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凤来仪

    
    曲曦漓正坐在鲁骁的床边，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只见柳泽轻咳了两声出现在门内，曲曦漓已经给鲁骁盖好了被子起身站在床前。只见南阳郡守胡鸿筠和暗四在柳泽身后也一起进来了，胡鸿筠知道了柳泽的身份之后，只当他是皇上又派来的太医来支援南阳，便把柳泽奉若上宾。
    柳泽看曲曦漓的模样知道她不愿意暴露身份，便难得地多话道：“胡大人，这是我的药童，我不在的时候会让他按我的吩咐守在大皇子身边。”他若是留下来，恐怕连鲁骁的那些侍卫也不会同意，况且有曲曦漓在，鲁骁的命兴许还能捡回来。他来南阳也不是来伺候鲁骁的，他还有他的事情。
    胡鸿筠一听柳泽的话，急忙道：“暗四统领让诸位老太医都去了百姓那里，柳太医若是也不在，那大皇子他……”胡鸿筠本来还指望柳泽妙手回春救救大皇子，可是听他的意思只留个药童在这里，那孩子看起来身量瘦小，药篓子都背不动的样子，大皇子身边没人那可如何是好？
    “胡大人不必担心，主子这里还有我在，大人只管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暗四给了胡鸿筠一个回答堵上了他的嘴，这个胡大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性子太软。胡鸿筠还想辩解什么，但是看看暗四的脸色，知道自己多说无用，他们既然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临走的时候胡鸿筠用担忧的眼光看了眼曲曦漓，这孩子，能行么？
    自始至终曲曦漓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等到胡鸿筠离开，曲曦漓对柳泽道：“我们需要谈谈。”她坐到桌前，那里还摆着太医院那些老医骨用过的笔墨和纸张，上面开出了许多种类的药。这些太医年岁大，经历了不止一场瘟疫，所以他们的经验十分丰富。但是曲曦漓和柳泽都已经怀疑这并不是真正的瘟疫，所以曲曦漓需要知道柳泽究竟对这边的事情了解多少。
    柳泽和暗四坐下后，柳泽开口道：“元化六年有一场时症，和这次南阳瘟疫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元化六年的时候燕朝还没有建立，当时汤帝执位中原国，曲曦漓在药山的时候甚至阅览了南华国的地方志，但却从未了解到东燕的前身，中原国的历史，也因此她并不知道元化六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曲曦漓面露疑惑，暗四解释道：“那时候还是前朝。”
    曲曦漓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柳泽接着道：“若我没有猜错，你已经想到了这场瘟疫，应十有八九是毒。”见曲曦漓默认的表情，柳泽顿了顿道：“元化六年，中原国与南华国的边境小镇宣营镇爆发瘟疫无法遏制，最后汤帝无法只好屠城。宣营镇最后无一人幸免，就连周遭的地方也受了波及。”
    “我记起来了！”暗四听完柳泽的话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宣营镇有很多南华国来贸易的商人，因此南华借此事向汤帝要求补偿，汤帝最后将那座废城给了南华，这就是‘焚城之变’。而那宣营镇现在成了南华有名的商城之一。”暗四将自己知道的史料也倒了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帮柳泽和曲曦漓二人提供些什么信息。
    暗四和柳泽按道理讲都是东燕的臣子，可二人说起前朝之事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柳泽不是一般人，暗四也不是普通人的下属，曲曦漓更是好奇这些前朝秘辛，因此三人并没有感受到谈论前朝之事有何不妥。
    曲曦漓听到宣营镇的历史之后有些吃惊，那小镇她知道，现在是南华的旗城，只是她从不知道南华是以这种方式要来的这块土地。毕竟旗城之所以成为南华的经商大城，因为它土地里有着丰富的矿藏，而汤帝一把大火，把它烧给了别人。
    “你是说，这两次的瘟疫有相同之处？”曲曦漓敏锐地捕捉到了柳泽的意图，他是在提示她。曲曦漓与柳泽的目光交汇之后，二人开始在桌上的纸张里翻找了起来。
    那些老太医写下的，是他们回忆起的经历过的所有瘟疫用到的方子。因为此次南阳的问题如此棘手，那他们一定会想到宣营镇所遭受的那次劫难。暗四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去找别的东西了。
    只是曲曦漓和柳泽并没有在桌子上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不过暗四却从别的地方带来了一些其他的纸张。“这是蔡太医写到一半丢掉的，他写的时候我看到了，本以为他是怕涉及前朝不敢写，没想到他丢的时候叹息这是失败品不写也罢。”
    曲曦漓接过暗四递来的纸张一看，果然连症状都十分相似，所记载的方用药手法更是和牛不倒的如出一辙。作为牛不倒亲传弟子的曲曦漓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事实，只是她下山之后便不知师傅的去向了，如今更是无法询问师傅当年的事情。
    “我听爷爷说起过，宣营镇的瘟疫当年是一名接下悬赏的大夫写了这个方子，确实有奇效。只是那些本以为快要病愈的人最后却都暴毙而亡。最后才宣告宣营镇药石无医，必须弃城。”柳泽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曲曦漓，从她刚开始拿到方子的时候柳泽就注意到曲曦漓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当时写下方子的大夫，是牛不倒，对吗？”曲曦漓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这张方子本是师傅拿来救人的，只是最后却失败了。屠城这种事情，是极度残忍的，师傅身为医者，无力回天之后因此伤怀也是正常的。
