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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先别哭了,”温知许让棉雾将那丫鬟扶起, 扭头朝小元子道:“小元子,快去请太医。”
小元子哎了一声, 扭头就打算走。
石答应的宫女却抹着眼泪哽咽道:“没用的,太医是不会来的。”
温知许上手摸了摸石答应的额头, 见她额头滚烫冒着虚汗。便知道她这是得了风寒, 古时候的风寒不比现代,是能要人命的。
“为什么不来,太医不就是为人治病的吗?”似云看不下去, 气的双眼一瞪。
“估计是因为石答应不受宠,今天又被搬到了这儿。”温知许用帕子擦了擦石答应的额头,手下的脖子仿佛一把就能掐住,实在是太过羸弱。
“那我们怎么办, 主子。”似云瞧着这可怜的主仆两, 也一时手足无措。
温知许眼睛微微一眯, 心中觉得甚是奇怪,这石答应病成这样了还将人挪过来, 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心里暗衬道:“小元子,你拿我的牌子去太医院,务必要将太医请来。”
顿了顿, 还是道:“再去拿个荷包, 乘人
不注意悄悄的塞给太医。”她位份是常在, 却也只比石答应好上那么一丁点。
进宫大半个月至今还没见过皇上, 还是太医不买面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在这后宫,人人都是看皇上的恩宠行事的。
要不是她手里有银子,每日的饭菜怕是会越来越差了。
小元子跪下打了个千儿,扭头就往太医院跑去。
“似云,去打些热水来。”床榻上的石答应,闭着眼睛皱着眉,不用说话都知道她现在很不舒服:“将你主子的衣物拿来,给她换上。”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忙碌了许久,才将石答应的衣服床铺给换个干净。
随后,小元子也将太医给请来了,那太医瞧着年岁到是不大,进屋之后开始行礼:“奴才李一海,见过小主。”
说着,抬头竟抬起头直直的往温知许的方向看去。
棉雾眉心一皱,悄悄上前两步,挡住李太医看过来的视线:“这是温常在,床榻上的是石答应,李太医还是过去瞧瞧石答应的病情怎么样了吧。”
那太医一张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顿了半响楞楞的点了点头:“好……好,奴才这就去看看石答应。”
拿出随声的带的药箱,之后把脉倒也还算是靠谱:“答应这是得了风寒,来势汹汹需得好好养着。”
他写出一张药房,交给一边的小元子:“按照这上面的药房去太医院拿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小元子点头将药房接过去了,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只有床榻上的石答应,不时传来不安的呢喃。
李太医伸起手,借着袖口擦拭额头冒出的汗,余光却往温知许的方向看去。
棉雾这下真的恼了,面无表情道:“李太医,既然没什么事情了,还劳烦太医回去吧。”
李太医忙低下头,顿了顿将药箱提着走了。
“小元子,”等太医出了青竹楼,温知许才小元子喊了一句:“明个你去打听打听这个李太医。”
“在守着他,看看明天哪个宫里请他过去。”
小元子不知主子这是要干啥,但他天生听话,点着头出去了。
倒是棉雾猜出了几分,问:“主子,您这是觉得这事蹊跷?”
温知许一边说,一边看着床榻上的石答应,搂紧身上的斗篷哼笑了一声:“大概吧,或许是我多心了。”
“可那太医的眼神……”似云嘟囔着嘴,还是有几分不高兴:“我看的真真儿的,那李太医一进来就往主子脸上看,不像是来救人,倒像是来专门瞧瞧主子长什么模样。”
温知许听闻,再往床榻上看去眼睛就是一闪。
仔细琢磨了一会,心里大概算是明白了几分。
***
次日一早,小元子就偷偷溜达到太医院门口,眼巴巴的等了两个时辰,就在以为等不到的时候,李一海李太医出来了。
他背着药箱,身后带着药童,径直的往东六宫的方向走去。
小元子小心的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进了储秀宫的大门,才连忙回去禀告。
储秀宫一宫的主位是赫舍里氏,赫嫔。
赫嫔家世显赫,是心腹大臣索尼的孙女,姐姐又是孝诚仁皇后,十分得宠。
原先皇上为显宠爱,储秀宫就赫嫔一个,这次选秀住进两位新选的小主后,储秀宫才算是热闹起来。
李一海站在储秀宫门口,赫嫔的贴身宫女翡翠亲自带他进去。
储秀宫内富丽堂皇,里头尽是奇珍异宝,赫嫔坐在主位上,旁边是两个眼生的小主。
左边那个穿红衣服模样俏丽的是通常在,右边的穿素色衣服,娇小柔弱的是苏常在。
三人都直直看着自己,李一海额头一跳,眼睛直直的往下,楞是看都不敢乱看。
连忙跪下,眼睛对着地面道:“奴才李一海,叩见赫嫔娘娘,叩见通常在,苏常在。”
赫嫔长相艳丽,捧起一边的茶杯眼角往下一垂,问:“怎么样,人见着了吗?”
