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醒来的时候, 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单凛争吵的那一幕。一想到单凛, 她还未缓过来的脑袋又开始撕裂般地疼痛。
她慢悠悠地转动了下眼珠, 看着前方,眼珠子突然就转不动了,下一秒嘴里的话跟爆弹一样弹射出去, 可为了避人耳目, 还是理智地压低了声音:“你在这干嘛?谁告诉你的?外头有没记者?”
宋颂强行撑着胳膊肘想起来,被梵戈一把按下:“你才是什么情况,被人送到急救室,难道我不该来吗?”
宋颂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嘉风的人都盯着你呢, 赶紧走。”
前段时间,网上不知怎么爆出说是F姓小生隐婚,然后梵戈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嘉风工作室的
人也没澄清, 就爱自己这种搅屎棍恶心不死别人的味道。
梵戈一脸淡定:“怕什么,拍就拍, 反正你早晚会被拍到。”
宋颂没力气跟他争,把枪口调转向大王:“哥, 你赶紧把他拉走,他在这就是颗□□。”
大王混圈十余年, 精明老练, 可偏生长了张憨厚脸, 笑起来两条小眼睛贼菩萨, 也不知骗了多少人。梵戈现在是他手中的王牌,这混小子跟他关系很铁,就是有点张扬过头,不服管,就拿今天的事,他哪里拦得住。宋颂是他姐,是他最特别的人,这事就连沈磬磬都不知道,他因为跟梵戈关系太近,自然瞒不住。宋颂是个圈外人,最多是时尚圈的人,知名度跟梵戈不能比,人家姐弟俩不愿意公开,他没理由跳出来,就跟着保密。可最近梵戈的态度有点明朗化,虽然没明说,但大王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位红红火火的顶级小生,想借自己的能量给姐姐造势了。
因为,宋颂很有可能会参加《完美登场》。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宋颂本人,以前都是电话联系,在网上看过照片。纵使她现在病容倦怠,颜色不佳,但美人就是美人,跟梵戈是亲姐弟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王笑说:“没事,我们过来的时候很小心。”
嘉风连红外线摄像头都拿得出来的不择手段之辈,就怕他们真盯上梵戈,乱带节奏,宋颂一手捂着脑袋,一手开始推梵戈,看起来嫌弃得不行:“还是赶紧回去,别给我找麻烦。”
“你急着赶我走,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我俩的关系,还是……”梵戈突然俯下身,拉住她的手,脸凑到宋颂耳边,低声道,“还是因为单凛?”
宋颂呼吸一窒,有些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想要避开梵戈,可梵戈偏不让,握着她的手越加用力:“我都不知道你和他又扯上关系了,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这俩姐弟,不见面想,见面掐,从小到大,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宋颂神色微暗,她醒来后没有看见单凛,恍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昏倒前看到的人影是谁?
大概他是真无所谓了。
梵戈看到宋颂这表情就火,他姐天然乐观,就是撞上那个阴晴不定的混蛋,半条命折在这段感情里,被折腾得差点抑郁了。
他正酝酿着要发作,曾佑及时出现,他远远就看到梵戈贴着宋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宋颂抵抗情绪挺明显。这一波,肯定要救自己人,于是,他立马走到床边,打断了梵戈:“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宋颂简直是感激涕零,老板就是关爱下属。
曾佑的目光看向了梵戈,梵戈还在那跟老姐较劲,一旁的大王眼色极佳,亲自动手拉住梵戈:“戈戈,让道,别在这碍眼。”
梵戈表面嚣张,但心里清楚,要是被人认出来,可能不好收场。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宋颂公之于众,臭着脸跟大王躲一边去了。
医生给宋颂又检查了番,确认没事后,曾佑松了口气,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抚过她额头,笑道:“这一晚上,被你吓死了。”
宋颂刚从梵戈那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诧异地瞪着自家老板:“老板,你怎么这么温柔了?”
曾佑的指尖在触到她的长发时就意识到自己过了,然而,有这么一瞬,他并不想拿开,病床上的这个姑娘,她今晚是真的吓到他了。可他却只能看着另一个人抢先一步抱起她,他跟在后面也一样心急如焚,却做不得什么。
曾佑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淡淡道:“嘴这么欠,看起来是真没事了。”
宋颂嘿嘿一笑,朝他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曾佑挑眉,无动于衷,宋颂眨了眨眼睛,坚持不懈地又朝他勾了勾。
他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你醒来前,他刚走。”
宋颂眼睛里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盏灯:“他陪我到医院了?”
