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木均答应里溪不走, 就真的在末世陪了他一辈子,那时两人都老了, 里溪躺在床上,还如同年轻时一般勾着他的小拇指, 虚弱的笑了笑,拉着他叨叨絮絮了最后的时光。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我捂了这么久都没能捂热。”
里溪抬头, 又庆幸的喃喃自语:“还好啊,你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你一辈子, 一辈子都是我的……”
黑夜降临的时候, 里溪勾着宁木均的手松了下去, 死的时候嘴角也是带着微笑的,宁木均捂住胸口,感觉那里闷闷的, 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头弥漫。
“宿主,我们走吗?”系统问道。
他们在这个世界待的够长了, 宁木均吐出一口浊气,垂下的眸子带着迷茫,愣愣的看着指尖,他竟有些难受。
“宿主?”系统再次出声提醒。
他这才清醒过来, 眼里的情绪逐渐褪去, 闭上眼沉稳的说:“走。”
里溪, 只会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仅此而已,他像是自我催眠,把里溪放在了记忆的深处。
下一刻,他的浑身仿佛被碾压过的疼痛,肚子又被人踹了一脚,身上梗到了尖锐的石头,他疼的直吸气,却是闷哼着不吭声,这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
“我警告你,离夏甜远一点,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听见没?”踢他的那人弯腰说道,染着一头黄毛,五官被衬的不伦不类,双手插在兜里,满脸不屑。
“就你这货色,也、配?”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充满侮辱的踩在宁木均的胸口,放肆大笑。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似是觉得没意思,黄毛甩甩手碾了他一脚,从他身上跨过去:“没意思,走了。”
他周围的人一哄而散,半刻后只有他还躺在这个角落里,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此时连呼吸全身都是痛的。
“系统……”
他刚想找系统查询这个世界的资料,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走到他脚边停下,宁木均艰难的撑死身子,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脏兮兮的了,前面布满了脚印,实在是很狼狈。
来人逆着夕阳站在那里,白衬衫牛仔裤,他眯了眯眼睛才看清那人的脸,长相阴柔,浑身却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他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很多关于这人的信息——江子叙,帝都学校的校草,他们班的学霸。
“没事吧。”他声音清冷,询问但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
“没事。”宁木均哑着声音回答。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忽在宁木均身上,理了理衣摆,“说了今天让你别走正门。”
然后没有丝毫停留的从宁木均身边经过,仿佛只是路过,宁木均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不敢贸然开口。
只等他没了踪影,才让系统把资料传给他,他靠在墙壁上支撑身体,消化这些信息。
原身是正在帝都学校就读高二的学生,帝都学校是一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当然,为了学生们的成绩能够平均分配,每年招新也会从平民中录取成绩优异的学生,为他们免除学费。
帝都学校的教师水准也很高,这里面不少富二代未来都是要继承家产的,自然也不会在教育上亏待他们。
班次也是按照成绩来分配的,如果你是属于特别特别有钱的那种,也是可以安插学生进去,但这种特别特别有钱的学生,在帝都也只有那么三四个。
江子叙算一个,但他成绩也非常好,次次考试都徘徊在年级前三,而原身陈郁是个特例,他一没钱,二没成绩,是靠着他母亲陈桑怀□□进来的。
陈桑怀是一个三流明星,为某个高层做事,去给他的对头□□,弄到机密文件,硬把陈郁塞进了这个学校,而且和江子叙同班。
这在陈郁心里,算得上是母亲为他做过最让他觉得自己被在乎的一件事了,从小到大,他没有爸爸,而他母亲靠着出卖身体谋生。
陈桑怀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厌恶的,心情不好常常会拿他来撒气,小时候他不懂事,有一次放学回家刚好陈桑怀在和人办事,他闯进去打扰了两人。
男人很快咒骂着离开了,陈桑怀阴沉着脸狠狠的打了他一顿,自那以后他每天放学回家以后遇到他们“办事”,他就趴在门口的垃圾桶上写作业。
大冬天穿着破旧的棉衣,手被冻出了冻伤,陈桑怀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让他自己去温水里泡泡。
天气暖的时候,冻伤就痒的要死,天气冷就疼,但他不敢声张,都默默的忍了下来,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饭,到现在为止身体也比同龄人瘦小。
而他之所以会被那位从来没有尽过一天母亲责任的人送到这里面来,是因为她碰了毒。品,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撑她。
她虽然美貌仍在,但到底是老了,赚的钱不够她挥霍了,她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亲生父亲身上。
帝都有名的成功人士,江远,至今为止未曾娶妻,有一个儿子,正是江子叙。
当年陈桑怀为了嫁进豪门,用了点手段和还是继承人的江远上了床,结果江远用钱打发了她,甚至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找过去。
后来陈桑怀发现自己怀孕了,去找江远,江远又拿出了二十万给她,让她自己去流掉,否则他会让她人财两空,没命花钱。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凶狠,她被吓到了,马上拿了钱出了这里,到了医院却又不敢打胎。
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时的她也还年轻,犹犹豫豫竟然生了下来,在知道是男孩的那一刻,她还惊喜了一瞬,心底又冒出了希望。
她又去找他,然而都被拦下来了,直到有一次,她在他办公室看到有个女人和他纠缠不清,就听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既然喜欢闹,就让她别混圈子了。”手里接过手下人的刀,拍着女人的脸:“江氏,想好了,你惹得起吗?”
