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那边我自然有办法。”秦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广翎王自然知道秦老有方法。
都说后宫的女人,母凭子贵,女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孩子才能享受荣华富贵,但是秦老不是这样。
她上了龙床也是跟皇帝盖着被子纯聊天。
但是先帝就是喜欢她,就算她没有产下龙嗣,先帝还是爱她爱的无可救药。
她登临后位,权统六宫,一天到晚就是微服私访去坊间玩。
先帝也是随她。可是恩爱依然不减。
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广翎王慢慢踱着步子走在后花园里,太后是他磕头拜过的额娘。
听说是因为太后看他年幼就遭奸人陷害,头发全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头顶,脸上也落下伤疤,所以特别照顾他,因为心生怜悯。
妇人之仁,有时候真的挺好用的。
广翎王露出了一抹冷笑。
太后做事情终归是向着他的,所以才会帮他扫平道路,找到比起囚禁李布依更好的方法。
那就是让对手知道,他们的手上有比起女人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能比得过一支军队的实力。
广翎王踱着步子,走到一株树下,这时候,他王府的侍卫长前来找他。
“广翎王殿下。”侍卫长拜他道,满脸愧疚:“对不起,是手下打草惊蛇了。”
广翎王看了看,笑的和煦:“没关系,你做的很好。”
被广翎王夸赞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广翎王居然不生气?他把他要追的女人弄丢了,还让这个女人惊扰了太后,他居然不生气?
广翎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王好歹是夸他了,他总不能不识好歹地拒绝他的美意,说自己其实是因为看上了姑娘胸大,身段还不错,想要绑回来当媳妇,这才派人跟踪她。
才诱发了太后的怀疑,让太后把她带回皇宫的吧?
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侍卫长虽然不聪明,但显然也不傻啊。
当即将手一揖道:“谢广翎王。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广翎王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深邃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侍卫长打了个哆嗦。
广翎王笑着扬起了手中的折扇,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看得侍卫长瑟瑟发抖。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好像还是个总角大小的年纪就跟在我身边了吧。”
侍卫长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是。”
却听广翎王慢慢道:“那你也算得上是无比忠心耿耿了。说与你听却也无妨。”
侍卫长拉长耳朵准备听他说了,广翎王看着虚心求教的他哈哈大笑:
“回府去,摆案,设宴,款待大蛮王城的众位豪门权贵,给府中所有的妇人,按品级派发礼物。”
“是!”
广翎王这是……这是要招揽这大蛮的所有权贵,他要向呼吉成汗柯正式宣战了!
……
李布依离开王宫之后,一路向着王城城门的方向跑去,这一路,当真没有人跟踪,更是没有人阻拦。
她拦住人问了一下,这里离北漠还是有个百里的距离的。
她的轻功独绝,因此脚程是不会慢的。
估摸着,要回到北漠,快马加鞭,再加上她的脚程,也要两天两夜。
但是,这两天两夜,她一个时辰也没有耽搁,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鞭策着她拼命向前。
若前则生,如退则亡。
这个道理,李布依向来是知道的。
所以她抵达北漠的战场的时候,正好是她精疲力竭的时候。
也是她碰见呼吉成汗柯向楚绍元开战的时候。
战火滔天,她只在外围遥遥看了一眼,就心悸不已。
但她还是很快的加入了战局,直到,因为体力不济摔下战马,她心心念念的人都没有来救她……
什么啊?
……
头顶的光明晃晃的,李布依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大蛮的蓝天白云,高山白雪。
好像运气不错,还活着。
突然,手上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仔细看了看前面,一个木质的牢笼把她和其他的战俘关在了一起。
“你好,请问,你们都是什么人?”
战俘看了她一眼,眼里扫过了一丝不屑:“女人?”
李布依心中一动,会用女人作为说辞的……难道是……
“我们是大蛮人啊,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大蛮的军队里什么时候混进了女人?”
“我擦,呼吉成汗柯说自己最讨厌女人,会不会是他自己偷偷带了女人,还不准我们在军内安置军妓营。”
“真是不要脸!”
李布依的脸黑了,呼吉成汗柯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她跟他交过手的,她最清楚不过,和刘公英是一个德行,直男癌晚期,性格直来直去,若是喜欢女人,该碰女人他肯定会碰,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不碰女人,肯定是他在行军的路上不想碰女人,不屑罢了。
这就是败军的嘴脸。
兵败了就怪自己的将帅,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才害自己落到如今这番田地。
李布依没有说破,只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的人吵吵嚷嚷,看着她的目光里越来越充斥着兽性。
“既然这里有个姑娘……”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些人的都即将碰到李布依的时候,李布依的眼眸一沉,腰间藏着的刀柄呼的飞出,一口气斩下了眼前人的手。
鲜血迸溅出来,伴随着那人的惨叫。
李布依冷唇微微一勾,看着他们露出挑衅的一笑:“你们,还有谁要上前赴死?”
所有想要轻薄的手都停止了下来。
他们终于明白,一个女人,如果有资格上战场,那会是怎样的实力和气魄!
周围传来一连串吞口水的声音。
有些人的裤裆已经鼓囊囊了。
有野性的女人,更容易激起他们的兽性!
别忘了,他们可是大蛮的男人,天生好战,天生善战!
刚才,他们可以安慰自己说,是自己的同伴大意了,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武功颇高,三两下就能砍下他的手。
但是,如果他们所有人一起上,李布依不一定能招架的住。
李布依额上冷汗直冒。
他们能想得到,她李布依难道就想不到吗?
她需要一个破解困境的方法!
