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这句话到底隐藏了茹老师的什么态度？我玩味了好久，是喜欢？还是困惑？是烦恼？还是讨厌？
    不管什么态度都要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否则就不是真正的舒剑。我回复道：“那些诗歌的潜台词很明确，句句都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你真大胆，考虑过实际情况吗？”茹老师回应。
    “是这样的，因为你上学期有几次特别的举动撩到我了，一直闷在心里发酵，直到前几天一起在展区买家具的时候才被引发出来。”我道出前因后果。
    “哪些举动撩到你了？”茹老师的短信来得很快。
    “首先是你突然发吉他曲给我，惊艳了我的耳朵；其次是你完全按照我小说中女主角的裙装款式和颜色裁剪制作了一模一样的裙装，还站在教室门口久久地凝视我；有一天中午你让我传授教学方法给你，两人谈了那么久谈得那么投机，连廊道上的老奶奶都看出你的心思；我在仙乐飘飘歌厅门口等你时，你说我催你赶快来的语气像男朋友似的；我们偶尔对视时总感觉凝眸不动，眼神含情；一起买家具你语言又是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凡此种种，我怎能不动心呢？”我还是要护着这张老脸的，如果茹老师没有诸多暗示在先，还是迈不出第一步的。年轻时的冲动随着岁月流走了很多，远没有达到行为随着情绪启动的临界点。
    “舒老师，你误会了。那一切言行举止都是因为喜欢你的才华所致。”茹老师这话好像违背了女人爱屋及乌的寻常心态，可能觉得主动向人示爱委屈了自尊。
    “你喜欢我的才华，我喜欢你这个人。那么以后请允许我用我的才华来赞美你这个人好么？”我要维护两个人的自尊心。
    “想来真是浪漫有趣。这不会耽误你的青春，影响你去找另一半么？”茹老师将人与才华严格地区分开来好像也有道理。唐朝有个公主经常听到歌女舞姬传唱表演温庭筠的词作，大加赞赏，恨不得及早嫁给他。等到有一次在一场酒宴的屏风后看到神往已久的温大才子时，立刻为恨不早嫁的念头感到惭愧后悔。因为温庭筠的长相实在太让人意外了，与词中表现出来的儒雅多情的翩翩公子形象相差太远，不啻天壤。这也类似于许多人可以喜欢某人某项高超的技术，但不喜欢那人本身。
    应该说茹老师是极其聪明的，因为两人是友好的同事，即使心里反对我示爱，也不好硬生生地呵斥制止，只得以太极的绵柔方式来化解。不过，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反对。
    “如果我的青春能被心仪的美女带走那就不叫耽误，我无怨无悔反倒觉得幸运。”我开心地回复。
    “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找不到老婆可别怪我。”茹韵婕看来也不排斥我为她写作品。我想到了当代一个叫冷军的超写实主义画家，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他就只为一个美女画像，后来这个女子成了他的老婆。成了老婆后，他也一直画她，从不画别的女人，几十年一贯如此。女人慢慢变老，他的画技也渐渐老到，现在成了超写实主义画派的领军人物。有特质的美女很容易迷住一个艺术家的心。
    “假如你和我这段纯粹的情感经历诞生了，世上也难找到副本。”我充满热切的希望将文字发送过去。
    “年纪大了还如此天真，是要我夸你呢？夸你呢？还是夸你呢？”茹老师也幽默起来了。
    “天真但不幼稚。你夸我吧！”我也在调侃。
    “这么长的暑假，你没打算出去玩吗？”茹老师换了一个话题。
    “没有想过。装修还没完，卫生还没叫人清扫，不知道家具什么时候会来，得随时待命。家电也没买。我们一起买了家具，可以一起买家电么？”我忍不住往恋人的那个方向靠。
    “什么叫一起买？上次只是凑巧而已。家电各买的，用得着一起？难道实体店还可以拼团购么？”茹老师还是要划清界线，不要让我痴心妄想似的。
    “买东西有了你的建议，仿佛你就是家中的一员，你所提及的商品买来家之后，那里面似乎就藏着你的影子。能看到你美丽的倩影也是幸福的。”我说出了心中的渴望。
    “舒老师，你想多了。今天就谈到这吧。以后有空再联系，拜拜！”茹老师不想和我“纠缠”似的。
    “好的，再见！”我发送了这几个字之后，斜着身体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染红了长天，染红了屋脊，遥远的某块玻璃将红光投射在另一栋建筑的墙上，把背光的墙也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