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痛苦萦绕在心口处, 就连脑袋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搅动, 疼得善念几乎忍受不住。
就像是一场肆意地厮杀, 善念红着眼,那惨叫和飞溅的鲜血越发令善念血液沸腾着。
那铃铛声响像是一步步的引导着善念, 神智不清的善念如同木偶一般被控制着。
直至萦绕在脑袋里的铃铛声响忽地停下,眼前蒙上血色的善念骤然间停了下来。
善念神色茫然的望着四周, 低头所见皆是一片狼藉, 鲜血洒落了一地。
那先前还围堵着师姐的众人, 如临大敌,已折伤过半。
就连那妇人也已然被吓得面色苍白, 倒地的尸首惨不忍睹,善念一心记挂着师姐, 侧头探测。
另一处的打斗声引起善念的关注, 善念侧头看着师姐正同几人对决,急忙敢过去。
那浅色的衣裳上沾染着鲜血,让善念看的害怕,急急的问道:“师姐?”
可左手持剑的师姐只是侧头凝望着善念, 眉头紧皱,忽地持剑赶来, 那舞剑的招式却不改。
善念不明白为何师姐忽地要同自己动手, 偏偏生生的愣住。
身后悄然而至一人影,而后簌的倒地, 师姐的剑锋微偏挨近那人的脖颈间。
鲜血喷薄而出, 师姐伸手拉着善念的手腕, 将善念护在身后。
大殿内死伤无数,剩余的众人持剑抱团迎敌,善念一脸茫然的望着这倒地的尸体,手中握着的剑还滴落着鲜血。
这些人都是自己杀的吗?
善念被吓得急忙放下手里的剑。
“柳绪雪你休想再包庇他!这回众人可都是亲眼所见,杀人凶手他是跑不了的!”那手里握着拂尘的青年男子喊道。
“对!你若是还要护着他,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柳绪雪皱着眉头,巡视着四周,忽地挥出数枚银针将殿内几盏灯熄灭。
顷刻间陷入昏暗的大殿,人人皆自危,善念被师姐搂着,跃至那大殿上的悬梁上,悄无声息地逃离大殿。
善念伸手紧握着师姐垂落的衣袖,却见自己掌心的血迹在师姐这浅色衣袖上印出血手印。
伸手去擦拭,却再也擦不净那淡淡的血污。
没有回那穆大夫的院子,师姐带着善念直直的离开封岭山。
入夜后也不去客栈,而是在一片竹林里的小木屋里待着。
善念自知定是犯了极大的错,可师姐却只是替自己把着脉,一言不发。
直到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善念下意识的侧头去看。
推门而来的是穆子望,师姐松开握着善念的手,神色仓皇地说道:“穆子望你快给念儿看看,我有些摸不着她的脉象。”
穆子望手里提着几个包裹,连同善念落在厢房里的书箱都一并带来了。
“柳绪雪你莫急!”穆子望应着,而后走近着,将手搭在善念的手腕处。
善念抬头去看师姐,却见师姐眼眸里阴沉的,有些吓人。
而师姐右肩头还有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善念怔怔的看着那道伤口。
能这般伤师姐的人,莫非是自己?
今日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一直沉思着的穆子望收回了手,侧头看向师姐,眼神却留意着师姐那肩头的伤口说道:“听闻南乌岛的大小姐南星喜爱研习诡异之术,魔教摄魂之法好似也这相似,想来是这类吧。”
师姐触眉叹道:“是我疏忽了。”
“可有解之法?”师姐侧头问道。
穆子望低头看着善念说着:“小师妹你今日可在大殿之内听闻什么不一样的事务?”
善念仔细回想着,却是什么也想不清,那时眼前蒙上一片血红色,除却那似有似无的铃铛声以外,旁的善念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自然的师姐忽地开口:“铃铛声?”
穆子望于师姐对视,轻点头应道:“怕此物便是引线了。”
“南星为人素来阴狠,恐怕那杀害数门派弟子的之人也是她所为。”师姐说着这话,目光凝望着善念。
善念背挺的笔直,等着师姐的任何的责罚,只求师姐不要赶自己走就好。
一旁的穆子望叹息着说道:“若真是如此,恐怕武林此后永无宁日,柳绪雪你当如何是好?”
师姐含眸应着:“带念儿暂时躲避各门各派的追捕,待来年英雄大会召开是,魔教定会再有行动,那时定会露出破绽。”
“可现如今武林各派如同一盘散沙,如何能一致对外呢?”穆子望低头说道。
“此时恐怕只能看师父究竟如何抉择,以及穆子望你了。”
穆子望听着这话,侧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师姐,犹豫地说道:“你当真要为了她做如此地步?”
“不过是同门师姐妹而已,柳绪雪你针不该感情用事到这般地步。”
师姐却没有去看穆子望,只是低低地应着:“穆子望那日我在高台之上所说的话,你该是知道的。”
话语突的停了下来,穆子望的呼吸骤然停了下来,面容似笑非笑。
却见穆子望又忽地大笑说道:“疯了,柳绪雪你真是疯了,她是女子,你……疯了!”
