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90年代

    
    当然销售铁军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打造出来的，心急吃不成热豆腐，接连三天杨砺安排下去的销售任务肖成功等七人没有一个如期完成。
    杨砺气得破口大骂：“简直就是一群饭桶，这么点任务都不能完成，你说说，你说说，你们还能干什么，简直是一群废物，还想过年的时候腰上别个BP机回去装B，真的气得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
    肖成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笑，笑，笑，都给我站好，肖成功你看你这幅吊儿郎当熊样，付静她父母如何瞧得起你，如何放心把女儿嫁给你，你再不加油努力，付静迟早都会跟别人跑了。”杨砺像拍萝卜似的一路拍打过去，“立正，都给我站好。”
    “大哥，你变了，你怎么能侮辱人呢？”肖成功头上这一巴掌拍得很重，肖成功摸着头愤怒地看着杨砺。
    “你不服气啊，有种你每天卖一百盒歌带出去，销售额突破一千块我就每天给你发两百块工资，不扣押到年底再给你，你做不到吧，做不到就给我老实闭紧嘴巴。你既然有这么好的口才，吹牛逼一流，为何做销售就不行呢，不好好反省还在这里给我咋咋呼呼的。”
    “大哥，说句难听的，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为何要强迫我们兄弟几个做到，你这种做法很不服众。”肖成功小声地说，眼神躲闪，生怕杨砺再打他，杨砺拳头硬，力气大，作风霸道，他们七个联合起来都不一定是他对手呢。
    肖成功对杨砺的忌惮是与生俱来的。
    “你们几个罚做一百个俯卧撑，你加做五十个。”杨砺指着林鸣波六人，又指着肖成功特别做了强调说道。
    “砺哥，你这样子做很不公平，为何我比他们几个卖出的还多，你要罚我多做五十个啊？”肖成功很不服气道。
    “为什么？你自己去想明白，我赖得跟你解释。”林鸣波等人不敢吭一声，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开始做俯卧撑。
    “不合格，你做的这些不算，从新来。”杨砺看到不顺眼处便一脚踢过去，被训斥的手下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大，大哥，我，我已经做了三十个，我，我再也做不动了。”
    “大哥，我，我也做不了了。”
    求饶之声此起彼伏。
    “什么时候做完就什么时候吃饭，做不了就给我在地上趴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身上的这些疲沓之气。”杨砺雷打不动毫不心软。
    几个兄弟本来以为跟着杨砺这个大哥可以吃香喝辣，潇洒自在，哪知道自从跟了他，生活简直像跌进地狱一般痛苦不堪。各种羞辱打骂是家常便饭，大冬天的钻进被窝里睡得多舒服呀，这魔头早上五点半，外面天色都还是乌起码黑的就把他们轰起来，一个个身上只准穿件背心和短裤跟着他像群疯子似的去马路上跑步，最少要跑两千米，一个个跑完后累得大汗淋漓，腿肚子疼得要命，然后白天除了去工厂做流水线，一做十来个小时，下班后累得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要完成他指派的销售任务。
    不准抽烟喝酒，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过得这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鸟日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对这种魔鬼式的训练和苛刻残酷的要求杨砺美其名曰军事化管理，要从里到外彻底重塑他们这群兄弟的精气神，让他们在一个月内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肖成功心里尤其抵触，在心里不断骂道：“我呸，口口声声说得倒是中听，都是为我们好，其实就是想限制我们几个的人身自由，让我们给你做奴隶赚大钱，什么狗屁大哥，把我逼急了我就跟你一刀两断，连兄弟都不做了。”
    肖成功觉得杨砺最灭绝人性，让他不能接受的做法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禁止他抽烟喝酒，还有晚上不准他回租住的房子陪女朋友付静。
    什么意思啊？难道杨砺真的看上他女朋友付静，想以这种方式把他支开，然后自己趁虚而入不成？
    那天肖成功带付静去正规的医院做手术回来，杨砺就提着很多水果，还拿着几本女生喜欢的《知音》杂志过来对付静嘘寒问暖，两人有说有笑的完全把一旁的他视作空气，令肖成功心里打翻了醋坛子极不是个滋味儿。
    杨砺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肖成功等人，他隔三差五要去鹏城或羊城批发市场批货。
    几个兄弟就分成三派，造反派，拥护派和中间派，造反派以肖成功为首，说不跟杨砺一起混了，愿意跟他走的举手，有两个人举起了手，还补充说：“功哥，要不我们几个去跟王江一起干吧，王江现在在王老板那儿吃香喝辣的，三天两头往鸡窝里跑，过的小日子可是比神仙还要逍遥快活呢。”
    “王江那小子我特看不惯他，你们要跟他去混，我不阻拦，总之我不会去，我出去我可以重整队伍，另立山头，我就不信我肖成功会混得比杨砺差，离了他好像我就没办法活了似的。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块干就赶紧决定，趁杨砺这小子回来之前，我们来个不辞而别。他扣着我们的钱，我们就拿他一部分货用来抵账好喽。
