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着一条又脏又破的白裙子, 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淤青, 记忆中在黑白琴键飞扬的纤嫩十指,布满了皲裂的伤口, 指甲盖也全部裂开渗出干涸的黑色血迹,原本灵动的双眼里毫无光彩, 空洞洞的盯着姜甜,黏腻的黑色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滚落。
“帮帮我,姜老师帮帮我。”
少女干裂的嘴唇没有动,可姜甜耳畔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姜甜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和震惊,慢慢走向她, 拼命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当然了, 我当然会帮你, 告诉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吗?”
少女的目光依旧空洞无神,看着姜甜靠近表情越来越痛苦, 她好像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别害怕,老师在呢,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现在很安全。”姜甜赶忙轻柔的安抚道。
少女捂着头, 低低声的呜咽起来, 声音委屈极了, 随后她痛苦的扭动起脖子, 极其努力的想要张开嘴, 等她努力张开了一些之后, 姜甜才发现,她的嘴唇之所以张不开,是因为被人从里面用一根黑线缝了起来。
就像是大冬天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姜甜完全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学习了一些和亡灵有关系的知识之后,她明白亡灵死后呈现的状态,是和死因有直接关系的,比如孙淑芳死后被碎尸,她的亡灵身上就密布着细小的纹路。
她无法想象,那个花儿一般娇艳的女孩儿,到底是受了怎么样的折磨,死后的亡灵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少女竭力的想要张嘴说话,上下唇之间牵连着黑色的线和刺眼的血红,尝试几次之后,她还是没办法说话,而后少女愤怒了,发出尖锐的呼啸。
姜甜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她倒向地面的时候,少女愤怒且狰狞的扑向她,而后黑色的雾气迅速的席卷而来,姜甜的意识也在这个瞬间消失殆尽。
黑袍死神鬼魅一般出现,泛着寒光的镰刀毫不犹豫的斩向躁动的亡灵,亡灵尖叫一声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掉落下来一张黑色的卡片。
黑雾散去,黑袍死神变成了陆衍,他跑到姜甜身边,将她抱起来,摸了呼吸确定了脉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的把姜甜抱回床上,陆衍给住顾思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的视线泛着寒光看向地上的那张黑卡,被他的镰刀收割后居然还会掉落魂卡?
刚才那个东西不是恶灵,却比恶灵还要凶猛,居然可以攻击她的执法者,幽冥界什么时候出了这种恶鬼了?
陆衍一伸手,黑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阳光满室的老屋客厅,老旧但是整洁,白色的窗帘迎着风轻盈的飘扬着,穿着碎花裙子的少女坐在钢琴面前,笑容无比灿烂的弹着欢快的曲调。
“姜老师,我来弹琴你来唱歌好不好?”
“姜老师,外婆做了起司蛋糕,我给你留了一大块!”
“姜老师,今天我生日派对,你也一起来好不好?不要总是一个人嘛……”
“姜老师,我数学终于考及格了,太好了,感觉距离电影学院又近了一步!”
“甜甜,外婆种的玫瑰花开了,我给你采了一大束,给你扎了个爱你的形状。”
梦中阳光始终那么温暖柔和,少女站在阳光中,浑身都泛着光,甜美的笑容比她身后花园里盛开的玫瑰还要娇艳。
姜甜始终记得,那段最黑暗的时间,她拼命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那段时间,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儿抚平了她内心沟壑纵横的伤口,给她冰冷黑暗的日子带来了些许温暖和希望。
突然,柔和的光消失,少女纤细柔软的身影陡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漂亮的碎花裙被沉郁的黑色长裙取而代之,乌黑长发间多了一朵白色小花,她红着眼冲姜甜挥挥手:“姜甜,我会很想你的,我们保持联系,有空一定要来青阳看我!”
说完,她纯真无邪的笑了笑,双手背在背后,蹦蹦跳跳的走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闫小玫!”姜甜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追上去,别走,别往黑暗里面去,快回来!
然而,不管姜甜怎么追赶,怎么喊,少女都仿佛听不见似的,终于,黑暗中生出一只狰狞的怪物,捂住了少女的嘴,少女满目惊恐的看向姜甜,朝着她伸出手来。
姜甜奋力想要抓住她,然而怪物还是拖着她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无边,姜甜僵直的站着,无措的看向四周,一遍一遍的喊着少女的名字,然而,再也没能得到女孩儿的回应,她彻底消失了。
姜甜倒抽一口冷气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醒了!醒了!”姜甜睁眼就看到了,顾思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怎么了?”一开口,姜甜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怎么干哑成这样了?
“谁知道啊,我正蹦迪呢,陆衍说你出事了让我赶快过来,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躺这儿了!”顾思斜睨了一眼坐在姜甜身边的陆衍,然后用手推了推陆衍的肩膀,“陆王八蛋,老娘还以为她出了多要命的事儿,大晚上能请动您老人家亲自给我打电话,结果就是惊吓过度而已,你夸张不夸张?”
