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凰

第一百零三十四章 绿萼的抉择

    
    绿萼的面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转瞬便消失了,抬头对遥波笑了笑,“我去将饺子煮了。”说着便迈步向厨房走去。
    遥波觉得今日的绿萼似乎有些奇怪,方才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些躲闪之色,难道、是她想起了什么?遥波在原地看着绿萼消失的方向怔楞了许久,直到绿萼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他才收起心底疑惑,同绿萼回了厢房。
    看着她将手上端的两盘饺子放在了桌上,遥波拿起竹筷夹了一个饺子凑近看了看,不知是煮得久了还是皮儿包得太薄了的缘故,许多饺子都裂开了露出里边的馅儿,遥波打趣道:“你确定你这做的是饺子么!?”
    “怎的不是了,不过就是包馅儿的时候没包严实,皮儿有些散了罢了。你若不爱吃,我一个人吃便是了。”绿萼说着便将两盘饺子都往自己面前挪了挪。遥波见状赶紧拿起竹筷夹了只饺子放进嘴里,连调料也未沾,边吃边说道:“不管你做的什么我都爱吃,不过丑些罢了,吃进嘴里都一个味儿。”
    绿萼拿着竹筷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脑海里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对她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绿萼感觉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怕被遥波看见,于是赶紧埋头认真吃着东西,一口一口的吃着饺子将所有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遥波忽然放下竹筷偏头看着绿萼认真的问道。
    绿萼拿着竹筷的手顿了顿,将眼底的情绪收敛了以后,才抬头怨怼的看了遥波一眼,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不过在想既然你这般嫌弃我做的东西难看,以后我是定不会在下厨房的了。这顿饺子么,便是你吃的最后一顿。”
    “……”遥波一脸黑线的看着绿萼,道:“你这话说得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以后不下厨了,可不就是你吃的最后一顿我做的么!?”绿萼嘟嚷着说道。
    “那我今日得多吃一些才行。”遥波说着将绿萼面前的两个盘子給拿了过来,慢条斯理的埋头吃着。
    绿萼偏头认真的看着遥波,看着他面上在也没了以前那种桀骜狠劣,回想着这一年同遥波的点点滴滴,他好似从头到尾变了个人一般,待她温柔细致,偶尔还会像个孩童一般同她撒娇,如何也无法将他同那个残忍暴戾的魔界少主联想在一起。
    “遥波。”
    “嗯?”
    “我们一会儿匀外面走走吧!”
    “好。”遥波将最后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看着绿萼笑得一脸餍足。
    绿萼同遥波来到了街上,在街上随意闲逛着,若看见有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便买了让遥波拿着,而绿萼的手里则是拿着零嘴正边走边吃。
    二人路过一座庙宇时,绿萼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龙女庙三字赫然映入眼帘,不由轻嗤一声,觉得分外好笑,竟有凡人为龙湘灵盖了一座庙宇,也不知她受了这般多香火,究竟能为这些凡人做些什么。
    绿萼抬脚便朝庙里走了进去,只见里边供奉着一尊女子的神像,这样貌么倒是与龙湘灵丝毫不像,想来不过是这些人臆想出来的模样罢了。
    “龙女,希望您能显显灵,佑我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女子说完朝着神像拜了三拜。
    “姑娘。”绿萼见女子准备离开,于是赶紧出言唤住。见女子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于是笑了笑好奇的问道:“我方才听姑娘似乎是在此求姻缘,为何姑娘不去月老庙祭拜呢!?”
