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 姜梧收拾碗筷,易沉声躺在床铺上玩着游戏机。
他翘着腿抽空瞅了眼姜九, 漫不经心的问着:“今儿个要干什么?”
阿九歪头笑了笑, “待会儿和水生得去水田插秧,现在现在正是种植晚稻的时节。”
“那我干嘛?”易沉声一边打游戏一边随口问了句。
阿九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温温的道:“要不你在家等我们回来, 放心,我中午会提前回来给你做午饭。”
“那多无聊!”易沉声顿了顿,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游戏机一丢, 起身望着她,“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 我还没见过插秧, 等我一起。”
“诶?你真的要去么, 外面太阳大, 到时候可热着了。”阿九还有些迟疑。
“去呀!”易沉声说着已经挺兴奋的下床翻起了行李箱。
阿九看他这副兴奋的模样, 只能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 你先收拾, 我去准备工具。”
易沉声应了声, 等阿九出去了, 翻了件白T, 又搭配了一条浅薄荷绿的休闲裤, 最后还挂了个墨镜。
他又整了整自己的发型, 才满意的准备出去。
屋外,老村长的声音传了过来,“诶,水生呀,易少爷跟九儿在么?”
“在的,村长,你怎么来了?”水生刚洗完碗,走过去瞥了眼村长提着的口袋。
村长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是想到你跟九儿也没个生活来源,平时连吃点肉都不容易,易少爷又住在这里,肯定不能吃的太寒酸不是。所以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
姜梧望着他手里的袋子有些迟疑,。
他没有说话,村长笑了笑,直接把东西放到一边,“你呀,就别客气了,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易少爷准备的,原先拿到石头那儿去了,现在易少爷住这边,自然就给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
姜梧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收下了,谢谢村长。”
“哎,好孩子。”村长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村长刚走,那边九儿提着工具过来,水生又把事情给她说了下。
东西倒是不少,有鸡蛋、腊肉、面粉……
屋内,易沉声站在门前,想着刚刚村长的话。
原来,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肉;那些鸡蛋其实是存起来换钱的……
他易大少从小到大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吃过?可偏偏吃这女人家里点腊肉跟鸡蛋现在让他莫名心里酸涩。
他又想到昨晚姜九那种无措又歉意的笑,不由得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妈的,那个蠢女人……”
“沉声,你怎么又骂脏话?”
姜九推门进来,正好听到易沉声在那嘀咕,不由得皱起眉不赞同的看着他。
她这个乡下土里土气的女人最听不得他骂脏话,易沉声刚刚正在那心理有点说不明的愧疚着,突然对她的话,倒没有最开始那么反感了,反而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姜九也不追问,担心让他没了面子而恼羞成怒,转而道:“收拾好了么?工具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易沉声想到自己要跟着去看热闹的事,点了点头,“嗯,走吧。”
姜九打量了他几眼,神色有些迟疑,“沉声,你确定要穿成这样跟我们一起去么?”
易沉声垂眸看了眼,挑眉,“怎么?有什么问题?”
老实说,易沉声这一套又阳光又潮,将他身高腿长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们是去种地,可不是走秀……
“挺好的衣服,就是……”阿九神色有些为难,“我是担心,你穿这样好的衣服,待会儿让弄脏了……”
姜梧这个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易沉声,随后拉了拉阿九,淡淡的道:“没关系,他大少爷只是好奇跟着去看看,又不会下地。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阿九拍了拍脑袋,像是忘了一般,“对哦,那我们走吧。”
易沉声原本是没打算下地,可她这副模样让他脸色梗的难看,胸口一堵,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跟着去插秧了。
阿九像是没注意到易沉声突然沉了的脸色,关切的拿起一边的草帽戴到了易沉声的头上。
“对了,外面太阳大,你把这个戴上吧。”
易沉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
“卧槽!”
他的发型!
阿九不高兴了,“沉声,你这个说脏话的习惯真不好,要改。”
易沉声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直接把帽子扔给了阿九,“要戴你戴,老子才不戴这东西,傻了吧唧的!”
……
烈日炎炎,走在太阳下戴着草帽的易沉声——
刚刚谁说不戴的?……嗯,一定不是他!