陆衍没说话,眼神看向姜甜的床头柜,神色冷得可怕:“你的第二张卡来了。”
姜甜猛然一惊,赶忙坐起身来,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黑卡,刚才见到闫小玫的画面重现眼前,她眼眶顿时通红,伸手抓住陆衍的衣袖:“陆警官,是小玫,是我之前和你说起过的那个……我当家教教过的孩子!!她死了……”
陆衍下心顿时沉了沉,居然又是一个和姜甜有关联的人,第一次他还可以理解成意外,可第二次又是如此,这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了……
顾思并不是执法者,不过在特别凶杀案调查组里待久了,对一些他们的事儿多少都了解一些。
她抱着胳膊看着姜甜,“下面的人也有够缺德的,找了个胆子这么小的,我说姜甜,你都跟下面达成执法者契约了,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才是,怎么还让当事鬼也吓晕了?”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滚回去睡觉。”陆衍没等姜甜说话,就开始驱赶顾思。
“你个过河就拆桥的王八蛋。”顾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衍,不过她也没有死乞白赖的留下,姜甜这才第二次拿到魂卡,陆衍多半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没事儿的时候她还能和陆衍插科打诨,真有事儿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会耽误的。
顾思走后,陆衍给姜甜倒了一杯水,姜甜接过来一口喝了个干净,之后紧紧的抱着杯子:“好好的怎么会死呢?还是枉死的,那么好的小妹妹谁会伤害她?”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间,越是美好就越是脆弱。”陆衍平静的说道,“放松心情,保持好心态,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查这起案子。”
“嗯。”姜甜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等你睡着了再走。”陆衍缓声道。
“陆警官,淑芳阿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可以正常的和我哭诉了自己的事情,可小玫却不能,她看起来特别的痛苦,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这种情况常见么?”姜甜分明记得,执法者手册上说过,黑卡的主人第一次出现,就会说明自己的诉求,并且给出死亡残念。
然而,小玫的这一次出现,只是哭着让她帮帮她,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给出死亡残念。
“不常见。”陆衍没有进行隐瞒,“姜甜,你的情况有些特殊,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弄明白的。”
“特殊?”姜甜揪着被子看起来很紧张。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吗?枉死者的魂卡不会分发到和她生前有关系的人手中,你已经连续拿到两张和你有很深羁绊的枉死者魂卡了。”陆衍沉声道。
姜甜望着陆衍,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从很早之前就明白,特殊这个字不是个什么好词,特殊通常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意外,她不喜欢意外,所以宁可平凡普通,也不要成为什么特殊的存在。
“那我该怎么办?”
“相信我。”陆衍望着姜甜的眼睛,好看的眼膜深不见底。
姜甜愣了一下。
陆衍又更加坚定的重复了一边:“你只需要相信我,然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别的事情咱们静观其变。”
姜甜对这个世界一直充满了警惕,当陆衍看着她说出相信我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脑子嗡了一声,随后就一片空白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能已经驱使她点了点头,然后坚定的回答道:“陆警官,我是相信你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对陆衍的信任,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她的全身心都不允许她有任何迟疑。
陆衍神色淡淡,轻声道:“睡吧。”
姜甜听话的躺下,陆衍把卧室里的光线调节到睡眠状态,走到小沙发前坐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中,姜甜看了看陆衍,内心的惊恐和无措消除了大半,随后困倦再度袭来,她眼皮渐渐重了起来,没多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之后一觉到天亮,她甚至连个梦都没有做过,醒来之后只觉得精神饱满。
闫小玫的魂卡还在床头,姜甜伸手拿过来,指腹轻轻磨砂过空空荡荡的魂卡,轻轻唤了一声:“小玫,我会找到你的……”
吃过早饭,姜甜就和陆衍一起出了门。
“闫小玫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没过几年母亲死于癌症,之后她就跟着外婆在一起生活,她的外婆是个知名的音乐家,两年前出车祸死了。因为当时闫小玫还没到十八岁,必须得有监护人,处理好外婆的丧事之后,她就被父亲接到了青阳市。”
陆衍上车就把关于闫小玫的所有资料都给了姜甜。
姜甜看着资料上那张笑容甜美的证件照,心口闷痛了一下,她还有五个月才满十八岁,怎么就死了呢?
