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流浪

第18章 路途偶遇(续)

    
    路边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了我,就感到很惊奇,赶快叫住他们正在玩耍的孩子:“快过来啊!没有看到那条大白狗吗?样子不凶,但毕竟是畜生,是条野狗。”
    我满不在乎,说什么都行,人类长着一张嘴,就有说话的自由。我有时候就不由地想,人类的独特之处就是会说话,说出来的话有好话和不好的话,但他们对于自己的嘴巴从来不严加管束,不知有多少人说话过于随便,给自己带来了麻烦甚至招致了祸端。他们也实在不够聪明,长着眼睛,就该欣赏美的东西,不应该翻白眼给人挑毛病;长着嘴除了吃饭就应该说些动听的有道理的话,不应该信口开河说三道四甚至搬弄是非落得个祸从口出的不好结局。
    我其实一点也不凶恶,我从来只是摆出严肃的面孔。有时候也挺和善地面对一切。我始终记住了自己的年纪,论人类早过了花甲之年了,何必还一直那样以冷峻的面孔对待一切呢?
    “它是只很乖的狗,在我们学校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呐,还一直陪我们玩。”
    “是的,他还帮助一个学生抓住了要逃走的摩托车司机,它才好呐。”
    两个孩子伶牙俐齿地向他们的母亲说着,对于他们母亲的以偏概全进行着有力的反驳。我点印象,他们分别是一年级和三年级的孩子。在那么一个小小的校园里,六十多名学生,也只有我这么一只狗,他们自然对我是印象深刻,而我对于他们就记忆模糊了。
    “大白!大白!”一个孩子叫着我的名字,我感到了亲切。好长时间都没有人这样叫着了,我的这个名字还是葫芦大叔的一个远方孙子在学校告诉别的孩子的。在学校的那些日子里,这样叫的人很少,校园就我一个比较另类,大家都给我一个很不友好的名字:“白狗”。
    “它这是要去哪里呢?”另一个孩子关心地问。
    “是的,它的主人去世了,我们学校也放学了,它就只能到处乱跑了,也怪可怜的。”
    “能不能领到我们家,我们养它一个多月,等暑假结束了,让他继续回学校,既看门,又保护我们。”
    他们说着,我继续慢慢地走着,不为之所动,孩子的一片好心我只能心领了,看他们母亲凶狠狠的样子,根本不会容纳我的。
    我慢慢地走着,什么也不想。两个孩子开始动员他们的母亲,苦口婆心地历数我的善良和忠实。“关键一点是它特别勇敢,和坏人作斗争是一点都不害怕,简直就是个大英雄,最近不是有贼总在晚上流窜吗?让它在我们这里生活几天,权当保护我们家的安全了。”
    他们这么说着,他们的母亲好像默许了。他们就热情地唤我,要领我回到他们的家里。我在心里有点不愿,毕竟是陌生的人家,这样待着可能不大长久,不如不去的好。可两位孩子却是非常诚心,非要我去不可,看到孩子的执着和热情,我实在不能不为之所动,于是就跟着他们身后,慢慢地到了他们的门前。两个孩子是兄弟两人,他们的家是一个漂亮的四合院子,院落非常宽敞,房子气派漂亮,除过娘三一直走动着,再也没有看见别的人影。
    大门外正好有一个狗窝,里面有干草,能遮风挡雨,估计躺在里面会舒服的,我就初步确定为自己的落脚之处。他们没有唤我走进院落,我也就知趣地在大门前止步等候着。一个孩子很热情地给我端来吃的,我虽然不是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但也想好好地吃一点,解决好了胃的问题这一天就算安安稳稳地过去了。起初认为这一天的吃食没有着落了,可谁知道居然这么意外的就有了眉目,而且是较为不错的吃食被端到了自己的嘴边。
    我认真地吃着,几乎是心无旁骛,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看,还是农村长大的狗好养,吃食一点都不挑剔。城里喂养的宠物狗,才金贵呢,吃的喝的都要好的,难养的很。”
    “就是,农村的狗也大,不像城里的狗,那里一点点,简直就是个小不点。”
    “你说,就大白这个样子,一个会流浪到什么地方?”
