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萧衡昭和许锦言正在对弈,黑白两子厮杀的如火如荼。许锦言手持一颗白子落了下去,圈住了一大片的黑子,素手抬起,一一拿掉。
“你若是再这么让着我,你可真就要输了。”许锦言冲萧衡昭笑了笑,清婉的容颜上满是温柔。
萧衡昭浑不在意这场棋局的输赢,他在意的另有他事。萧衡昭将一颗黑子落下,轻笑着对许锦言道“若是输给你,倒也不算我亏。反正这辈子都输给你了,还怕再多这一盘棋不成。”
许锦言的手一顿,娇嗔的瞪了萧衡昭一眼道“你每每说这些酸话,难道不觉得牙痛吗?”
“说给你的,怎么会觉得牙痛。”萧衡昭变本加厉的说酸话。许锦言无奈的一笑道“人家都说大乾的太子萧衡昭冷心冷情,但我怎么觉着,好像完全不是这样呢。”
某人本神色还算正经,一听见这句话,立马神色就变了,他冷笑了一声,她居然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她,他哪里可能说出这些话来,又哪里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说,萧衡昭是天下第一好的男子,现在可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他故意捡了这件事来为难她。
如愿以偿的看见那清婉的容颜上慢慢浮现红晕,萧衡昭这才满意的弯了唇角,又捻起了一枚黑子。
许锦言懊恼当初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没事给别人留话把儿来嘲讽她。但话又说回来了,谁当时就能想到,张正这个大骗子居然就是萧衡昭本人。
许锦言不敢再说话,低着头,闷不作响的继续下棋。萧衡昭看她这样子可爱,有意多说几句来引她脸红,但此时却忽然有人在房门口,轻扣了几下门道“郡主,从休斯城里回来的人来回话了。”
原是半夏。
这些话原封不动的传进了许锦言的耳朵,正沉思棋局走向的许锦言豁然站起了身子,琉璃眼眸在一瞬间里充满了光,她扔下棋盘急急跑到门外,她要立刻去确认这件事,但手刚搭上门闩,身后就有人将她拦腰抱进了怀里。
“那么着急做什么,你自己的计划你心里还没数吗?”萧衡昭有些不满,这个女人一有别的事情,就会把他丢在一边。
许锦言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道“我等这件事的结果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总是怕出什么意外,非要亲耳听见那个结果我才能安心。”她都如此说了,萧衡昭又怎么会阻拦,但他并没有放开她,而是长臂一伸,直接绕过她的身子,拉开了门闩道“我陪你同去。”
你等了那么久的事情,我岂会不在乎。既然如此,我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去见证结果。门闩一拉开,一行突厥士兵便跃入了眼前,为首的那个士兵整张脸都被炮火燃烧的灰黑痕迹覆盖,灰头土脸的站在外面,剩下的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一个的脸上都有着或浅或重的黑色痕迹,但是无论那些黑灰有多么的厚重,这些突厥士兵的眼睛里却都跳跃着激动的光芒
他们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一场争分夺秒的大战,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一场燃烧生命的大战。“郡主,您吩咐我们办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为首的那个突厥士兵向许锦言弯腰,将头盔摘下,行了一个正规至极的突厥军礼。
突厥的军礼不算繁杂,但摘掉头盔便算是突厥军礼中最高一重的礼遇。这重军礼是一个突厥士兵行的最正式最重的礼节,通常只对一军的主帅所行。但这突厥士兵摘下头盔,却只是为了面前这个清婉美丽的女子。
许锦言眯了琉璃眼眸,她清楚这摘掉头盔对于这些突厥士兵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样重的礼,她并不敢消受。她自萧衡昭的怀里走出,从地上捡起那头盔,仔细的替那士兵戴上。
“你们突厥人轻易不摘盔,你不该向我摘掉这层防御。因为我是一个北明人。”她将头盔上的红缨替这士兵梳理好,然后退了回去,重新倚进了萧衡昭的怀里。萧衡昭有些不满的小声道“喂…。你还没给我戴过头盔呢。”
许锦言瞪他,这个男人,就没有一天是不小气的。
那突厥士兵替自己将头盔整理好,清朗的笑道“郡主的提点,查木记住了。”
他向许锦言行此大礼,所为的不过是那一场精彩绝伦的连环计,一招连着一招,一环连着一环,而这些环节之间镶套的时间又被掐算的恰到好处,少一刻多一刻都会有违此刻的结果。
那分毫不差的计谋,精彩绝伦的设计,这才让那一场与库泉之间的大战赢的这般漂亮,也让库泉的五万大军在瞬息之间彻底化为炮火下的尘埃。这是一位天才般的将领,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是女人?是北明人?这些都不重要,对于查木来说,她就是带领用无上智慧打败五万库泉大军的主帅。
既然是主帅,那为何没有资格受他此礼。
剩下的士兵也都赞同查木的意见,突厥本就是奉行强者为上的民族,即便这强者是一个异国的女子,只要她足够的强,她就可以成为这些士兵心中的楷模。
许锦言正色向最前方的查木再一次询问道“库泉……当真死了?”