“目前她的户籍资料还处在存续中,也就是说她的父亲还没有去当地派出所申报闫小玫的死亡。”
“嗯。”姜甜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驶向青阳市北区,闫小玫的父亲家在北区的城中村,因为道路狭窄,陆衍的车子开不进去,两人把车子停好之后,沿着电线错乱盘踞的脏乱小路走了七八分钟,终于看到了老闫鞋铺的破旧招牌。
胡丽君吃过早饭,蔫儿了吧唧的拉开了卷帘门准备做生意,刚把鞋子摆出去,一对儿衣着光鲜的男女就出现在了店门口。
胡丽君以为这是来大客户了,死气沉沉的眼睛顿时放起了光,“客人买鞋还是做鞋啊?我们家老闫的手艺远近闻名的好,保准让你们满意,如果需要大批量的,我们还有合作的工厂,手艺也特别好!”
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脸的冷漠,从大衣口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叫一下闫州,有一起案子我们需要他协助调查。”
刚才还笑得跟朵花似的女人,脸色陡然一变,警惕的打量着陆衍和姜甜:“案子?什么案子?我老公犯事儿了?”
“闫州如果不在,叫一下闫小玫也行。”陆衍平静的说道。
提到闫小玫,胡丽君立马面露惊慌,避开陆衍的眼神,嘟囔道:“就一个月两千块钱的事,还需要出动刑警吗?”
“谁啊?”正说着话,里屋一个地中海中年男人拎着几双鞋走了出来。
胡丽君冲男人挤了挤眼:“市公安局的刑警,因为你女儿的事情来的。”
男人正是闫小玫的父亲闫州,他放下鞋子,好像知道陆衍他们来是因为什么一样,神色有点窘迫:“警察同志,我们没想隐瞒多久,昨天还商量着这几天就去申报死亡来着……”
“是哪个红眼病去举报的我们啊?”胡丽君扯着嗓子喊道,“当心生儿子没屁.眼!”
“闫小玫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死的。”陆衍完全不理会胡丽君的骂街,冷声问道。
“二位进来坐着说吧。”闫州看了看门外,因为胡丽君刚才的几声嚷嚷,几个买菜的街坊正在往这边张望,为了避免更多的围观让他更加没面子,他赶忙招呼着陆衍和姜甜进屋,然后给胡丽君使了个眼色,让她关了店门。
姜甜见此十分警惕,毕竟不久之前她和陆衍也经历过相似剧情,关了门之后,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个锤子和一把铁锹。
陆衍就淡定得多,镇定自若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闫家的里屋到处都充斥着劣质皮革的刺鼻味道,边边角角都堆放着半成品的鞋子,姜甜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一点刚办过丧事的样子,也没有看到闫小玫的遗像。
闫州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局促的说道:“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小玫去学校上补习课,傍晚的时候从综合楼上跳了下来,十几层高,底下又是水泥地,当场死亡……”
“一年前?”陆衍脸色陡然沉下去,周身好像刹那间寒云密布,声音也冷得可怕,“你说闫小玫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姜甜也楞在了当场,法则上有说明,枉死者黑卡掉落到执法者手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二七,可她昨晚才见到闫小玫,她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一年了?
“对……对啊……”闫州见姜甜和陆衍的反应这么大,心虚得不得了。
陆衍压低声音:“既然已经死亡一年了,为什么你们没有去派出所申报死亡。还有,我们的系统中也没有关于闫小玫跳楼这事儿的记录,是谁给你们的权利私自把她的死判定为自杀的?跳楼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没有报警?”
陆衍的气势压人,闫州吓得冷汗直冒,“警官,她写了遗书的,真是自杀,至于申报的事情……”
“是因为我们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去申报!”胡丽君抢话到。
“是因为小玫每个月两千块的生活吧?”姜甜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到。
姜甜大致听说过,闫小玫爸爸生活并不富裕,小玫外婆过世之后,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因为不到十八岁她无法继承,可外婆的亲友也不放心把钱交给闫州,于是就跟律师商量好,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在闫小玫十八岁之前每个月给她两千块的生活费,等十八岁之后,再将遗产转到她名下。
闫州心虚的躲开姜甜的目光:“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死老太婆的遗嘱说,如果小玫在十八岁前死了,这笔钱就自动捐给慈善机构,我们也不贪心,就想多拿一段时间那两千块而已,日子实在是不好过……我们真是没办法才做这种事情的!”
“小玫心态那么好,她可能自杀的,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一直在压制忍耐的姜甜,看着闫州的嘴脸,情绪瞬间爆发到无法压制,她怒喊着,死死抓住闫州的衣领,“虐待她的是你们吧?她身上的伤是你们打出来的对不对?那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小姑娘,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我们对小玫好得不得了,左右邻居都看着的,你不要仗着自己是警察就含血喷人好不好?”胡丽君见此,立马要上前拉开姜甜。
陆衍赶在她之前,把姜甜拖了回来:“冷静一点。”
姜甜因为愤怒,浑身都在发抖,陆衍没见过闫小玫那个惨状,如何都不能理解她此时的愤怒,她只要想到小玫身上那些可怖的青紫,就恨不得撕了眼前这对恶心的夫妻。
陡然心中觉得又无力又委屈,凭什么啊,那么好的女孩儿,凭什么要落到那种下场。
凄惨的死去一年,居然因起亲爹的贪婪,只是为了每个月两千块而已,就谁也没告诉。
这些日子她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在黑暗中沉浮该有多害怕?
