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凤来仪

    
    这日曲曦漓正在书房练字之时，红儿突然进来跪在她的身前。曲曦漓和青芷看到红儿这样都是一愣，旋即青芷便把屋内的两个小丫头打发了出去，曲曦漓搁下笔，疑惑地问道：“红儿你这是做什么？”
    红儿是姚氏当初买进来的，可却是个忠心护主的好丫头，做事稳重妥当，因此曲曦漓才把好多事情都交给她。如今见到一向沉稳的红儿一脸慌张的样子跪在这里，曲曦漓心中是十分不解的，但她却也没急着让红儿起来，因为红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红儿跪在地上先磕了个头，然后拿出一封信呈了上去，青芷结果信交给曲曦漓，只听红儿道：“奴婢疏忽，没能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及时告诉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曲曦漓一目十行扫过了那封信，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虽然红儿只是寥寥数语没有辩解，但曲曦漓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她。那信件本就是暗四写给红儿的，看前面的内容想来暗四是锲而不舍地写了好多封信的，不过单从肉麻的内容来看，红儿不愿意再看这封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偏偏就是这封信里面，暗四说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只是他想着自己主子也会告诉曲小姐的，便先在红儿这里让她给曲曦漓说说好话，好让曲曦漓再多教一些好东西给他。四国大宴上元芜橝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节奏，鲁骁只好将这个消息放了一放，现在又因为急召离开了，这个消息自然就没有传到曲曦漓的耳朵里。
    暗四信中提到，鲁骁找到了那些珍奇的药材，他参考了曲曦漓的方法，已经将姚氏头中的金针成功逼出两根了，从姚氏口中获取情报指日可待！因为最后一根针十分重要，所以要与上一次间隔足够长的时间，而且暗四自己更希望曲曦漓能亲自和他一起完成。
    因此曲曦漓看完这封信情绪才会起伏变化，只要姚氏能够开口说话，那她兴许就能知道姚氏背后之人是谁，毕竟当年喂给她的常宁的毒药，绝非姚氏的势力就能得到的。无论那人是主谋还是帮凶，她都不会放过他的！
    曲曦漓让青芷烧了那封信，走过去将红儿扶了起来道：“好红儿，你的心我比谁都清楚。现在知道也没有耽误什么，今日的话太过仓促，你明日拟个帖子交给暗四，说我想去拜访大皇子。”
    红儿见曲曦漓并不怪她和暗四私下的往来，心中感激万分。她自然知道信中的消息对曲曦漓来说有多么重要，只是她也没想到暗四会在给她的私人信件里提到这些，她不愿拆暗四的信竟然会埋没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今日若不是她打扫整理自己的房间，还不知道会错过这封信里的内容多久。如今红儿接了曲曦漓的话，连忙先下去准备帖子了。
    用完午膳，阮漪来找曲曦漓。如今阮漪嫁给曲尚舟成了小妇人，模样却是比闺中的时候更添几分韵味，今日她得空，便来看看曲曦漓，顺便答谢她前些日子送的那套衣服。曲曦漓心情本就不错，如今见到阮漪前来十分欢喜，便打趣道：“好嫂嫂终于想得起我了？”
    曲妃漓嫁到了将军府，曲若漓又不是个多话之人，曲喜那丫头小而娇横，因此阮漪跟曲曦漓这个小姑十分亲近。如今听到曲曦漓打趣她便在曲曦漓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小没良心的，我可是好容易才得空，就过来看你了。”
    “那就是连我大哥都不曾享有这份殊荣了？”曲曦漓一脸坏笑问阮漪。
    “你再这样，我便走了。”阮漪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娇嗔着，说罢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让下人给曲曦漓拿来了一些东西。“前些日子你大哥偶得了几个竹编，非要让我给几个姑娘们送过来，我笑他净是给姑娘们送些什么，他道是说，横竖图个新鲜。”
    说罢阮漪从身后丫鬟捧的托盘上拿下来了几个精致的编织而成的小东西，有兰花，蝴蝶，白兔，还有一只蚱蜢。这些都是市井里面才有的，但却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相府家风随和，倒是没对少爷小姐们有太多死板的约束，也因此曲尚舟才会想着把这些东西送给姐妹们，毕竟有趣儿。
