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陆繁星

    
    她并没有反抗，因为她清楚、若是她还手的话，她们对她会打的更凶！
    反正也不会闹出人命，就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所以没关系。
    或许是见她一点都不反抗，所以那几个打她的妇女渐渐也停了手、等她挣脱开她们的钳制，慢慢直起身时，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看上去脏兮兮的、脸上都是胡子，头发打着卷，赤着双脚衣衫褴褛。
    看上去像是一个流浪汉。
    前不久，村子里有个妇女被流浪汉强暴了，所以人人见了流浪汉都有点怕。
    几个妇女哪里敢再继续打人，立马拿了自己的东西朝自己的房子狂奔，边跑还边回头看，就怕流浪汉朝她们扑上去。
    其实在白筱看来，她们太杞人忧天了，上次那个流浪汉已经被相关部门带走，再说不是每个流浪汉都是坏人。
    若不是他的出现，她今天估计会被打的半死。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还得谢谢他。
    白筱抹了抹嘴角的血，继续蹲下身开始洗衣服，只是她没想到那个流浪汉会走到她身边——
    让她吓得差点扔掉手中的棒槌！
    “你、你要做什么？”她站起身来看着对方，“我告诉你，要是你敢乱来，我会叫。”
    “……”
    流浪汉紧紧盯着她，又看了眼河水，就突然蹲下身，脸直接埋进水里大口大口喝起来。
    白筱在旁看得一脸震惊，这人是从沙漠里来的么？竟然渴成这样！
    “诶，你——”她叫他，可又不知说什么。
    男人听见声音站起身来，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白筱，看得她心里发毛。
    白筱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理他，直接走人。
    她才走出一步，那人就伸手拽住她，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但，之后她又震惊在原地，只见男人正朝她努力比划着。
    他……是聋哑人？
    想想也是。
    若不是残疾人，又岂会流浪？
    “……你、你是不是饿了？”她问他。
    那人点了点头，沉默。
    白筱左看右看，她也不清楚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说：“那你跟我来吧，我家里有吃的。”
    “……”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时需要路过其他人的房子，而那些人看见这一幕就开始指指点点。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个骚货竟然准备把流浪汉领回家。”
    “俺们陈家村有这种女人在简直败坏村风，必须让村长将她赶走。”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臭女人！”
    “啊呸！”
    “……”
    对于那些泼上来的脏水，白筱充耳不闻，只管走自己的路。大约几分钟以后，两人就来到一幢平房前。
    三间看上去有点旧的房子，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养着一些鸡鸭。
    白筱没让男人进屋，只许他等在外面，她折回到屋里端出一碗饭，递到他面前，“给，没什么菜，只有鸡蛋跟青菜，你将就着吃。”
    男人比了个手势，看着像是谢谢的意思。
    白筱有点疑惑，“你只是哑巴，没有聋么？”
    “……”男人边狼吞虎咽吃东西边点头。
    之后，白筱也不再去管他，端着一个盆子在院子里晾衣服——
    晾着晾着就见屋子里的灯瞬间熄灭，她大感不妙跑进去，知道肯定又是跳电了。
    她不会弄这些，就只好求助村上的男人，刚才那个妇人会打她，起因也是不久前她请那人的丈夫过来帮忙修了一下电路。
    可现在……
    肯定不能再去叫了，这样晚上就只能摸黑。
    白筱一脸愁容的走出来时，男人正好吃完，他将空碗递到她面前，又看了眼屋里，便开始快速打手势。白筱不懂手语，但莫名就是看懂了些，“你说……你会弄这个？”
    男人龇牙笑着点头。
    “真的假的？”白筱有点不信，“你是不是在骗我？”
    男人连忙摇手！
    白筱又看了眼黑彤彤的屋子，清楚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勉强道：“那你……试试吧！”
    她将他领入屋内，“这里就只总开关了，你看看吧！”
    男人站到她身前，看了会儿就开始弄起来，没一会的功夫、家里的灯又亮堂起来。
    瞬间像是照亮了白筱的心。
    她高兴地说：“有了有了，有电了、没想到你还真会。”
    男人羞涩一笑！
    他躬了躬身准备离开。
    白筱跟他来到屋外面，在他即将跨步出去时，连忙叫住他，“诶，你等等——”
    男人一脸疑惑转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中写着，“你还有事么？”
    “要、要是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白筱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留他下来，可能是身边实在没个男人不行，像停电了得有人会修、砍柴也是个体力活，她一个人撑了这么久确实有点累。
    累当然是身体上的累，这样简单的生活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正疑惑她的话。