想到这里,姜甜就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挣扎着想要挣开陆衍,继续厮打眼前的男人。
“姜甜!”陆衍低斥一声。
姜甜红着眼眶看向他,陆衍神色严厉极了,“你在执行任务。”
姜甜眸光一震,随后颓然的低下头,“对不起。”
陆衍没理她,冷冰冰的对闫州道:“闫州、胡丽君,你们涉嫌一起谋杀案,麻烦你们跟我回市局接受调查。”
“警官,我们真没有杀她啊,她在学校跳的楼,当时很多上晚自习的学生都看到了,不报警也是学校的意思,闫小玫风评不怎么好,学校不想事情闹大了之后有污点,所以就和我们老闫私下协商解决了!”胡丽君见要被带去警局,当场就吓坏了,差点没给陆衍跪下来。
“风评不好?”姜甜诧异的看向闫州,“你胡说八道什么,她那么乖,怎么可能风评不好?”
“你之前认识她?”闫州警惕的看着姜甜,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想起来,你是她那个老师,她跟我走的时候,你还送她走来着。”
“对,我是闫小玫的家庭老师,她初三下半年到高一整个学年我每周都会给她上数学课,所以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比你这个当爹的都清楚,你不要想着污蔑她!”姜甜咬牙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到了新的学校之后,就开始乱七八糟搞,因为和学校的男孩儿谈恋爱,人家家长还找上门来打了她一顿,到底是我女儿,死都死了,我如果还污蔑她,那我就真不是个东西了!”
“你以为你现在就算个东西了?”陆衍冷冷的说道。
闫州还敢怼姜甜两句,可在陆衍跟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警官,我知道的刚才都说了,没一点隐瞒,您还是别带我回去了。”
“这件事情你们隐瞒太久了,我们合理怀疑事情有蹊跷,具体细节,等到了市局,我的同事会为你们做详尽的笔录的。”陆衍依旧满脸冷漠。
闫州夫妻两个吊着个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晓得这个男警察是个硬茬,今天这趟局子怕是赖不掉了。
“都怪你,我那时候死活不让她来,你非不听,现在闹成这样你满意了?”胡丽君狠狠打了闫州两下。
闫州一看就是个怕老婆的,灰头土脸的嘟囔道:“花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种话……”
“你个没用的东西……”胡丽君当场就炸了毛,抬手就给了闫州一个耳光。
“闫小玫的遗物在哪儿?”陆衍不耐烦的打断这起厮打。
这下夫妻两个更加心虚了:“小玫平时不住家里,只有周末回来,所以家里没什么东西。”
“你们把她的东西扔了?”陆衍眸光阴沉的问到。
“那人都死了,也火化了,这些东西留着活着的人看着多伤心啊,衣服能烧的我就烧给她了,别的东西就……就卖废品了……”胡丽君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们家本来就小,闫小玫来的时候,带来一堆琴谱啊画啊还有几百本书,家里堆都堆不下,她每天看着都烦得要命,闫小玫死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把东西都处理了。
姜甜咬着牙,紧紧的握起拳头,拼命压制住想要上前暴打这个女人的冲动。
“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陆衍冷声问到。
“有一张照片,是她和朋友们的合照,小玫死后才寄过来的,我……”闫州惧怕的看了一眼胡丽君,小声说到,“我想留个念想,就收起来了。”
“好啊,你个狗东西,当着我一套背着我又是一套,我就说最近家里运气怎么那么不好,原来是你藏了个晦气鬼的照片在家啊?”胡丽君当场就炸了,上前又是一轮新的厮打。
姜甜和陆衍就这么冷眼看着。
闫州从胡丽君的爪子下逃生之后,就去拿来了那张照片,陆衍接过来直接给了姜甜。
照片是夏天拍的,一个八个人,三个女孩儿五个男孩儿都穿着市一中学的校服,闫小玫站在中间,笑得很灿烂,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小玫的亡灵刺激到了她,她总觉得小玫的笑容有些空洞,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高兴。
“照片上我就认识这个女孩儿,她是小玫的好朋友,小玫刚来这边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这个孩子帮了她不少忙,后来就成了好朋友。”闫州指着那个抱着闫小胳膊的圆脸女孩儿。
“陆警官,这个人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姜甜视线越过那个圆脸女孩儿,指了指姜甜身后的一个男孩儿。
陆衍看了一眼,眸光顿时暗了下去,这个男孩儿他何止是见过,这还是他收假复工之后,被刑侦大队借调过去共同参与侦查的第一起案子。
除夕夜在环亚购物中心跳楼自杀的那个高中生,谭明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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