草帽是个好东西,既可遮阳又可扇风。
易沉声悠闲的找了棵大树,靠坐在树下,望着水田里一下下弯腰插秧的两人。
姜梧动作快,姜九其实除了种点小菜养养鸡,并不经常劳作,所以她动作要慢得多。体力也不好,没几下就得歇一歇。
易沉声待了半晌就开始无聊。他有点后悔跟过来了,这里又晒又无趣,他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无聊四处张望的易沉声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姜九身上。
她今天依旧穿着裤腿肥大的黑布裤子,一件有些旧的碎花衬衣,易沉声无神的撇了撇嘴——
老土!……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视线还是会不自觉的黏在姜九身上,肥大的裤管卷起扎紧,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扎进泥水里;碎花衬衣宽宽松松,遮掩不住纤细的腰身;尤其是对方弯下腰时,臀部微翘,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腰线……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瘦,肉都长别的地方去了……”
易沉声一边眯眼嫌弃,一边目光却是一点都没有挪开。
似乎观察着姜九的一举一动是一件趣味十足的事情。
姜九的草帽给了他,所以此时正顶着太阳晒,原本白嫩的肤色被晒得通红,一头黑发高高盘起,汗水打湿了些微碎发贴在额际,有种诱人的美丽。
“真是……”易沉声觉得有些口干,他不耐的捏了草帽,起身准备给阿九送过去。
另一边,姜九不紧不慢的插着秧。
易沉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暗暗满意。原本的姜九并没有在路上碰到易沉声,自然也没有让对方强硬的住进姜家,然后一路跟着她下地。她也只不过是易沉声游荡在东水村时无聊看上的玩具。
但现在,他开始在意她。
阿九眼角余光瞥到渐渐走近的易沉声,望了望水底。
这种水田里多的是水蛭,也就是俗话说的蚂蟥。
阿九右腿一紧,身体僵了僵,随即脸色有些无措的发白。
易沉声一直注意着她,此时越走越近,自然第一个发现她的脸色不对。
“姜九!”
他快速跑过去,一脚踏进泥水里,也不顾自己崭新的鞋跟裤子,直接踏着泥水走到姜九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怎么了?”
阿九勉强笑了笑,指了指稍稍抬起的腿,“好像……有东西……”
易沉声望过去,雪白的小腿肚上赫然趴了一只手指长的乌黑软体动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
易沉声瞪大了眼,抬手便想去将拿东西扯开,一边听到声音急急赶过来的姜梧连忙道:“等等,蚂蟥最好不要直接用手硬扯,万一拉断了它的口器,残留在肉里,到时候感染就麻烦了。”
易沉声有些急躁的道:“先到树下去,这儿又晒又不方便。”
他说着,没等姜梧说话,直接弯腰抱起阿九往路边走去。
姜梧慢了一拍,动作一僵。
半晌他站直身体,淡淡的看了眼才跟了上去。
阿九被小心的放到树荫下坐着,看着两人紧绷的神色,她安抚的道:“你们干嘛这么紧张,直接扯下来吧,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姜梧一边轻拍着她的小腿想将蚂蟥拍下来,一边看了眼阿九,淡淡的道:“你不疼是因为蚂蟥咬你时分泌了麻醉液体,待会儿你就知道疼了。”
他担心阿九,语气不大好,连带着易沉声也有些烦躁的吼着他,“你这样到底行不行呀?”
“一般来说用酒精或者盐水最好,不过现在……”姜梧顿了顿,突然俯身对蚂蟥吐了些唾液,果然蚂蟥的吸盘缩了缩。
他又吐了好几次,然后拍着阿九小腿肚上方,“啪嗒”一声,蠕动的蚂蟥掉在了地上。
易沉声立即一脚踢得老远,“妈的,真恶心!”
他说完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去看阿九,果然对方的眼神已经看过来了。他不好意思清咳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凑过去问道:“哎,她没事了吧?”
姜梧已经将阿九伤口处的污血挤了出来,“还在流血,应该待会儿就停了。”他说着,起身半蹲在阿九面前,“走吧,我们回去消下毒。”
“啊?不用了。”阿九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拒绝,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呀。
“我、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的……嘶……”她逞强想要证明似的刚动了下腿,就疼的轻声嘶了口气。
姜梧没好气的道:“我就说会疼的吧。”顿了顿又道:“现在这个点,路上都没什么人,我们快点回去给你上个药,上来吧。”
“那好吧。”阿九有些不好意思的爬上了姜梧还算不上厚实的背,她有些担心的道:“那个,要是背不动了,水生你就放我下来,别累着了。”
“你一点也不重。”姜梧双手抄着她的大腿,轻轻松松向家里走去。
易沉声从一开始便被挤到了一边,望着姜梧背着人走远的背影,他有些烦躁的踢了脚大树,看到自己满脚的污泥,皱紧了眉又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走远,隐隐听到有声音传来,“你要是背不动了,就换老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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