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陆繁星

    
    女人瞳眸猛缩，她将头撇开了些，极力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装哑巴骗我？”
    “……”男人手一下又一下的撩动女人的长发，似是挑逗、又像是威胁，“看来，我们分开的时间确实太长，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话落，他一把扯起她的头发，弄得白筱疼哭。对，他就是要她痛，要她哭，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没将她千刀万剐，已经算对她仁至义尽。
    白筱虽然疼得眼泪直流，但她此时清楚知道这男人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她不会忘。
    “……邵、邵槐，是你？”她从心底升起一种颤栗，最终她还是落到他手里。
    “是我。”邵槐淡笑，凑到女人唇边，“你这张嘴还是那么漂亮，以前我挺喜欢的，现在嘛！只想狠狠撕了它。”
    白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就那么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上方，“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这样，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你不就是想折磨我么？别废话了，动手吧！”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脑中想起这段时间跟“周群”的相处，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他憨直可爱的笑，想起那么简单却又那么幸福的日子……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周群根本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呵，别跟我演戏！”邵槐冷笑，“我被你骗的够久的。”
    真心想要娶回家的女人，最后竟然将他送进监狱——
    他妈的，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扪心自问，对她还不算不错，可她实在太不知好歹。
    太不知好歹！
    邵槐抹了把脸，从床旁走开去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头，他跨坐在上面，“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他妈完蛋，你以为你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能躲在荒山野岭当乡野村妇——”
    “那也比待在你身边强！”白筱吼回去。
    “白筱，你他妈想死是不是？”邵槐直接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真以为舍不得杀你么？我才不会！”
    “……”白筱只觉呼吸困难，氧气越来越稀薄，“你当然……舍得，你邵槐又、又没心，怎么会……舍不得？当我决定高发你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后半辈子能好好活着。”
    “你做那么多坏事，总要有人……收拾你，总要有人的！”
    “咳咳咳——”她突然被松开，一阵猛咳。
    “原因，我要知道原因，以你那个破脑子，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根本不会想到那么做！”
    邵槐颓唐坐在床沿，他原以为一旦在她面前揭开身份时，他会有种酣畅淋漓的报复快感。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字像是完全置身在黑暗中，四周都无路可走。
    甚至，他突然有点怀念……周群，那些装周群的日子。
    “你还不知道么？”女人讥讽一笑，“也是，你邵槐、邵太子爷一辈子都在做坏事，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曾经都做过些什么？”
    邵槐心脏一抽，“别那么多废话，直接说正题！”
    “看来是真不记得了。”白筱喃喃道。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他是真的急了。
    “……你十五六岁时是不是在学校误伤过一个孩子？最终导致那个孩子不治身亡。”
    邵槐眼神微沉，“继续往下说。”
    “当时这件事被媒体爆出来，让民众一阵谩骂，你父亲为了保护你，将你送到一个偏远山村先避避风头，可是你邵太子爷不学好啊，天生就是爱惹事，即便是到了一个小山村，你也要当山大王，领着一帮孩子胡来。”
    “太子爷，现在你想起来了么？”
    “……”
    正如白筱所说，邵槐做过太多坏事，从小到大都是“光荣事迹”，他真的有点想不起来。
    但听她刚才这么一说，他似乎有点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那段时间他住在一个山村，完全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要什么没什么，差点没把他憋死，只能引着一帮子孩子瞎玩，当一个孩子王。
    他记得那里的孩子都土不拉几，脸上尝怪鼻涕，像是永远擦不干净，只有一个小女孩看着倒是挺白净。
    说话软软糯糯非常好听。
    记得，他好像还亲过她一口。后来，就有一个臭小子过来说他亲了他的媳妇，要跟他算账。
    呵，结果当然是被他打个半死。
    听说那个臭小子卧床不起，伤得不轻。后来没多久，他就被老爷子接了回去，时间一久自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邵槐瞳眸微深，“……你也在那个村子里？你该不会是……？”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是。”白筱眼泪莫名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