    “姑娘是外地人吧!?我们这清河镇便只此一座龙女庙,不过却也是极灵验的,姑娘若心中有所求,亦可拜拜龙女。”女子好心的说道。
    拜她么?我怕她受不起我这一拜。
    “天上神佛这般多,不知大家为何会在此处盖一座龙女庙呢!?”绿萼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姑娘有所不知,这龙女庙里供奉的却不是天上的神仙。”女子温柔的一笑,继续说道:“这清河镇很久以前曾闹过一次瘟疫,当时死了许多人,整个城镇几乎都快沦为一座死城。那时有一位开医馆的龙氏姑娘,不怕瘟疫的传染,每日为那些染上了瘟疫而被隔离的人送去吃食,且独自去山上采集药草调配能够医治瘟疫的方子,没过几日她便也染上了瘟疫,在临死前她终于想出了抑制瘟疫的方子,用最后一丝气力将方子写了下来。当别人去她医馆寻她时才发现她手里紧紧抓着一张纸死去多时了。而她留下来的那张药方救了剩余的所有人,当这座城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以后,从那场瘟疫中幸存下来的人们便决定为了感怀她为她盖了一座庙宇,希望她能受这万家香火,脱离凡俗之苦,位列天界,是以才有了这座龙女庙。”
    “有如此菩萨心肠,且日日受众人香火供奉,便算是上不了天界做神仙,她亦能世世投生在帝王官宦之家。”绿萼此话一出,遥波看着绿萼的眼神顿时深邃了几分。
    她……记起一切来了吧!?可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绿萼在庙内四处转了一圈发觉无甚可看的,便同遥波离开了龙女庙。见遥波一路无话,遂开口问道:“你怎的突然不说话了?”
    “我在想,世人皆想做神仙,这神仙究竟有什么好?”
    “凡人皆追求长生,却不知有许多仙人也同样留恋这万丈红尘。”绿萼说完见遥波一脸深意的看着自己,心中一跳,赶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去菜集买条鱼回去吧!昨日不是说没酒了么,顺便在买几坛酒吧!”
    遥波嘴唇开阖了几次,最终只说了一个”好”,牵着绿萼的手缓缓向菜集的方向走去。
    二人回去以后,遥波便提着鱼进了厨房,而绿萼则将下午买的东西拿回了房间,与此前遥波给她捎回来的小玩意儿通通放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的这些物事,想起过往的一点一滴,眼泪不自觉便从眼角流了出来。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走马观花的出现了许多景象。初识只见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耍玩着一只白皮狐狸,嘴里还兀自嘀咕道:“小狐狸,我喂你吃了丹药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啊!”绿萼见此不由十分同情起这小狐狸,被小女孩儿那般搓圆捏扁一番,估计那什么丹药也是白喂了。很快画面一闪小女孩儿正在夜色下看着漫天星辰自言自语道:“凤羽,娘亲说只要我将术法练好了便能去青丘找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跟着爹爹好好学术法,早日去青丘找你,你……一定别把我忘了!”
    凤羽?不是那日来寻我那位白衣公子么!?绿萼正兀自在想这小女孩儿又和那凤羽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还有那小女孩儿口中的术法又是什么?画面又是一闪,小女孩儿长大了,而绿萼看着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只见那女子原本正在房中,忽然变成一只凤凰飞向了天际,替一只白皮狐狸挡了一剑从半空落下化成人身,而那只狐狸也随即化成了一位白衣公子。绿萼看清了那位白衣公子的样貌正是此前来家里寻自己的那位公子,震惊的倒退了几步,那凤羽竟是话本子里写的狐狸精?可是自己为何会和妖怪认识?还有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竟是一只凤凰,绿萼觉得眼前看见的一切简直荒谬极了,却还是安慰自己梦都是虚幻的。
    绿萼转而将视线缓缓移向提剑的男子,熟悉的红衣,熟悉的样貌,除了眼神里的阴鹜让她觉得陌生以外,那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熟悉得不能在熟悉,遥波,为何会是遥波?绿萼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间只觉头痛欲裂,似要炸开了一般,绿萼痛苦的蹲在地上,两手紧紧的抱着头,失魂般的呢喃道:“只是梦罢了,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绿萼突然抽泣出声,“为什么、还不醒……”
    画面很快又变了,只见一个房间里,女子正提剑一剑朝遥波刺去,而遥波则一脸哀戚的看着她问道:“你就这般希望我死?”
    你就这般希望我死?希望我死……?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绿萼的脑海中,绿萼只觉头下一秒似就要裂开了一般,突然痛苦的仰天大吼一声,醒了过来,而遥波加在绿萼身上的封印便在绿萼醒来的那刻被她冲破。
    绿萼看着身旁熟睡的遥波,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一时间心底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遥波在她同凤羽的大婚当日将她掳走,她该是恨他至极的,便算是一剑将他杀了也不能解心头之恨。然而,在人界同他生活的这一年光景,遥波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却也是真真实实撼动了她的心,她不知该如何抉择,于是便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等待着天亮,凡事总会得到解决的方法,她如今已经做不到恨他,却也无法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同他在人界做一对平凡夫妻。
    那么,她唯一能选择的,便是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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