师姐身形挺拔,并未因穆子望这话语而受影响,伸着手轻轻握着善念冰凉的手,低声应道:“那就当我疯了吧。”
穆子望向后退着,看着一旁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的善念,恢复方才的失常沉静说着:“她是人蛊,便只是一枚没有感情的利器,你定是被师门情谊给绊住了而已。”
说完,穆子望转身要离开房间,师姐掌心紧紧的握着善念的手,细声应道:“穆子望你我相识数载,何必自欺欺人。”
“可我穆子望识得柳绪雪绝不会辜负清风掌门的期望,更不会将武林安危置于不顾。”
木门被合上,穆子望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善念都听不见了。
可师姐身形和神态却同穆子望离开时不带丝毫差别,善念紧握着师姐微凉的指尖,看着那处伤口说着:“师姐受伤了,要敷药才行的。”
“恩,穆子望带来的包裹里应有疗伤的药。”师姐合眸应着,指伸手点了善念的穴位轻声说道:“我已封住念儿的穴位,近两个月念儿恐怕不能使用武力。”
善念并未多想,只是伸手去拿那包裹。
两人进了内室,师姐疲惫的坐在床榻旁,伸手解着衣裳,那稍稍被扯开的衣领下,伤口狰狞,血肉间被狠狠撕裂开。
握着药瓶的善念怔怔的看着师姐那伤口,小心的打开药瓶。
师姐合上眼眸,声音低沉地说道:“念儿为师姐上药吧。”
“恩。”
善念小心的在那伤口上撒着药粉,师姐低头看着正认真敷药的善念,眉心闪过不忍,而又匆匆忍下。
那处伤口很深,善念只要稍稍清理血水便立即冒了出来。
头一回见师姐受这般重的伤,而且一想到很有可能会是自己伤了师姐。
善念便觉得眼前酸涩难忍,虽是没有泪,可指尖仍是颤抖的厉害。
因为师姐没有任何责罚而害怕着,不是不怕师姐的责罚,而是怕师姐会像别人一旁那般冷漠又刺眼看待自己。
一想可能会这样,善念慌张抬头去看师姐的神情。
不想正巧撞进师姐如同往日一般温柔的眼眸,善念嗓音干涩着说着:“师姐,念儿又做了坏事么?”
后颈间被师姐微凉的轻轻抚摸着,善念低着头等着师姐任何的责罚,纵使摘抄五百遍内功心法,善念也是愿意的。
可善念没有等来师姐的回答,只好怯生生的抬头去看师姐。
师姐凝望着善念那灰白色的眼眸,薄唇微启道:“那日是师姐没看好念儿,才让南星有机可乘。”
“而今日之事,念儿是没有错的,只是师姐大意了。”
“可师姐的伤定是念儿伤的。”善念说着说着头便越垂低着。
师姐指尖微微捏着善念的脸颊,细声说道:“可师姐知念儿并不是故意的对么?”
果然是自己伤了师姐。
善念点头,伸手替师姐伤口缠绕着纱布软软的说道:“可念儿不该伤师姐的。”
耳垂被师姐的揉捏在手,善念整个人被师姐轻轻的揽在怀里,耳旁轻声响起:
“不怪念儿的,师姐当时也一时晃了神,才没能拦住念儿。”
隐约间善念感觉到师姐的呼吸低了许多,侧头去看时,师姐却仍旧是刚才那温柔的模样。
可师姐的眼眉间却仍旧是萦绕着哀愁,善念看不懂,想去问时。
眼眸忽地被师姐的掌心遮盖住,师姐低声说道:“念儿你要喝血吗?”
善念第一时间便想到穆子望白日里说的话,便立即摇头拧紧着眉头应着:“念儿不喝。”
可话音未落,唇瓣被师姐轻轻的吻住,透过师姐的指缝,善念却瞧见师姐眼角含着泪。
一时竟慌张的向后退着,师姐怅然看向善念,指间拉扯着善念的手臂。
善念伸手轻轻的擦拭着师姐眼角的泪说道:“师姐怎么哭了?”
“是不是念儿今日太不听话,让师姐生气难受了?”善念在脑袋里几番寻找,最后也只想到这里。
师姐微微摇头,目光柔和而又孤寂,又仿佛夹杂着杀意,柔软的掌心握着善念停留在脸颊的手,叹息了声应道:
“师姐只是在想,让念儿这般活着,到底是对还是错。”
“无悲无喜,这样的活着不就没了任何意义,当初师姐竟忘了这。”
善念紧贴着师姐脸颊的手回着:“师姐没错,是念儿做错了事,若是他们要捉念儿,念儿就老实的让他们捉去,师姐才不会做错。”
“念儿最喜欢师姐了,师姐只要不丢下念儿,就算将念儿手脚都绑住,念儿也没关系的。”
只见师姐原本暗沉的眼眸在听着善念说这番话时,骤然间亮了。
好似先前的犹豫和那一闪的杀意顷刻间消散,只因面前人的说了一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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