    林鸣波你跟我终究不是一路人，你是平溪一中的高材生，跟着杨砺混没任何前途的，我也不想耽搁你，建议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出来后做个大官，说不定以后还能在你这里攀点关系呢。你们几个究竟跟不跟我走？”
    肖成功指着另外三个犹豫不决的兄弟说道。
    这三个是中间派，一个个心里很矛盾，留下来在杨砺这个大魔头的残酷压榨下日子的确过得煎熬，中途离开吧，还有七百五十块钱押在杨砺手上，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从杨砺这里拿一堆歌带和女人用的内衣内裤还有卫生巾去抵账，这些东西不能吃又没什么用处，卖又卖不出去，何况杨砺回来后知道他们造反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找上门来打又打不过，肯定会死得很惨。
    “阿功我觉得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觉得砺哥这么严格地要求我们的确是为了我们好，古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砺哥这几天教会我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做小混混是不会有出路的，人各有志，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拦着，总之我选择留下来，再苦再累也要熬了这个月，过年回去后我就不出来了，回学校继续读书。”
    平溪一中是平溪县最好的高中，省级示范性高中，林鸣波在一中成绩也属于中等偏上，因此张口就背出一段古文。
    肖成功等人不好好读书，这些古文也学过但哪里背得下来，不过还是挺钦佩林鸣波的。
    结果中间犹豫的三人听了林鸣波这一席话选择咬牙留下来，等熬到春节前，把杨砺承诺给他们的钱拿到手后就彻底跟杨砺拜拜了，再也不来受这种鸟气了。
    杨砺从羊城采购回来后发现肖成功等三人不辞而别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暴跳如雷，立马跑去找肖成功算账，而是叹口气道：“这么点考验都经受不住真是没一点出息，这次走的几个以后千万不要哭爹喊娘回来求我，留下来的都是金子，我很高兴，还有你们四个选择留下来，想走的也可以现在就走，我保证不会刁难你们。”
    杨砺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不过脸上威压之色溢于言表，背着他都不敢逃走，当着他的面就更加没人敢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
    “砺哥，我会跟着你好好干的。”林鸣波表态道。
    “我也是。”
    “我也是。”其他三人纷纷表态。
    “好，希望你们明天不要再让我失望，不要让你们自己失望。”
    尽管销售单放机亏进去好几万，导致他失信于苏春香，杨砺曾经胸脯拍得砰砰响向苏春香承诺，他每月给苏春香一万块，让苏春香彻底告别风尘生涯。结果承诺的时间到了的时候，杨砺无论如何拿不出一万二千二百元给苏春香，东凑西凑凑了个三千二百元去见苏春香，当面向她表示歉意。
    苏春香笑弯了腰：“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根本就没把你们男人做的承诺当一回事，你还真较真啊，弟，你养不了我的，我也根本不需要你养，你借我两千元，连本带息给我二千二就可以了，这一千你拿回去自己花吧，这么短时间内你能挣到一千块也比很多人厉害了，哪个女生今后若是嫁给你肯定会很幸福的。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得去洗个澡，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客人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多给个十块二十块呢。”
    苏春香的话深深刺激了杨砺，情急之下甩手就一巴掌打在苏春香脸上：“多少钱一晚上，今晚上我包你好了。”
    杨砺把一叠钱砸在苏春香脸上，苏春香摸着被杨砺打红的半边脸，脸上的笑容和空气顿时就凝固了。
    杨砺凭什么打她？但杨砺这一巴掌又打得好，似乎这一巴掌把苏春香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某种情感给打出来了，苏春香眼眶里两颗晶莹的泪珠在打转，终于没有抵挡住重力的作用砸向地面。
    看到自己一巴掌把苏春香给打哭了，杨砺这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慌忙道歉道：“春香姐，对，对不起，我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一直这样子下去，我想尽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一些事情，让这个世界看起来不那么令人沮丧，可是我就这么点能力，我发现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真是没用。”
    杨砺抱着头沮丧地蹲在上。
    看到杨砺如此自责，苏春香擦了擦眼泪，捡起掉在地上的钱递给杨砺，又搬来一张板凳给他坐，“弟弟，姐真的很感谢你，姐本来已经对自己，对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了，得过且过，是你让我从新看到了希望和信心……”
    苏春香终于敞开心扉把自己的惨痛的遭遇悉数告诉了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