女人怕了,跪着求饶,陈桑怀也怕了,江远的神色可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她那么年轻,曾想把陈郁扔了,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江远给她的钱很快花完了,她却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毛病,没人找她拍戏,她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先是做有钱富二代的地下情人,年龄大了才开始接客。
一直做到了现在,陈桑怀把陈郁送进帝都学校,叮嘱他和班上的江子叙打好关系,有条件一定要让对方带他回家看看,给别人留个好印象。
这是这么多年来陈桑怀第一次和他说这么长的话,语气温柔,就算陈桑怀平时对他再凶,他的那些温暖也全都来自于陈桑怀。
所以他按照她的话,很努力的融合,很努力的接近江子叙,可是他从小养成了沉默寡言自卑的性格,班上并没有多少人喜欢和他说话。
久而久之,他只能跟在江子叙屁股后面,或者一个人躲在角落。
即便这样,他还是招人不喜欢了,有些人就喜欢和他欺负弱小,特别是他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
有人是太优秀了拒绝别人,有人则是因为太差劲被别人孤立,原身属于后者。
被打已经是家常便饭,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次他被打完,那些人前脚刚走,后脚江子叙就像刚才那般路过,再回来的时候给他扔了一袋药。
正是这善意的举动,完全融化了陈郁千疮百孔的内心,从此对江子叙更好了,更加积极的跟在江子叙身后,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动摇。
但陈桑怀等不了了,她缺钱,太缺了,一下子把陈郁是江远儿子的事捅到了江远面前,这时候他接近江子叙的目的就变得不单纯了。
不知道谁先散发出了这个消息,江远也没有对他表态,江远宠爱江子叙这是人尽皆知的,现在冒出来个私生子,什么用心不用多说。
他在学校举步艰难,但依旧如往常一样的跟在江子叙身边,江子叙对他仍然不冷不热,直到后来。
陈桑怀垮了,吸.毒被爆出来,跳楼自杀了,徒留陈郁没人管,在学校受尽各种暴力,得抑郁症在家割腕自杀了。
陈郁的一辈子,都因为遇到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给毁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脱离这个囚牢,他羡慕甚至嫉妒江子叙。
他也很想活成那样,可是他做不到,有太多太多的事限制了他。
宁木均来的时机正好是江子叙给他买药的时候,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扯了扯嘴角,伤口传来刺痛,不禁苦笑。
这具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习惯了,被打成这样缓了一下就习惯了刺痛,没一会又传来脚步声。
他抬起头,江子叙站在他面前,手里拿了一袋药,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度,看到他踉跄的身子皱了皱眉,把袋子递给他。
宁木均接过,他现在恐怕没有钱买药,他低头小声道谢:“谢谢了。”
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喜欢与人对视。
江子叙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道谢,或许听见了也不在意,对江子叙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却让陈郁那个小傻子记了一辈子,连死的时候对江子叙都是充满感激。
在那些日日夜夜受折磨的时光,江子叙也算是他心头唯一的一束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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