    白筱又道：“你仔细考虑一下，愿意的话就留下来。”
    “……”
    没多久，男人就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留下来。
    白筱大喜，“但你留下来必须要做一些活，比如跟我一起下地，砍柴，平时停电了你必须帮我弄好，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还有……只要我需要你时，你必须帮我。”
    她说的好像有点苛刻了。
    “这样可以么？”
    男人依旧点头。
    白筱心里美滋滋地，感觉天上掉了个傻子来供他差遣，“你叫什么名字？你识字么？”
    闻言，男人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枯树枝，在地上写了“周群”两字。
    白筱看那字迹，写的有棱有角，刹一看倒是有些风骨，像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你读过书？”她疑惑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又写道：“被人背叛，一败涂地。”
    白筱心道：原来如此。
    “那以后你就安心住下吧！”说着，她指了指斜对面的屋子，“你就住那间，里面有点脏，自己去打扫一下吧！”
    男人欠了欠身，就走进房子。
    白筱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等她晾完衣服才想起来，他身上实在太脏了，必须洗澡才行，她帮他烧了水，就走进那间屋子叫他。
    却见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房间内依旧乱七八糟、根本没有整理。
    见此，白筱莫名火大、抬脚往那人腿上踹了两下，“喂，起来了、我让你留下来不是睡觉，给我起来！”
    “……”男人似乎真的困到不行，隔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起身，一脸懵懂看着白筱。
    白筱被他看得突然紧张，“……我让你收拾房间，你怎么在睡觉？”
    男人不说话，从床上下来、开始收拾。
    见他这么听话，白筱再多的气也消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我有点急了，抱歉！”
    说完，她就直接冲了出去！
    可没过多久，又出现在房门口，道：“你那么脏，待会洗个澡，我水已经烧好了。”
    周群开始朝她比划，比划了半天、白筱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没有干净的衣服？”
    男人点头。
    “……那没事。”白筱想了想说：“我去给你买一身回来，呃、一身好像不够，我给你买两身。”
    “你快收拾，做事那么慢、到时候我直接让你走人！”
    之后又走了。
    在白筱离开后，男人原本无害的双眸渐渐露出一抹阴狠。
    ……
    白筱未想到，这男人洗完澡后也算是个美男子，眉眼精致的很，就是下巴那里有个伤疤，之前被胡子挡住了，她并未瞧见，现在看得清楚，只觉男人这张脸是黑与白、暗与亮的结合。
    怎么说呢？
    若没有那个疤，他定然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帅哥，可就是因为有了那条疤——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坏，身上透着一股子匪气。
    她突然有点后悔让他留下来，该不会真是个坏人吧？
    算了，她一个穷乡僻壤的妇人，他能对她怎么使坏？
    若是看上她这身皮囊，早就动手、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你看上去很累，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周群点头。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刚微亮，家门口就传来“砰砰砰”地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
    白筱在睡梦中被吵醒，连忙穿上衣服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就见村长带着一帮子人冲进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差点被人推倒在地上。
    村长年约五十多岁，再过几年就会退休的年纪。
    他端着姿态，一脸愠怒道：“白筱，你是不是窝藏了流浪汉？”
    “村长，是俺们亲眼看见的，那流浪汉就躲在她家里，今天下去她还出门去买了男人的衣服，真是不知羞！缺男人到这份上！”
    之前带头打白筱的人再次跳出来瞎逼逼。
    “……村长。”白筱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是有这回事，但这应该不犯法，那人是个流浪汉，我收留他、让他帮我干点活而已。”
    人群中有人道：“说的好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还不知做出什么龌龊事来？”
    外面的声音太大，吵醒了里面正熟睡的男人——
    他随手套了条裤子，赤裸着上身走出房间。
    被外面人看见了，立马有人大喊，“野男人，野男人，白筱屋里藏着野男人，这不要脸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在败坏陈家村风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