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男神

    
    有的心动是一时的，有的是整个青春期。
    他走的很急，甚至来不及道别，却足以让自己想念了整个青春期。——姜灵灵
    *
    四年后。
    简陋的摄影棚灯亮着，室内开着空调暖风却依旧有点冷，工作人员全穿着羽绒服。
    只有姜灵灵站在相机前，穿着一件真丝吊带睡裙。
    她拍完最后一组照片，来到相机前检查成果。
    正认真地浏览照片。
    摄影师却不甚在意，他张嘴打了个哈欠，直接拿过相机，摆摆手：“姜小姐，你拍的很好，别太严苛了。”
    然后转过头，朝四五个工作人员招呼：“收工！”
    她抿抿唇，收回空落落的手，转而放在裸露白皙的胳膊上，搓了搓，微微传来暖意。
    她现在是一名财经类学院的大一学生，同时也签约了小规模的经纪公司，兼职做模特。只不过是平面模特，不是T台模特。
    她没长到178，甚至没到170，只有168的身高。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T台模特要求身高，是个硬指标。
    而平面模特要求气质，身高要求宽松，大多只要1.55以上即可。
    因为身高限制，她发展成了平面模特。
    姜灵灵的理想，就是能在模特圈子里找回亲生母亲。
    虽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放弃掉家庭，也从未尽到母亲的义务，但对于那个生了她、给她生命的女人，她好奇得紧，甚至也想问问对方，血浓于水，这么多年来有没有一刻曾后悔过，有没有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过她这个女儿。
    父亲姜霖对灵灵亲生母亲心有怨恨，离婚后连当初的结婚证也撕了个粉碎，他从来不会主动提及，每次都是灵灵忍不住询问的时候，他才会简单敷衍回答几句。
    对于姜灵灵来说，她知道的信息非常有限。
    她只知道母亲跟父亲结婚时的年纪是十九岁，母亲那时的名字是苏泌，皮肤很白，头发浓密，职业是模特。
    其余的有效信息，一概不知。
    姜灵灵想确认亲生母亲究竟是谁，她想找回母亲，即便她知道父亲不会同意，甚至还会动怒。在父亲的心中，她亲生母亲的形象早就跌入谷底，划掉谈恋爱的美好印象，仅是个贪慕虚荣且冷酷无情的女人罢了。
    可她还是抑制不住想要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这倒像是孩子的天性，没有母爱，渴望母爱，流淌在血液里，无法泯灭。
    自从步入这个行业，姜灵灵拍了六十多次画报，但都是影楼写真、挂历商品诸如此类，资源不怎么样，知名度更是跌进尘埃里。
    她没后台，没背景，只能踏踏实实一点点来。
    此时，穿着吊带睡裙的姜灵灵才感到有些冷，身子轻颤，快步走到更衣室，换回温暖的羽绒服，她舒适地轻舒口气。
    等她从摄影棚出来时，外面天色显黑，二月初的风寒凉，此刻刮到脸颊和耳上有点刺痛。
    不远处的空地，停着一辆灰色大众车。
    车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四十有余是她的经纪人郭品军，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是负责开车的司机小谢。
    合作结束，合作方除了酬金之外，还格外送了一小箱猕猴桃。
    郭品军率先拿一个尝尝，咬了口，皱眉自言自语：“这么酸，不好吃。”
    然后塞到副驾驶的座椅，故作大方地对小谢说：“这个猕猴桃是补维生素的好东西，我不独吞，拿到公司跟大伙一起吃。”
    “好的哥。”
    姜灵灵戴着羽绒服的帽子来到车边，只露出姣好的一张脸，郭品军见她已经换回衣服，不再多待，开车门坐进去：“走，回公司，也顺道送你回家。”
    “嗯。”
    她应一声，跟着坐进后排的位置。
    天色彻底黑下来，路边是断断续续的灯盏，车窗上的雾气渐浓，朦胧了外面的夜景。
    车载收音机的调频是音乐频道，正播放着当红女歌星的新作。
    不多会儿，郭品军对前面副驾驶的猕猴桃念念不忘，伸手又从箱里掏出一个，不死心地尝尝，满意点头：“嘿，上个那么酸，这个倒挺好吃。”
    说完这话，弯腰费劲地猕猴桃箱子搬到后排的座位边，紧挨着他自己。
    看样子不准备拿到公司，而是要自己带回家享用。
