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生表情一僵。
他不是愣头青,可不会凭字面上的意思就以为夏婉竹是在赞他,要是连这点领悟力都没有,前世任他在厨艺上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只用五年时间就成为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业以来最年轻的主厨。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指他施展的《风影步》以及《双花指》超越了师雨柔。
这一开窍,从他搬进别院算起,也就半月时间。
一个之前武道境界提升蜗牛爬一般缓慢,甚至还走进死胡同的人,开窍之后只用半月时间,非但武道境界突飞猛进,领悟力更超越了在内门大选终选第一天,就被武堂长老正式收徒,从而一步跨入内门,完成鱼跃龙门的师雨柔。
不止如此,还将这份领悟力化作了实际战力。
可能吗?
不说绝对没有,至少概率小到犹如天方夜谭。
夏婉竹哪是在恭喜,分明是点破他的满嘴胡话!
而且,说这话的语气波澜不惊,神色清清淡淡,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
以他对夏婉竹的了解,这是真的生气了。
想想也对,好意推举他参加内门大选,他却一再推辞,现在回头看他给的那些理由,完全就是扯淡。
不可能选上,怕丢人现眼,事实却是只临时出场一次,便出尽了风头。
练武只是强身健体,不想与人争,只想安安生生过太平日子,事实却是公然一指废掉了林浩,还反指玄宗恶人先告状,慷慨陈词,引起一呼千应。
这还不算,事实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还要虚情假意地说什么是因为深受启发,尝试改变闭门造车后的开窍...
换作是谁都会生出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不生气才怪!
饶是以林安生的头脑活络,伶牙俐齿,这个时候也不知该如何自辩,心中又无奈又郁闷,他是被逼的,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想与人无争地苟着,可这话说出来谁信?
脑子里转了几转,最后索性选择性忽律,主动换个话题:“竹姐,有个事儿我要向你汇报一下。”
夏婉竹瞅瞅他,嗯了声,静待下文。
林安生略作踌躇,将郭淮等四位武堂长老让弟子传话,有意收他为记名弟子事儿说了出来。
这是眼下最火烧眉毛的事情,已经拖了三天,必须有个了断了。
夏婉竹听后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意外,微微颔首,道:“我这里没问题,你自己拿主意。”
林安生噎了下,什么你没问题,问题必须出在你这里,当然,主意得我拿...
“竹姐,我想维持现状,安安分分在宗厨做一个杂役弟子。”
夏婉竹凤目一眯,刚要开口,就听林安生又道:“我并非炼体六重而是开脉境,平日里压制境界是为了自我保护,修行界天赋异禀却早早夭折的例子并不少,况且暂时来说自我修炼还算顺畅,是以...”
夏婉竹凤目眯得更深,接话道:“是以,你想躲在宗厨继续掩人耳目,对吧?”
见林安生点头,夏婉竹轻哼了声,道:“既如此,你又为何要抛头露面地参加复选第二轮?”
林安生答道:“因为复选第二轮头一天,仅仅六场,我杂宗弟子被废三人,重伤十几人,在我看来这已经不是宗门弟子间的竞争,而是战争。”
“而就在那天散场的时候,玄宗弟子林浩主动找上我,重提当初玄宗五弟子被谋财害命一事,让我传话给相关的师师姐等人,若是识趣明日就主动退出,否则他们的下场会和被废的罗毅一样。”
“我不确定林浩传话的目的,但我确定,师师姐几个绝对不会因为来自玄宗的一句恐吓就临阵退缩,最后我决定陪他们参加,话只传给了师师姐,隐瞒了其他人。”
既然要让夏婉竹替他来做“恶人”,除了绝对不可能说的秘密,其余的他都准备坦诚。
当然,这前提是建立在对夏婉竹的一份信任。
这份信任不是师雨柔,琴芊芊那样被动的,而是三年来彼此间的合作与相处。
夏婉竹听后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名杂役弟子的催促声,夏婉竹也是催促地一次挥手:“你先去忙吧。”
林安生点头应是。
......
继终选第一日七人,第二日九人之后,第三日有着三十一人被武堂长老收徒,琴芊芊与徐乐成为了其中的幸运儿。
总数四十七人成为内门弟子。
至此,为期七日的内门大选落下帷幕。
今晚的九十六份小锅菜,创纪录的只用了一盏茶功夫便销售一空。
其中师雨柔,琴芊芊,徐乐三人请客,一口气要了四十份。
林安生回到后堂,总管大人已经不知去向,轻点完灵石,将上缴宗门的那份交去账房,而后又回到了饭堂。
师雨柔等人围一张长桌,特意给他留了位置,林安生没客气,坐下后大口扒饭,大口吃菜。
饭桌上欢声笑语,气氛非常不错。
算上林安生一共九人,师雨柔三人入内门自不必说,另外的几个都是没进终选的,也就谈不上遗憾与沮丧。
不过,这欢愉的气氛,随着一个话题被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明显淡了许多。
玄宗之人又搞事了!
三天前,也就是复选结束那天,三百玄宗弟子连夜就离开了杂宗,只剩下了施俊杰等十几个杂宗之人。
随后的终选,受邀的莫国各大宗派,以及十三司都派了代表前来,前两天一切正常,而到了今日正午休息时段,玄宗一长老忽然旧事重提,不止一件,而是三件,都将矛头指向杂宗,要求杂宗当着众宗派之人,以及十三司来人的面给出交代。
之后一番唇枪舌战,众宗派之人也纷纷加入,其中立场站在玄宗那边占了半数,站在杂宗这边只有几家,剩下的保持中立。
十三司来了一名千户,两名百户,以及五个捕头,从头到尾保持冷眼观看,直到最后,那名千户才开口,给出了一个微妙的态度。
玄宗长老提及的三桩旧事,回头十三司会翻出卷宗,重新查证。
三桩旧事,最远的一件过去都快两年了,现在再翻出卷宗重新查证,其中意味颇为耐人寻味。
别说各宗派之人嗅到了,就连在场杂宗众弟子中,也有很多人嗅出来了。
“玄宗没事找事,这是卯上我杂宗了,叫我说啊,我杂宗就应该以牙还牙,否则只会让玄宗得寸进尺。”
“怎么以牙还牙,难不成还全面开战?”
“开战就开战,就底蕴来说他玄宗根本没法和我杂宗比,无论是长老数量,还是弟子数量,我杂宗都能碾压玄宗。”
“全面开战,可能吗?我杂宗肯,他玄宗也不敢,玄宗一而再地挑事,还不是因为十三司的偏向,今日没听那个十三司千户当众说,要把三桩旧事的案卷翻出来重查,摆明了是站在玄宗一边。”
“真是给根鸡毛就当令箭,给点脸就蹬鼻子上眼,真以为他十三司管得了我杂宗。”
“慎言,这话不能乱说。”
“有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就凭我杂宗声名远播,谁要敢动我杂宗,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扯远了,说一千道一万,宗门之间争的不就是个资源,我听我父亲说过,每每到了十年大比时都不会太平,眼下距离十年大比只剩了半年,而我杂宗独占北岭这一片,是莫国所有宗门占地面积最广,占有资源最多的,光是矿山便有十一座,其他宗门谁不眼红?”
“眼红也没用,我杂宗开宗起,历经两百多年,一直扎根在北岭...”
林安生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听着,从大家的议论中,听出了火气,听出了抱怨,也听出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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