现在,对于她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应该就是她所在的地方是北漠军的军营。
那楚绍元呢?楚绍元知道她回来了吗?
楚绍元为什么会放任自己被抓?
说到底,她跟着楚绍元在北漠军里的时间并没有太长,所以她并不是很了解他对待战俘的习惯和安排。
是直接杀掉,还是会视察一遍再做定夺?
周围的男人越靠越近,李布依知道,如果她现在外放真气,向他们展示破炎的威力,她不一定会输!
所以,她慢慢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们,露出森冷一笑。
那一笑,像极了冬日里看见猎物的猛兽。
男人们咕咚地咽下口水,这次是因为害怕,因为眼前的女人,她太自信了!
一般的女人,遇见这样的情况,只会害怕瑟缩,不知所措,但是李布依不是这样!
她太自信了!
自信的他们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觉得这个女人分外耀眼。
可是,如果就被这样的自信吓退了,委实不符合他们大蛮男人的特征。
正在双方都僵持不下,一声高呼解了他们的围。
“北漠王到。”
“哼,女人,等这个漠王走了,我们再找你算账。”
李布依微微一挑眉,不答:谁找谁算账还不一定呢。
她顺着呼声看过去,看到穿着一身银白狐皮大氅等楚绍元。
在她的映像里,他还没有穿的这么正式过。
真不愧是勤奋自律的北漠王,果然会亲自来视察战俘。
李布依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因为她想到,这个王八蛋男人!居然看到她不在了这么久!还不来找她!
居然还让他的北漠军抓了她,以为她是个北漠偷偷跑出来的战士,真是不可理喻。
她也曾在高山之上挥斥方裘,统领过他的北漠军为他的假死报仇好吗?
“漠王说,降者不杀。”楚绍元身边跟着的慕凌司大声喊道。
牢笼里顿时起了骚动。
“漠王殿下,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
呼声此起彼伏。
楚绍元扫视过所有人,微微勾起嘴角,笑容里好像呈了和煦的太阳,太温暖了,以至于好像能融化高山的白雪。
“好。放降者出笼子。”楚绍元微微抬了一下手。
李布依身边的人立刻出去了大半。
李布依却不知道为什么,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总觉得楚绍元话里有阴谋。
如此容易投降的战俘,他还留着做什么?
因此,没有跟着降者出去。
果然,楚绍元看着跪在地上说自己愿降的士兵,嘴边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呼吉成汗柯,何等英雄好汉,居然教出你们这种窝囊废,你们可真是给他丢脸了。”
顿了顿又道:
“大蛮生你们,养你们,是你们的国家,你们学艺不精叫人抓了做敌国战俘,不想着保家卫国,居然不觉得廉耻,还要投降。什么样的将帅才敢用你们?”
楚绍元好听的声音讽刺着地上战俘们,他们听了浑身发颤。
有些是因为吓的,而有些,是因为气的。
楚绍元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杀了他们。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爬起来指着他大骂道:“楚绍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勾当!我们背信弃义投奔你们大楚,是给你面子,没想到你连面子都不要!”
楚绍元笑眯眯道:“那你可以接着为你的大蛮赴死啊。”
他对慕凌说:“给他一把剑。”
慕凌依言摘下了腰间的佩剑,交给了楚绍元。
楚绍元拿着剑柄颠了颠,抛给了这个战俘。
一脸: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战俘看着眼前的剑,眼中精光乍现,捡起地上的剑就冲着楚绍元刺了过来:
“士可杀,不可辱!”
楚绍元看着他冲过来,笑了笑:“好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手一抬,掌心中爆发澎湃的灵力,瞬间将这个战俘冻结成冰。
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早有闻,北漠王寒功天下独绝。
却怎想,当真是一击必胜。
十步以内,谁人能伤?
“其他战俘,杀了吧。笼子里的战俘,把他们放回去,给呼吉成汗柯带话,就说他们很有血性,我很欣赏,还给他了。”
很快,场面上跪着的,鲜血迸溅,尸首异处。
笼子里关着的,哗然一片。
楚绍元阔步走过笼子,粗略地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战俘。
李布依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眼前掠过,心下一惊,飞快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回事?你难道没有看见我吗?
楚绍元被她拉的一愣,继而回头看她。
他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眼睛里带着令人心悸的倔强,浑身带着永不熄灭的火焰,能把这片冰封的雪域烧得融化。
他突然捂住了心脏。
为何,心脏突然跳的好快?
他眉眼弯了弯,冲着李布依和蔼地笑道:“没想到,大蛮还有女战俘。姑娘,请问你怎么称呼?”
李布依整个人懵了,哼哼的一声冷笑:这回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假装不认识我了,就可以蒙蔽过关了吗?
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小女是李布依。”
她倒是要看看,楚绍元打算怎么接这个戏!
却不想,她话音刚落,楚绍元的狐皮大氅突然动了一下,突然,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小团子便钻了出来。
看着……好像有几分眼熟……
天呐!居然是流赤!
李布依目瞪口呆,看着流赤趴在楚绍元的肩上,低头看她拉住楚绍元的衣角,抬头看见李布依震惊的笑。
好你个流赤!你的主人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居然跟楚绍元这个王八蛋在这里吃香喝辣,嘲笑别人的人生!
你!你这只忘恩负义的灵宠!
流赤和李布依是连心的,自然立刻收到了她内心的诽谤。
冤枉啊!欲哭无泪啊!
飞快的在楚绍元的脖子上一咬,传递了信息给他:“大兄弟,你醒醒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布依啊!”
楚绍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布依,笑道:“原来,这位就是你常常说的李姑娘。”
“姑娘,久仰大名,我是大楚的北漠王,楚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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