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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蕊左想右想,也想不通柯建雄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当初他连家长会都不愿意来开, 现在找她, 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可是……她想到上次离家前, 柯建雄难得的好心情,还分她烧饼吃, 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正在此时, 顾鸣踱步走到她身边:“想什么呢?不是在热身吗?”
“啊……”柯蕊看着他,有些迟疑的说道,“有同学说我爸来学校找我了, 不知道是做什么。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我是不是应该周末的时候回家一趟?”
顾鸣眼神闪了闪:“想回便回, 也许是真找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柯蕊有些无所谓的点点头:“那我周末就回家一趟好了, 刚好还可以回去看看弟弟。”
“决定好了就别再想了, 快热身吧,待会不是还要进行女子五千米吗?”顾鸣催促了一句, “我等着你成为女子组的第一名。”
“嗯。”柯蕊微微笑笑,随后就继续活动手脚了。
顾鸣站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默默的一个人绕过操场走了出去。
他要出校门的时候, 被保安室里的人喊住:“哎,同学,干什么呢你?”
顾鸣侧头看他一眼, 淡定的说道:“有同学受伤了,老师让我出来买点药品。”
那保安见他神色镇定自若一点都不慌张, 长得又很端正, 一看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于是挥了挥手给他放行了:“那你去吧,记得快去快回!”
“好的。”顾鸣乖巧应答。
等他出了校门,往旁边走了一段路后,直接来到马路上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城南饭店。”
“好勒。”司机的方向盘一踩油门,直往城南而去。
到了地方后,顾鸣付了车钱,上楼进了一间包间。
包间里面只有两个人,正安静的坐着,其中一名,是张叔,而另外一个,正是昨天去找柯蕊的柯建雄。
此时门被打开,看见推门而入的居然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人,柯建雄惊讶的站起来,然后愤怒的指着张叔说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那我就让你们……赔钱!赔偿我今天的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张叔。”顾鸣理都没理在那边指手画脚的人,径直向张叔打了个招呼。
张叔笑着,推了个茶杯推到他面前,然后给他斟了杯茶:“喝茶。”
“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柯建雄见他居然完全无视他,还在慢条斯理的喝茶,于是伸手指着他,大声喊道。
慢慢抿了一口,顾鸣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抬头看向柯建雄,眼神锐利:“你好吵。”
站着的柯建雄面对坐着的顾鸣,此时被他眼神看着,却有种自己低他一头的感觉。他不想承认自己比不过这个小屁孩,于是伸着的手指又往前戳了戳:“我刚刚说的话没有听见吗?如果不给我一个把我带到这里的合理的说法,那就赔我钱,误工费加精神损失费,就赔个十万吧。”
“十万?”顾鸣轻笑一下,“你从十八岁就开始打渔,到现在,有赚过10万吗?”
柯建雄听到这里,震惊到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开打渔的,不、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打渔的?”
“你个靠打渔为生的人,赚的钱还养不活一家老小,结果却敢去赌场里面大肆挥霍,大下赌注,最终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六十万的外债。”
“你说,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脸活在这里?”
柯建雄听到这里,往后踉跄了一下:“你、你们是赌场的打手。”
他眼神一下惊恐起来:“不,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们钱了,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把我抓回去!我真的真的马上就可以给你们还钱了。”他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些不还钱的人是怎样被折磨的,吓得两腿发抖。
“哦?你要怎么还?”顾鸣挑挑眉,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我、我有个女儿,我有个女儿!就在市里的一中!长得还不错,成绩也挺好的,你看让她去给你们打工吧?!不需要你们给她工钱,用来抵我的债就行了!”
顾鸣一副被挑起兴趣的样子,向前压了压身子:“打什么工都可以吗?”
柯建雄想到赌场里面那些穿着暴露穿梭其中的女人,眼神闪了闪,最终咬着牙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愿意让我用她来抵债,那你们要她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的。”
“这可是你女儿,你好像只有一个孩子吧?你确定你愿意用她来抵债?”
“父债子还本就是天经地义,她是我生的,我当然是想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柯建雄坚定的说道。
“这样。”顾鸣,把放在手中把玩的茶杯放下,然后从书包里面抽出几张纸放在柯建雄面前,并递给他一支笔:“那行,达成协议,你女儿就卖给我了。”
柯建雄一听他这话,忙不迭的道谢:“谢谢谢谢!你放心,她很听话的!随便你要他干什么他都可以!”
“那你把这份合同最后一页的名字签了,然后再摁个手印。”
柯建雄听到他这话,生怕他反悔似的,连那几张纸上写了什么都没有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签名那个空格处,拿起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慌忙的在张叔递过来的印泥上沾了沾手指,用力的摁在了名字上。
于是一份合同正式生效。
他把面前的纸又推还给顾鸣,然后舔着脸问道:“已经签好了,那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顾鸣把纸收回来,举起来在面前看了,一眼,轻轻往那个手印处吹了口气。
然后看着神色着急的柯建雄,唇角微勾:“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
柯建雄看着他这慢慢吞吞的样子,心里恨不得打他一顿。可是又没办法,谁让自己欠着对方的钱?都怪他管不住手,要不然,哪里轮得到这小屁孩对他指手画脚!