    曲曦漓还没见过这些，倒是十分欣喜，拿着那只蚱蜢玩了起来。阮漪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云府那边也送去了，夕岚挑的是一只小老虎。对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妃姐姐说原本是要请我们去那边吃乳羊羔来着，小云将军跑到西山那边猎的。可是……”
    曲曦漓一听阮漪话音不对，连忙问道：“可是大姐怎样了？”曲妃漓现下是有身子的人，她的情况可是牵着曲曦漓的心。
    “倒不是大姐怎样了。”阮漪将小丫头都遣下去，这才对曲曦漓道：“是外头传着风言风语，说是南阳爆发了瘟疫，那边已经有人逃到洛城了。若说是流言，倒是会不攻自破的，可就是怪在云将军回府之后也是一脸凝重，因此大姐才捎信过来，等过些日子再聚。”
    曲曦漓知道曲妃漓和阮漪都不是那种嚼舌根的人，可如今两人都是如此反应，让曲曦漓也不免有些担心。若这件事是真的，恐怕事情的严重程度比普通瘟疫还要厉害，毕竟眼下这个节骨眼四国大宴才没过去多久，只能私下低调处理这次的天灾。官家不声张，受难的只会是百姓。
    阮漪看着曲曦漓听完之后轻蹙的眉头，宽慰道：“横竖不还都是道听途说，你且放宽心。就是这关头还是避一避的好。”
    等到阮漪走后，曲曦漓还在思索着南阳有瘟疫的事情，既然都有人逃到了洛城，那肯定是大规模的瘟疫。只是明明冬天还没过完，哪里就会有逼着人北迁的可怖瘟疫了？曲曦漓觉得蹊跷，瘟疫是时症，需得等到天气回暖变热的时候才会传播的很快，按道理现在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只是在用完晚膳之后，曲曦漓开始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是真的了。晚膳之时，曲政的脸色不怎么好，他还刻意交代了才美人和阮漪将府上的各个房间都拿滚醋来熏一熏，去外头采买东西的时候不要和不明不白的人接触云云。回到蕉棠院，曲曦漓知道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严重多了，她便让红儿找来三门的赵婆子问话。
    那赵婆子来了，对着曲曦漓就是磕了几个头。曲曦漓刚回府的时候她为了讨好姚氏做了那么糊涂的事情，好在小姐没有怪罪，还给他儿子许了翠儿那么漂亮的媳妇儿，如今知道曲曦漓要问关于瘟疫的传言，赵婆子立刻打起十分精神，将她那三门内外听到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我那在外拉车的二哥说，这些日子好多南边口音的人要坐他的车，那些人都给极高的价钱，蒙着脸，身上一股烂臭味。我二哥还算机灵，没拉他们，别的车夫还笑他有银子不捡。后来瘟疫的消息一传出来，谁也不敢拉了。后来好像有个姓李的师傅突然就没了！可那些车夫一个个也不敢去医馆看看是不是自己也染上了。”
    赵婆子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小姐面前说她二哥机灵做什么，小姐别再怪她废话了。赵婆子看了一眼曲曦漓，见她没有不耐烦的神色。曲曦漓正在思索赵婆子说的关于车夫们的消息。外地人来到洛城人生地不熟，他们可以避开本地人做很多事，但唯一避不开的就是本地的车夫，不熟悉路的话他们哪里都去不了。
    做车夫这个行当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官兵什么的也不会在意这边的动静，他们说的话应该有部分是真的，至少确实有外地口音的人来坐洛城的车了。至于那些车夫不敢去找大夫，恐怕是被诊断出来有了瘟疫之后想活都活不了了，毕竟这件事传到上面去的话，绝无生还的可能，还不如跟瘟疫再多过两日。
    赵婆子再次开口也不敢废话，三门毕竟是相府唯一接触外面最多的地方，这婆子也听了不少的话，小心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现在外面许多人在传南阳闹了瘟灾，那里人身上都长癞疮，掉光头发，还有疼瞎眼的。有人往外面跑，是因为南阳的大夫都说无药可医了，大夫都开口了，那可不是给直接把人钉到棺材里了么？还有人说……”
    等到赵婆子说完，已经曲曦漓面前的茶都凉透了，红儿便让赵婆子先下去，又去给曲曦漓换上了新茶。无药可医，曲曦漓心里想着这句话，瘟疫这种天灾，让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
    她曾听师傅说起过他年轻的时候闹过一次时症，当时牛不倒说起来这件事也是痛心疾首，他医术精良也是无力回天，因此后来更加努力钻研。但牛不倒却说那件事的结局出人意料，不过也没再说详细情况，但他那是面上悲愤的表情却是烙印在了幼年曲曦漓的心里。
    南阳，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