    “谁知道呢?或者就一直乱跑着,跑着跑着就学坏了。你没有见过吗,街道上有时候是三五成群的狗在乱跑着,为了找东西吃,几乎是啥事都干。”
    “也说不定,说不上遇见什么凶恶的人,会把它骗取杀了吃肉,听大人们说,吃狗肉喝烧酒好的很,能驱除身体内的寒气。”
    “这么一条狗,被活活地杀了吃肉,怪可惜的。”
    两个小毛孩真的是多管闲事。边说边笑着,对于我的处境满不在乎,好像我的命运就如同他们的谈笑间的事情,不是自生自灭就是同流合污。狗,就是这样的命运了,能遇上好的主人,一生说不定就吃喝不愁甚至有时候还能真的“狗仗人势”耍耍威风了,可我们这么一个山里农村走出来的狗,先天就不名贵,走到哪里只要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对于别的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奢求。我吃饱了,就试图先在门前的大树下休息一会,这一天走的实在有点累了,平日也走路,但一口气走那么多,还在车辆穿梭让我心惊胆战的柏油马路上走实在很累。
    “毛毛,快进来吃饭,再不进来今晚就和狗一块睡在门外的狗窝里。”我知道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毛毛”。
    唤孩子吃饭就如此凶狠,简直像个母夜叉。毛毛有点恋恋不舍,快速跑了进去,我沉思着,感到有点迷糊了。
    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会儿,当再次被吵醒的时候,已经太阳偏西,天色昏暗了。两个孩子在门前玩着积木,一会儿说着话,一会儿就沉思着,好像那玩意非常高深,不动脑子想一想是玩不了的,我看也看不懂,只是半醒半睡地闭目养神。
    “体型真大啊!醒醒!”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边触碰着,睁开眼睛一看,是一直小黑狗,小的很,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我顿时想起了,越小的狗越金贵,好像是谁这样说过。于是我就不该随便应付了,就警告自己千万不可因体型大小去主观地判断,说不定是一家富贵人家的宠物,我不由地肃然起敬地向它打招呼。
    “嘿,你好!”
    “你好,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就睡这么沉,怎么这么累?”
    “随便眯一会!也不是很累。”我也学着人类,说话的时候多少动一点脑子,做不到话到嘴边思三分,不想任性为之信口开河给它留下我是只“懒狗”的坏印象。
    “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怎么就突然想起到这一家来了呢?”
    它问的也实在奇怪,我怎么是自己要来的呢?明明是两个孩子硬将我连拉带拽地领进他们家的,怎么又是我的主意呢?对于陌生的狗,实在不能直言相告,只能采取一点说话的技巧了。
    “随便路过,孩子认识我也热情地唤我,可能有用着的地方,我就顺便进来看看。”我的言外之意我是一直忠厚老实的狗,不至于让他们想象成为骗吃骗喝的野狗。
    “哦,原来这样,这一家的孩子都很好,女主人可是个母老虎,凶狠的样子特不顺眼。以前的小花就待不下去了,逃走了,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想起了真的让人伤心。多么好的一个伙伴,就让那个可恶的女人给折磨地待不下去了。我也是从城里回来的,到这里凑合地过着,总不是很顺心,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总的活着,就的看人的脸色听人的恶言恶语甚至忍受他们的拳打脚踢。”
    看来它这次是真的伤心了,我的戒备之心开始消失了。原来也是条好狗!同是天涯沦落狗,相逢何必曾相识!
    “总的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它的名字了。
    “哎!这事说来话长,我之前在城里,日子过得很滋润,后来他们闹离婚就将我给赶出了门外。在他们家的时候,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逗英’,他们有时候就直接叫我“英子”,听起来像个日本女人的名字,不过我从来不大在乎。后来回到农村,他们看我满身黑色,长得有这么弱小,就直接叫我‘小黑’,你说这农村人,真的是缺少文化,起个名字都这么随随便便,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时尚和洋气。”
    对于它的这些话,我不敢苟同。从城里回来,还不能入乡随俗,真的是一大悲哀啊!怎么就不能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走到哪里说什么话呢?看来还是有点娇气。我不知道说什么,从言谈中得知,它原来是条小母狗,品种颇为名贵,可如今已经是“虎落平阳”。也不知道年岁几何,听它的口气,有点以年轻姑娘自称的意味。
    “反正只是个名字,叫响就行,我也有过名字,可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了,毕竟咱混的太没有名气了。”我说这话的时候,一方面是搪塞它,另一方面是多少感叹一下自己的颠沛流离之苦,暗示一下自己的经历虽然平凡但也有值得说一说的地方。
    “也是的,只要稍微一走出去,他们就都叫我们‘野狗’,难听死了,简直是侮辱我的‘狗格’!”它说的挺委屈,看来还念念不忘它曾经的风光无限和享受过的舒适生活。
    “狗格!”这话我是第一次听到。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最威风的,他们左右了一切,我们听到来的只有“人格”、“尊严”之类的关于他们人类的词语。今天听到“狗格”算是增长了知识。看来出来混也很有好处,不仅能看到一些新鲜的人和事,也能听到一些新奇的话,活到老学到老,不仅仅适用于人类,我们狗类又如何不可以呢?
    我们正在交谈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把我们吓呆了:“快赶走隔壁那个死不了的小黑蛋,看着就恶心。”
    孩子的母亲紧跟大喊大叫小步疾走地跨出了大门,凶横的样子好像要立马动粗。“识时务者为俊杰,快走吧!”我以长着的睿智劝告小黑快点离开,否则它说不定要忍受一次皮肉之苦了。
    “那好,白大哥,我明早再来看你,她明早定去跳舞,有的是机会。”小黑有点不舍地离开了,眼神很无助却很明亮,看到了我,它好像找到了一个依靠,神情中隐含着一种激动与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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