正当他在心里不断腹诽的时候,就听到顾鸣轻飘飘的说道:“刚刚我说的用你女儿抵债呢,只能给你的三十万欠债。剩下的三十万,刚刚做合同已经写了,让你自己还。”
“什、什么?”柯建雄瞪着眼看他。
“我知道你没钱还不请,但是我们很人性化的,已经给你找好了工作的地方,你只要过去赚够这30万就可以解脱了。”顾鸣继续慢慢悠悠的说道。
柯建雄听完他的话,脸上原本的谄媚迅速变成愤怒:“你耍我呢?我都已经把女儿抵给你们了,凭什么还要我再还30万!而且你们赌场本就出老千,我明明只玩了几把,怎么可能会欠六十万那么多!”
六十万,他听都没听过啊!
顾鸣站起身,无所谓的说道:“反正现在合同已经签完了,你怎么说都没有用,这可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你没法抵赖的。”
柯建雄听完这话,当即对他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小人!我要告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听到柯建雄的话,顾鸣拉开包间的门,走出去,对着外面的人说道:“他太吵了,你们教育一下。”
外面的几个壮汉,低头应道:“好的。”
他们走进包间,看着那个眼熟的人,为首的壮汉露出嫌恶的表情:“怎么又是你这个卖女求财的人?”
他看着柯建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惊恐的往后躲,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算了,随便打一顿吧,之后你的去留,我就管不着了。不过还是劝你之后好好工作,早点把这钱还完。”
柯建雄根本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后躲:“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不要过来!”他看着这几个人就回想到那天被打的疼痛,忍不住声音发颤。
可几个壮汉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关上门,直接上去把他揍了一顿。
“嗷!!!”柯建雄的痛叫声被闷在了包间里,随后半死不活的被壮汉们拖着,拎上了一辆车。
而另一头,顾鸣坐着张叔的车回了学校。他在嘱咐完张叔把人送去煤矿那边的接头点后,随手从车里拎了一个医疗箱走进学校。
门口的保安看到他,忍不住叫住他:“同学,让你快去快回,你怎么去这么久?”
顾鸣站住,把手里的医药箱露给他看:“我去远了点,买了一个好的医药箱,解决点疑难杂症。”
那保安见他手里还真拿了一个医药箱,看起来很精致,很贵的样子,最终放他走了。
“那行吧,你去吧。”
顾鸣回来的时候,正好接力赛跑完了,要开始女子五千米的比赛。他走到起点处,站在显眼的地方,让在起跑处到处张望的柯蕊一眼就望见了他。
原本一直在找顾鸣的柯蕊见到他的身影后,莫名的松了口气,仿佛跑5000米都有了个主心。
顾鸣对她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柯蕊也回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后,发令枪响,起点处的众人纷纷冲出,开始快速跑动起来。
柯蕊顺着人流跑了一段时间之后,一直谨记着顾鸣教她的调整呼吸,把控节奏。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加油鼓劲。
就在她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开始感觉体力下降的明显。脚步有一点沉重,但因为之前一直有练习,所以还能坚持。
而且,在路过终点时,看到站在一边的顾鸣,她又不断的为自己加油打气:坚持,就是胜利。
柯蕊还在一圈一圈的跑着。五千米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体育生也有所体力不支,更别提只是突击训练了两礼拜的柯蕊了。
她跑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头晕眼花到完全忘记自己跑到第几圈了。
但即使是这样,在身后有人想要追上她时,他也会忽然往前快跑几步,就像只小兔子一样往前蹦达几下,以此稳住自己目前的名次。
到最后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她耳边依稀传来观众们不断的“加油”声。
柯蕊勉强睁着眼睛,看向晃动的周围。她看到穿着红色运动装的啦啦队员们站在一边,不断的动作着,也许是在跳操,也许是在给她加油。
她眼神寻找着,在要路过终点时,想要看清那个一直站在终点旁的同桌。
然而,没有找到。
她有些慌乱,瞪大眼想要停下来去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停。”
柯蕊转过头去,就看见顾鸣站在她的旁边。
“别停!我陪你一起跑。”
此时,周围的声音都成了背景音,周围的人也都模糊成了背景墙,只有这个人,和这一道声音,深深的印在柯蕊的眼中和耳中。
已经麻木的脚重新动起来,她跑着,顾鸣也跟着她一起跑着。
每时每刻都想放弃了长跑,因为有了顾鸣的陪跑,让她有了动力坚持下来。在最后要冲刺的时候,顾鸣先她一步跑到了终点,然后站在终点那处。
柯蕊眼睛里只剩下了那一个人。她大口的呼吸着,然后用尽全力往前奔跑,最终冲过终点线,一路撞进顾鸣的怀里。
在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刹那,五班的同学们都欢呼起来。要知道五千米不知道多少人放弃在半途就冲出跑道,柯蕊可是五个跑到终点的人!
她们尖叫着:“第五名!第五名!”
然而,这些柯蕊都听不到。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鼓噪如雷的心跳,以及顾鸣在她耳边轻轻的话:
“你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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