    邵槐真的没想到她会是那个小女孩。
    白筱嘴角微扬，“被你打的那个男孩子，在不久后就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死，所以我们两个都该受到惩罚。”
    “你开始就知道是我？”邵槐突然有一丝恍神，“白筱，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运筹帷幄。”
    “不是。”女人道：“我一个从山村里出来的姑娘，哪里会懂得那些，到大城市是真想赚钱，做你情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可能是那次你看我的眼神，那么不屑一顾、那么瞧不起我，我一直想……像你这样的男人最终一败涂地会变成什么样？真想看看！”
    “……”
    “你什么时候知道当年那个人就是我？”邵槐问。
    “海哥哥的母亲死了，我回到老家才知道、她除了海哥哥没有其他孩子，我回去给她送终，整理遗物的时候看见她的日记，那里面都是一个老人的怨跟恨。”说到这里，她笑了笑说：“你说如果海哥哥还在的话，她会现在就死么？”
    “我想应该不会吧！就算真的也是现在死了，那也是开开心心，世界上最大的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说是不是？”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邵槐吼道：“白筱，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
    白筱笑了笑，“你没有对我不好，可……从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你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自己心里清楚，就不需要我帮你一一例举了吧，被你害过的海哥哥的多了去了，再说……我有背叛你么？我只是让大家知道真相而已！我并没有错，错的那个人是你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女人慢慢闭上眼，似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等着他动手，等着他杀了她。
    可是……
    等来的却是，他将她松开。
    “你——”白筱睁开眼，就见男人英俊的眉眼就在咫尺。
    邵槐点上她的唇瓣，“别忘了，我现在既是邵槐也是周群，所以跟之前不一样了。”
    “……”白筱不懂他的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了束缚，她立马捡起衣服穿上。
    男人道：“邵槐肯定会杀了你，但周群不会。”
    白筱心脏狠狠一触，“所以你不会报复我？”
    邵槐看了她一眼没吭声，仅是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
    白筱立马追出去，“周群，你要去哪？”
    她喊的是周群，而不是邵槐。
    男人不再理她，继续往外走、完全走出她的世界。
    不知为何，白筱此时双眸泛雾，她突然意识到，要是他真想报复，大可以用她家人威胁她。
    反正这种事，他做起来向来得心应手，既然能找到她藏在哪里，她亲人又岂会找不到？
    所以，他从开始就没想真正报复。
    他没有！
    “周群，你给我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你一直当我的周群好不好？
    邵槐顿步，扭头看向身后的女人，“你觉得还可能么？况且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你可以安心过你的日子。”
    白筱两手攥拳——
    他就这样将她抛下了？
    邵槐走出去后就在街上游荡了一回儿，没多久他身后就多了一辆车，打着灯、像是专门在给他照路。
    他被照烦了，转身一脸愠怒站在原地，索性就不走，很快车子开上来，车窗下摇，探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车。”
    “上个屁车！”邵槐没好气地说：“老子心烦着呢！别理我！”
    “呵，不就一个女人。”何三不痛不痒地说。
    邵槐阴沉着脸，“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动过心的女人。”
    “那倒是。”何三笑眯眯地说：“以后你只会爱我。”
    他为了他假死，为了他卧薪尝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将他救出来，帮他改头换面，帮他用另外一个身份活。
    如果他现在还跟那个该死的女人再一起，他真会杀了他们！
    邵槐以前从未想过最好的兄弟竟然会喜欢自己，有句话说的好，我当你是兄弟、而你却想睡我。
    但这个男人对他是真的好……
    好到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的性别，不在乎他曾经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邵槐上车，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阿三，你他妈到底看上我什么？你是不是有病？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看看还能不能掰直？”
    “……”何三阴着一张脸，却是答非所问，“你又跟她睡了？”
    “没有。”邵槐吐出一口烟，“她以为自己跟我睡了，哎！就当给她留个美好回忆吧，反正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真的？”何三眼中放光，“这么说你愿意跟我试试了？”
    “……”
    “喂！你他妈别碰我！我没说要跟你试……唔唔！你个死基佬！”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