    郭品军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对此，姜灵灵和司机小谢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
    姜灵灵正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去看手机。
    身边的郭品军低头玩手游，看到旁边的姑娘掏出手机，八卦心略浓地瞥一眼，然后立马认出手机壁纸的清隽男人。
    在美国和国内火透了的音乐鬼才，最近还进军好莱坞出演了知名导演的作品，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拥有好一波迷妹。
    “原来你是白世容粉丝啊。”
    郭品军不咸不淡说道。
    她浅浅一笑嗯了声，然后划开屏幕，读取新消息。
    是棠婧发来的。
    棠婧：“灵灵，你猜今天谁要回来？”
    思索片刻，她有点猜不到，正打算在输入框回复不知道的时候，棠婧的第二条消息轰炸而来。
    这也使得她心底不受控制猛地收缩一下，打字的指尖停滞在那里，甚至微微颤抖。
    棠婧的第二条消息是：“白世容要回来！昨晚的飞机，今天应该就到了。”
    她忡怔了几秒，她打开手机网页的搜索栏，有些不受控制地打出白世容三个字。
    两年前，他就凭借着流利的英文和高超的音乐实力屠榜美区了。
    后来每次歌曲专辑更是稳坐美区iTunes专辑榜单第一。
    他早已名声大震。
    这两年，姜灵灵没少从白太太那里得到他的新专辑。
    私底下，也没少搜索白世容在娱乐圈的新闻。
    即便真假难辨，她还是不由自主想要知道。
    置顶的前几条实时新闻，全是关于他回国发展的消息，甚至还附上他的机场照。
    他……真的回国了。
    姜灵灵垂眸，莫名沉默良久。
    很多情绪动荡在胸腔，搅得她欢喜又低落。
    当初白世容一声不吭离开，她就等待他回来的日子，后来他在美国出道，发行第一张专辑，以不俗的音乐实力与出色的外形条件，成为新生代偶像实力男歌手。
    现今他突然回来，她却有点茫然跟不知所措。
    毕竟时隔多年，再见面的话，彼此是否会生分呢。
    可是……偏偏又期待见到他。
    姜灵灵靠在椅背，脑中不由想起他曾美国访谈节目中透露过的理想型女生，没有具体的外貌描述，标准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圈外人。
    圈外人……
    她默默唏嘘，是啊，多么简单。
    只是她不符合了。
    画报拍摄地点是市区外的远郊，等车子快到姜灵灵所居住的小区时，已经很晚了。
    灰色大众车最终停在小区巷子口，没再往里开。
    “灵灵从这儿下吧，要不待会车不好掉头。”郭哥有点嫌麻烦。
    姜灵灵也不为难他，懂事地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夜色中挥挥手告别：“郭哥再见。”
    天气很冷，此时有细小的雪花落下，融化在脸上冰冰凉凉，这是今年的初雪。
    原本还以为整个冬天都不会下雪。
    姜灵灵站在茫茫雪夜中，忽然想起有关初雪的传说。
    在初雪时说谎可以被原谅。
    恋人可以一起到白头。
    初雪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全都是些美好温暖的传说。
    相见的人……
    姜灵灵忍不住抬眸，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家。
    初雪夜，白家院子的夜灯亮着，很安静。
    白家人作息很规律，这个时间已经歇下了。白世容应该也回来了吧。
    蒙蒙细雪已经渐渐变成了大雪花，姜灵灵回过神，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带着毛绒暖和的帽子往家的方向走。
    四周很安静，只有她脚步的声音。
    小商店门口的灯亮着，昭示老板还没休息，持续营业中。
    姜灵灵不自觉停下脚步，鼻尖满是冰凉的空气。
    她有点怀念热牛奶的味道。
    以及买热牛奶的那个人。
    姜灵灵沉默站了一会儿，决定买瓶热牛奶给自己，她往前几步，伸手推开小商店的玻璃门。
    碰巧有人要出来。
    她刚掀开门口厚重的棉帘，还没来得及往里走，侧脸和身子便撞进一个带着暖意的怀里。
    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