她问的直白又唐突,但她等待这件事已经太久了,此番也顾不上其他,她要立刻得到这件事的肯定答复。查木肃立军容,他站的笔挺道“火炮之下,五万大军,无一生还。”
库泉自然是同这五万大军一起死在了火炮的攻势之下。
得到了这个确切的回答,许锦言心中那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弛了下来,她紧紧攥着的手也慢慢恢复,轻轻垂在了身体两侧。
许锦言闭上了眼睛,眼角似乎有晶莹的光芒。
佩玉,娘终于替你杀了那个人。
只是前世今生的这笔恩怨太重,他的性命不足以弥补你所受的苦痛。
这一世的恩怨已了,但下一世,我还是不会放过他。
萧衡昭将许锦言神色看在了眼里,激动,悲伤,释怀,这万般情绪皆交织在那一张令他牵挂眷恋的容颜之上,他没有出声,只是伸手将她抱紧了一些。
她和库泉之间是前世的恩怨,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他有点想知道,能让她迸发出如此强烈恨意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但此刻他最想做的,还是将她纳入怀中,连带着她的脆弱和无助。
同时,正躺在床上的赫连郁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他一乐,居然从床上蹦了起来,但后果是他后背刚结痂的伤口被挣开,血又流了出来。
赫连郁痛的“嗷嗷”鬼叫,他其实是个挺怕疼的人,上回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本想大叫,但一偏头居然看见了许锦言,大叫的欲望直接就被赫连郁塞回了嗓子眼里。“快快快,快推本皇子去见宁安郡主。”
这可是个大好的见面机会,他要好好的向许锦言表达一下他的感谢,已经好好的让萧衡昭见识一下他赫连郁的厉害之处。
但推赫连郁的椅子还没来,赫连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向属下问道,“宁安郡主……到底安排你们去做什么了?”许锦言也就跟他要了一千的人马,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一千的人马轻轻松松的毁掉了库泉的五万大军?她许锦言到底是个什么神仙还是什么妖怪?
许锦言一直对自己的计划讳莫如深,半个字都没有告诉赫连郁。若非赫连郁早上了许锦言这条贼船,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冲许锦言这个不信任合作伙伴的架势,赫连郁可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那复命的突厥士兵道“宁安郡主派我们去一座山洞里拖出了不少的武器,那武器的威力极巨大,我们在一个小道士的带领下,把那武器对准了五万大军,没费多少功夫,五万大军就在这武器的攻击之下,全军崩溃。”
小道士?赫连郁疑惑,这小道士是哪里来的?赫连郁还在继续听手下之人讲述那场精彩的战事,而许锦言早窝在萧衡昭的怀里,被某人带出了府邸。突厥这个地方终年苦寒,没多少的花季,唯有一些不那么娇弱的花朵能盛开,但大多也都在六七月份的时候,也就正是这个时节。
一场大战已过,绥城的百姓都在休养生息,心中紧绷的弦一朝松弛,最想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好好的休息,感受生命赐予每一个生物享受生活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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