来，你是喜欢言家那小子的，外公也知道你和顾家小子的瓜葛，可是，外公的缓缓哟，感情不是一定要等到你做完所有你认为是你自己的事，才会到来，你要学会珍惜。”
    “叮咚~叮咚~叮咚~”乔陌正想反驳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乔陌的二舅妈去开的门，是莫家的家庭医生，除了乔陌，莫家众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甚至透着隐忧。
    乔陌看着家庭医生径直走向自己，便开了口：“莫老爷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医生，我外公怎么了吗？”没等莫老爷子开口，乔陌先对着眼前一副悲天悯人形象的医生质问出声。
    “这……”陈医生略有些迟疑的看向莫老爷子。
    “老陈，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再检查吧。”莫老爷子叹了口气，边对陈医生说，边拍了拍乔陌的手背，意在安抚。
    乔陌的两个舅舅和舅妈，以及莫林琛、莫林烨均在莫老爷子的示意下跟着莫老太太离开了大厅，此时大厅只剩下乔陌和莫老爷子。
    乔陌看着莫老爷子已经无法掩饰的倦怠，心里不好的预感来得格外强烈，心就像跳到嗓子眼一般难受，双眼看着莫老爷子，似是在期待莫老爷子说出的话不是什么噩耗。
    “缓缓，外公没打算瞒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外公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以前当兵的时候不觉得，总是争强好胜，落了一身的毛病，如今也算是走到头了。”莫老爷子说完，看着乔陌一副眼中含泪，却倔强的不肯哭的样子，很是心疼。
    “缓缓啊，外公就是怕你这副样子才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人呢都有生、老、病、死，外公活了八十岁也算不错了，只是外公可能看不到我的缓缓过得幸福的模样咯。”莫老爷子似乎说的有些吃力，停了好一会才接着道：“缓缓啊，答应外公一件事吧，等到外公走了，替外公照顾好你外婆，别看她现在这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等到外公一走，估计她承受不住。”
    “外公……”乔陌的眼泪始终倔强的只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声外公叫的也像是嗓子被卡住一般，只是突然抱住莫老爷子的手臂，头埋在莫老爷子肩膀上，不肯再出声。
    此时的乔陌万般悔恨，何必要为那个位置这样的奋斗和努力，却忽视了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的健康，若不是外公硬要举办这样一个八十大寿，自己是不是直到外公离开都不会知道？而到此时，乔陌似乎能够理解外公宣布自己婚讯的举动，也大概猜到下午为什么外公独留言少卿那么久。
    良久，乔陌缓和了情绪，抬起头，扯开一个笑脸：“外公，先让陈医生帮您看看吧。”
    “外公自私的想看到缓缓结婚，缓缓不生外公的气了？”莫老爷子看到已经恢复的乔陌倔强的脸，半揶揄道。
    “我没有生外公的气。”乔陌的声音有些隐忍的嘶哑。
    “不生外公的气就好，外公啊，就怕你和你母亲一样，一个转身就是一生啊……”莫老爷子难得的露出遗憾的神情。
    “外公……”
    “好了，上楼去吧，让陈医生替我好好调养调养，我还得送我们家缓缓出嫁呢！”莫老爷子不再掩饰自己的虚弱，由着乔陌搀扶着上了楼，此时莫老爷子的书房只剩莫老太太和陈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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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晚知道莫老爷子的病情后，乔陌便以结婚为由请了两周的婚嫁，每天就一心一意的陪着莫老爷子喝茶、聊天、下棋，兼职监督莫老爷子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按时量血压。
    婚礼的事就全程交给两个舅妈和言少卿的母亲在忙，期间言少卿的父母来过一趟莫家，和乔陌相谈甚欢，也很是喜欢乔陌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做儿媳妇。
    这一天，言少卿突然来访，也是宣布婚讯后，乔陌第一次见到言少卿。一开始乔陌之所以那么抵触这个婚讯，言少卿在婚讯结束后就一言不发的匆匆离开，占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因素。
    现在言少卿这一来，乔陌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言少卿是一直对自己追求着，自己对言少卿也并不是全无好感，可言少卿在婚讯过后就一声不响的离开，换成谁都会觉得言少卿也不满这个婚讯，可看言少卿的表情也不像想拒婚的模样。
    所以当言少卿提出要带乔陌去试婚纱，拍婚纱照的时候，乔陌并没有立即答应。
    “缓缓啊，你过两天就结婚了，跟着少卿去试试礼服吧，拍个婚纱照吧，也让外公看看我们漂亮的缓缓穿婚纱的样子。”这时候莫老爷子说话了。
    事实上，莫老爷子确实心疼乔陌了，这几天任谁都看得出乔陌过的过于谨慎，每天黑眼圈是越来越严重，在对待莫老爷子的事上会过于敏感，晚上一点小动静乔陌都会急急的冲进莫老爷子房间，从知道莫老爷子的病情开始，乔陌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是啊，小小姐，老爷子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去试试婚纱吧，婚纱还是要自己试才知道效果的，更何况老爷子也想看小小姐的婚纱照呢。”陈医生在一旁帮腔。
    “好吧。”乔陌最终还是答应了。
    言少卿依旧开着他的路虎，跟岚江城的是同一款同种颜色，就连车牌除了江字后面的字母一个是A，一个是L外，没有任何不同，乔陌对于言少卿这种方面的执着很是无语。
    车开到一个很别致的婚纱店，言少卿让服务员将早就订做好的婚纱以及各式礼服都拿了出来，让乔陌一套一套的试，自己则只试了三套西装礼服，还有一套中式礼服。
    在乔陌去换最后一套礼服的时候，言少卿亲自去给乔陌倒了杯纯牛奶，这是乔陌的偏执之一——饮料只喝纯牛奶。
    接过言少卿手上的牛奶，乔陌真觉得自己渴得不行，一口气便喝完了，整个人也是累趴在沙发里摊着。
    “要不婚纱照改天来拍？”言少卿替乔陌换了个姿势，让乔陌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边替乔陌屡开脸颊边的发丝边温声细语的询问。
    “好。”乔陌也察觉自己脸色却是憔悴的不行，这会儿拍婚纱照估计没有什么遮瑕膏能遮住眼底深重的黑眼圈，便应承了下来。
    言少卿交代了店员一句，便揽着乔陌上了车，不像来的时候开了车窗，这个季节微凉的风吹的很舒服。
    回去的路上，言少卿关了车窗，顺便开了很低的暖气，打开了加湿器，微微暖湿的空气，让乔陌有些昏昏欲睡，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座椅便睡去，睡前嘀咕了一句，带着小小的任性、不满以及撒娇：“言少卿，你还欠我个求婚仪式！”
    昏昏欲睡的乔陌没注意到言少卿听言后，嘴角溢出一抹无奈和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