“……”曾佑暗里叹了口气,“嗯。”
听到了令人心满意足的答案,宋颂一副这晚就算死了也值了的表情,闭上眼,忍不住地笑:“我就看他嘴硬,哼。”
梵戈不能久待,要不是急症室里大多数人都没心思在意边上的人,他怕是要交代在这里。妥善确认曾佑会送宋颂回家后,梵戈被大王死拉硬拽地带走了。
曾佑看他这般生离死别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这个被万千少女追着喊老公的男生,私下里面对姐姐竟像是有分离焦虑症。
办好手续后,曾佑履行职责,送宋颂回家。一路上,曾佑的余光里宋颂的她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似乎医院里那瓶挂的不是药水,是神仙水。
回想起单凛最后一言不发离开的样子,曾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敲起方向盘,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宋颂说。
就在这时,反倒是宋颂先开了口:“你觉得单凛怎么样?”
她有些期待,而看到她期待目光的曾佑,只是说:“他说有东西交换给你,在后座上。”
宋颂立即回头看去,是包着设计稿的纸袋,在她意料之中:“难搞的人。”
曾佑轻巧方向盘的手指突然停住,然后用平淡无奇的语气问:“你想复合?”
“这算是问题吗?”宋颂揪起一缕长发,无意识地绕着玩起来,“很明显吧。”
“想听我从男人的角度出发的意见?”
宋颂忙不迭点头:“老板指教。”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假后真。”
“假话是,继续努力,也没希望。”曾佑顿了会,继续道,“真话是,哪怕成功,你也会被他拖垮。”
宋颂脸色不大好看,想了半天,脑子大概是被药水打懵了,怎么都绕不明白:“你能说简单点吗?我现在脑子不好使。”
“男人想分手,女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复合同理可证。”
“那倒未必,女追男还隔层纱呢。”
“所以你打算在他身上吊死?”
“反正我也没其他喜欢的人,我就是喜欢他,我有的是时间把他追回来。老板,你说点有用的,比如给我支个招什么的。”
曾佑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靠边停下,开启双跳,转过身,温和的脸上严肃得有些异常。宋颂起初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曾佑这么认真,忽然间有点尬。
“我……”
“在你要说之前,先听我说吧。你肯定觉得我对他执着得有些疯魔了,可是,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和他相处那些年经历的事,在他看来可能也不算什么事,但对我来说,那是我最艰难的几年,不像是创业那些年,更多的身体上的累,在我接二连三接受生活变故的时候,我其实是崩溃的,我这人也不大会陷入忧郁什么的,但那时候真的承受不了那么多压力,没人看得出来,可他都知道,我不用说一句话,就能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而且只有他,他跟我说两句话,我就一下子高兴了。”宋颂揉了揉眼睛,露出一个笑容,“可单凛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硬是要打比方的话,就是以前的他虽然孤僻,但至少是暖阳下的雪,是有温度的,你想去触碰他,了解他。可现在,坦白说我也很诧异,他像是雪停后一直融化不了的冰,藏在阴冷的暗处,不让人靠近。你是没见过过去的他,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被我逗笑的,他笑起来就很可爱,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他对我很好,嗯……应该算很好了,不是我要求低,真的,是挺好的,所以,他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他……”
说到这,宋颂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以前那些令她在崩溃边缘的时候,现在想来,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宋颂对着空气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调整表情,别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疯子,然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这些话,我跟梵戈都没说过,他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但今天跟你说,是因为,你不仅是我的老板,更是我的朋友、老师,所以,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就让我疯吧。”
双跳灯发出轻轻的“滴答”声,像是将时间催眠了一般,让人陷入一个奇妙的空间,不想跳脱出来。曾佑望着不断闪烁的灯光,左手食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单凛是什么样的人,宋颂未必知道,他也未必清楚,因为在他们两人眼里的单凛,有重合,更有反差。
他竟有点无法开口,但他终究是个理智的人,看待问题不会像宋颂这样只顾个人感受:“如果他是真的不喜欢你了,你还打算这样下去吗?”
“他会不喜欢我?”宋颂忍不住仰头“哈”了一声,“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也不会祝福他找到幸福什么的,我就是这么自私……我大概就……让他重新喜欢上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她想都不敢想这个问题。
“就和创作一样,不要钻入牛角尖,一个人一辈子还很长。”
“遇到那个对的人,你就会嫌这辈子太短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不赞同。
曾佑觉得今晚多说无益,宋颂明显处于亢奋状态,像是个死士一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他结束了这场微妙的探讨:“太晚了,还是赶紧送你回去休息,明天的行程我已经和皑皑说过取消了,你给我在家好好休息一礼拜再说。”
宋颂想想左右没什么大事,乐得偷懒,立马换上一副拍马的嘴脸,顺溜地感谢老板大恩。
“哦,对了。”临到家的时候,宋颂突然道,“我要参加《完美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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