“见……见着了。”李一海抖着声儿:“昨个石答应又犯病了,是温常在的太监去太医院请的人,石答应那病反反复复的治了半个月都不见好,没人愿意去,我一说我去看看倒没人怀疑。”
李一海的资质低,太医院里旁人不乐意去的地儿他去倒也没让人觉得有异。
“那人怎么样。”赫嫔满意的点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话,一边拿眼神看向右边的苏清秋。
想起这人说的,千娇百媚,国色天香,鼻子就不屑的哼哧了一声。
她自持美貌,又甚是得宠。整个后宫除了常年恩宠不衰的宜妃娘娘,还有常年不出宫门的良贵人,还没有谁敢在她面前说国色天香这四个字儿。
“好……好看。”李一海额头开始冒汗,悄悄地抬起头一脸苦涩:“确……确实如苏小主形容的那般。”
“胡说,”赫嫔啪的一声就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面目扭曲道:“你再说一遍。”
李一海吓的脸都泛白了,哆嗦着身体:“娘娘。”
摔杯子的声音惊扰了宫女,赫嫔半眯着眼睛往一边的苏清秋那看去。
后者悠闲的喝着手中的茶,像是半点儿都不惊讶。
赫嫔恨恨的咬了咬后牙槽,“那跟宜妃娘娘比起来如何。”
李一海明白她这问的什么意思,跪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不……不相上下。”
赫嫔这才缓了口气。
身后的苏清秋却淡淡道:“李太医,说实话。”
赫嫔的眼睛猛的一睁,像是不可置信。
李一海这下子连嘴唇都是哆嗦的,看了眼瞪大双眼的赫嫔,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个响头。
“娘娘,奴才实在是不敢说啊。”
“照实说。”赫嫔咬牙切齿。
“那温常在披着个斗篷,妆都没上,可那张脸只瞧上一眼比宜妃娘娘的还要惊艳。”
“宜妃一张脸艳丽逼人,说话做事任性三分皇上都乐意宠着她,都这个年纪了还牢牢霸占皇上不放。”赫嫔说到这,嘴里不住的泛酸水。
“可我这个表姐温常在却要比宜妃娘娘还要让人喜欢。”
苏清秋站起来,拍了拍裙角的折痕:“一张脸生的像是被人静心雕琢过一般,肌肤如玉,吹弹可破。”
“眉眼本就生的艳丽,一双眼睛却似带着钩子妩媚的不行。”
苏清秋每说一句,赫嫔的牙齿就咬紧一分。
“这就罢了,”她叹了口气:“偏生她又像几分温三老爷,妩媚中带着三不谙世事的仙气。”
“好像是这凡间的金银污秽了她似的。”
苏清秋转过头:“娘娘,这样的人,您能让她见到皇上吗?”
“那你说怎么办。”赫嫔没有见到人,可听她说的多了,在加上派去的李一海也是一样的回答,心中原本信的三分已经成了七分。
“苏姐姐,这世上果真有这样好看之人?”通常在性子直,人也不坏。
可进宫也不免想得到恩宠,若是真有这样一个狐媚之人勾了皇上去,日后还有她们什么事啊。
对那没见面的温常在心里便生出了几分不喜。
“娘娘,这石答应不是已经娜去了青竹楼了吗。”苏清秋的声音自带娇柔:“再说了,石答应生病,温常在与她住在一起过了病气也不是不无可能。”
“昨个夜里,温常在又叫了太医。患病自然不能侍寝,先让敬事房的撤了温常在的绿头牌,不让她见着皇上。”
“别的,日后在议就是了。”
赫嫔点点头,便想立刻吩咐人去办,通常在却奇怪的了一句:“苏姐姐,你说温常在是你表姐,你还未进宫就得到了皇上的青眼,你表姐又生的如此勾人。”
“若是你两姐妹联手的话,估计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赫嫔眉心一皱,也深感怀疑:“我也纳闷,你为何刚来储秀宫就像我投诚,让我想法子将温常在安排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苏清秋淡然一笑,一张脸模样单纯,姿态摇曳动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是因为是姐妹,才不得不争。”
她看着赫嫔,话中有话若有所思:“毕竟,谁也不想活在一个优秀的姐姐之下,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盘发黄的青菜,一盘有些异味还瞧不出什么的肉。还有一盘没什么温度的汤水,温知许拿勺子在里头捞了捞,上面零星飘着几滴油花。
“主……主子。”小元子看着温知许,头都不敢抬起来。
“御膳房的人胆子越发的大了,这样的菜端上来谁吃的下去。”似云看着摆在桌面上的菜,气的眼睛都冒了起来。
人为五斗米折腰,刚刚还运筹帷幄的温知许不得不低下头,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拿钱打点了御膳房吗。”
她刚进青竹楼便知道以后的待遇会越来越差,早早的就让小元子去了御膳房打点。
有钱能使鬼推磨,温知许使了银子饭菜想吃什么点什么,关上青竹楼的大门日子过的倒还滋润。
眼下内务府连月例都不按时送来,御膳房的胃口被也被养的越来越大。
最重要的是苏常在恩宠正浓,这些东西只怕是对她的特殊关照。
果然,小元子一脸为难,抬了抬眼睛支支吾吾的:“御膳房说……说上头有人吩咐的,不敢,不敢再收奴才的钱。”
“可知道是谁?”似云双眼唰的瞪过去。
“说……说是苏常在。”小元子顶着巨大的压力,说话艰难。
棉雾一听,立马拔下头上的银簪就要往菜里试,温知许乐了,刚准备说她不敢,门口的却传来一声咳嗽。