    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既然这是回天无力的事情，师傅为什么提起来的时候总会有悲愤的情绪？那无关百姓的生死，而是一种被背叛和怨恨自己的情绪在里面。师傅究竟在为什么感到愤怒，为什么感到悲痛？曲曦漓心中层层叠叠的迷雾似有一些些散开。
    “我在江湖上行走之时，曾听过关于这场瘟疫的传言，是毒鬼流传出来的剧毒。”柳泽看曲曦漓仿佛并不知道牛不倒当年做的事情，便又给了她一些有用的信息，“这毒鬼，正是神医的同门师弟。”
    曲曦漓听完难掩心中的震惊，她知道毒鬼这个人，毒术方面天赋异禀，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师傅的师弟。曲曦漓之所以没有叫毒鬼师叔，是觉得师傅每每提起此人的反应，两人怕是早已成了仇人。那表情和提及宣营镇瘟疫的时候，十分的相似！
    曲曦漓曾经听楚?说漏嘴了一次，师傅喝醉酒的时候说过他在师祖门下修习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师弟十分要好，两人在一起总是钻研毒术，每次都被师傅责骂。只是责骂的对象从来只有师弟一个，因为师傅不相信牛不倒会做这种违背师门的事情，而那师弟也总是一力承担责任，从没供出过牛不倒。
    一来二去两人感情变得比别的师兄弟更加的好，只是没想到有一次他煎药的时候犯困出了差错，本该治病救人的药却变成了剧毒。他要把药倒掉的时候，那个师弟说他来帮忙，只是没想到师弟将药端给了患者，甚至还观察了喝下之后的症状。
    谁都没想到那次的差错却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奇毒，它的症状也像极了时疫，连牛不倒的师傅都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后来师傅将那个师弟逐出师门，并告诉牛不倒那个师弟其实是个偏执的疯子，总有一天要出大事。
    那师弟一直跟牛不倒搞好关系也只是看上了牛不倒的天赋，他给患者用完毒药还反咬一口是牛不倒让他端去的。牛不倒知道真相之后一度一蹶不振，发誓此生不再制毒。
    如今曲曦漓想着这些旧事，心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明晰，如果说师傅口中的那个当年的师弟就是毒鬼的话，很多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毒鬼利用师傅的天赋一起研究毒药，宣营镇时疫也是他的手笔，用的正是当年师傅失手制成的毒药。因此师傅看到症状时候才会接下悬赏，他那是想要赎自己当年的罪孽。只是依然失败了，败给自己亲手制成的毒，所以对自己怨恨，对背叛自己的师弟痛恨。
    曲曦漓甚至怀疑当年那碗药出现过失也是毒鬼在背后搞鬼。师傅那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在煎药这么重要的时候犯困？那师弟怎么会如此凑巧的去帮师傅送药？更何况，若是无心之失产生的新毒，连师尊都搞不清楚制药过程，那毒鬼怎么会制出同样的毒？如果说这不是有人故意操纵，曲曦漓都不相信。
    只是一切都如自己现在所想的话，那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师傅。因为曲曦漓知道，当牛不倒研制出所谓的能解百毒的续命还魂丹的时候，他就已经战胜了过去的自己，当年的无心之毒怕是早就能解了。
    无奈这么多年上苍没有给牛不倒机会让他从这件事情之中解脱，眼下正是需要他的时候。无论这次的毒是否比当年更加精进，相信以师傅现在的水准便不怕制不出解药。
    “我师父，我师父肯定有办法！”曲曦漓想通之后激动地看向柳泽和暗四。暗四听到曲曦漓这么说，忽然觉得充满了希望，三小姐说有办法，那她师傅就一定有办法，现在的暗四完全相信曲曦漓。
    柳泽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知道他在哪？”
    空气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曲曦漓暗恨自己糊涂了，楚?上次来的时候说过，师傅老人家去哪了连他都不知道，她又要从何知晓？楚?说过，若说这世上还有谁知道牛不倒身在何处的话，怕是只有元芜?A一人了。当时曲曦漓不愿听到他的名字，楚?也便没有再多讲。
    现在曲曦漓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找楚?问个清楚，可没有什么后悔是有用的。如果时光倒流回去，当时的她也许仍然不想听任何关于元芜?A的事情。毕竟当时的心境，和现在不同。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来向暗四急报：“大人，有人接下悬赏，说他能治南阳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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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天气好了果然心情也会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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