扭头看过去,就见石答应白着一张脸,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
还未大好的身子分外瘦弱,身上一件半旧的旗装挂在身上松松垮垮腰部足足大了一圈。
“姐姐,这些不能吃,她们见不得人有日子过,害了我不够还想来害姐姐。”石答应冲的似的闯进来,一把掀翻了桌上的饭菜。
“石答应……”温知许想告诉她,饭菜无毒。
但石答应的模样却有几丝疯狂,上前两步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姐姐,这些真的不能吃。”她一张小脸原就没有二两肉,衬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她们那些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石答应那双大的出奇的眼中含满了恨意:“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虽有些赢弱但却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的开始生病。”
“初进宫中我连门都不敢出,就是吃了放了药的饭菜之后便一病不起。”
“那姓李的太医来了几回断断续续的治了许久也不见好。”石答应站不住,将手撑在桌子上:“后来,我在病中又听见有人迷迷糊糊的说,将她挪去青竹楼任由自生自灭。”
她说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颤,双眼之间也升起一阵恨:“姐姐,要不是你的话,我怕是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这些人眼中,一条命怕是跟牲畜一样不值钱。”
石答应撑着桌子的手轻微的颤抖,可见这样几句话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温知许顿了顿,发现她怕的要死还是讲这些话说了出来,可见心中对储秀宫人等的恨意。
她不想石答应这么小就开始带着恨意而活,但见她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后宫里容不下心善之人,有点手段起码比懵懵懂懂被人害死要强。
不着痕迹的宽慰了几句,便让石答应回去了。
她年纪小,身子骨还未长开,比温知许要矮半个头,走之前欲言又止的问了一句:“姐姐,她们一上来就设法将你关在这里,见不到皇上,得不到恩宠。”
“你就不恨?”
温知许摇摇头:“她人能上位靠的是她的手段,帝王的恩宠更不是一个人的。”
石答应睁着她那双大眼睛,复杂的看了看温知许你长漂亮的脸。
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朵圣母白莲花。
温知许没解释,带着笑意看着她走了。
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之后才悄悄对似云吩咐:“日后离石答应远些。”
似云不明白,问:“主子,石答应怎么了?”
“没怎么。”温知许摇着头,石答应年纪小,做事太过偏激,刚刚当着下人的面都毫不掩饰对赫嫔人等的报复感。
似云看不出,她看得出,别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温知许怕她惹祸上身,倒时候牵连了自己。
救她是看不惯一条人命死在自己眼前,但救起来之后,她做了什么想做什么,惹了什么后果那便通通都不干她的事了。
她将手扶在干净的桌面上,右手的食指不停的在桌面敲打。
眼睛往这青竹楼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暗叹道:“没多久了。”没多久,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清净地日子。
青竹楼的先帝最爱来的地方,而《宠妃》书中也提过一句。
无人知晓,每年第一株梅花开时,万岁爷总会一个人来这竹林瞧瞧。
她看着外面的不停刮起来的风,闭了闭眼睛。睫毛的阴影打在白玉般的脸上:“等了这么久总算到等到梅花要开的时候了。”
***
自上次伺寝之后,苏清秋就入了万岁爷的眼。
凤鸾春恩车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储秀宫接苏常在,她日渐得宠人也有手段,虽万岁爷后面也渐渐的宠幸了别的秀女,但这样都没冷落了她。
其风光与先头的宁贵人有几分匹敌,但不同的是宁贵人高调,眼珠子恨不得放在头顶。
苏常在却低调安分,旁人若是想寻也寻不了她的错。
宁贵人被她突然冒出分了宠自然是第一个见不得她好,瞧她这般便以为她好欺负。
眼下大家都在贵妃娘娘住坤宁宫,除了长春宫之外这儿就是整个皇宫最奢华富贵的地方,金玉满堂间整个大堂被映的通亮,最中央摆着一尊玛瑙狮钮兽耳活环炉,两边摆着的新进贡的青花八宝扁瓶,里插着宫女一早就折的牡丹,花蕊上还透着新鲜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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