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我、我想这、这婚事是、是不是要长辈张罗, 那面上好、好看一些。”列青明明觉得心里想得挺对, 可看着列昭的眼睛,他就突然起了一阵心虚。
这、这他没错吧?
“爹, 我奶帮我们盖房子不好吗?”列黑眨了眨眼。
“你们都交给你奶?”列昭也不含糊,看列青列黑点头, 他直接从兜里掏银票。“这熊本就是为了列青娶亲, 为你们三个起房子打的,既然你们这样说,那这银子就都给你奶, 让她给你们张罗。”
“等等。”列白突然阻止了列昭的动作。他呼了一口气,扭头看了列青一眼。
“大哥,咱们现在, 都有娘了, 就不用麻烦咱奶了吧?”
“可、可是……”列青才信不着夏玉娘, 后娘还有好的?从小到大在村子里又不是没见过, 他之前心里就担心, 要是爹把银子赚回来, 那后娘会不会留着银子给他办不好。
看出列青所想,再看列黑一脸迷糊的看着他, 列白就好似被什么打击了似的, 他的肩膀垂了一下, 不过很快的, 他振作起来。
“奶, 你说给我们三兄弟盖房子,是一人一间对吧?”
“那、那当然了。”列景氏脸庞僵硬。
“那我不盖了,我这份银子我不要,爹,我的银子我自己留着,我住在茅草屋里就行了。”
“二哥你疯了?”
“白子你疯了?”
“那怎么行!”
列黑列青和列景氏一齐惊呼。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有青砖黑瓦不好吗?这一天天的,竟然想接着住茅草屋子?你是不是眼睛就盯着那银子?青砖黑瓦的房子,奶是想着先给你们盖上,以后你们娶媳妇也就不用现盖了。白子你也用不上两年就得娶亲啊。”
然而,不管列景氏怎么说,列白就是不肯,他也不多要,就要十两银子。
列景氏没法,只得先拿出十两银子,这才把列昭给的五十两银票拿到手。
把银子拿到手里,列景氏心里笑开了花,脸上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你们都放心,我啊,明天就开始把事情张罗起来。”
“娘,还有我的桃花,和花娘子一样的那种。”列小妹在一边小声说,列景氏狠瞪她一眼。
“死丫头,哪来的桃花,一两银子一个,能当吃能当喝的?真是不会过日子,你成亲不要嫁妆了!”
列小妹就知道!
嘟着嘴,她忍不住怨念的看了列昭一眼。
“二哥真是的,要是像几年前猎只虎,那咱家啥也不用愁了。”
整个堂屋里的气氛都为之一窒。
列老头的脸色立即不太好,列景氏也是如此。
夏玉娘有些好奇起来。
列昭猎过虎?难不成他是武松转世?厉害啊。
然而,这些对于列景氏来说都不重要,银子到了手,她还愁什么?手一挥,她笑眯眯的回了东屋。
众人都回了房,列青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瞪着列白的后背让列白觉得自己的后背快着火了。
等回了三兄弟的茅草屋,列黑忍不住先说起来。
“二哥,你到底咋想的?这青砖瓦房多好啊?你干嘛不住?这茅草屋咱们三兄弟从小住到大,夏天热,冬天冷,有一年下暴雪我觉得自己都要冻死了,你怎么还住啊?”
“白子,你是不高兴了?我不是信不着咱爹。”
列青却似乎有些明白了列白,他脸色涨得通红,笨拙的解释。
“我是信不着咱后娘。今天我去看青梅了,青梅说她爹娘还商量着她的嫁妆,她爹娘怕她嫁妆让咱后娘吞了,还说咱爹猎熊的银子能拿出来十两给我们办亲事就不错了。”
“再说了,我就是不服气。”列黑也在一边开口。
“再怎么说咱们是爹的儿子,可你看看,他一心思就奔在列东的身上。是,大伯和爹感情好,可是咱爹这一颗心都在列东的身上,你看看,列东一病,他总是第一个去看,咱们呢?啥时候有过。列东就能去镇上读书,咱们呢?字都认不全!”
“你这话说的诛心不诛心?”列白忍不住反驳。
“东子上学有灵性,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咱们三个不也去过村里上学吗?结果呢?大哥就不用说了,三字经四五个月都背不全,你呢?一送去就坐在学堂里哭,后来哭得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爹没办法才把你领回来的,你还大病一场,爹一直照顾你,你怎么都忘了?”
“那又怎么了?二哥你呢?我和大哥读书没天份,可你怎么不读了?你明明那么聪明,那时老秀才还在,一直说你有读书有些天份,可你也不读了。”
列黑那时才六七岁,哪里记得住?而且即使这样,他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爹就是偏心。
列白张了张嘴,却没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他不读书,当然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资格去花爹的银子去读书。
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
“不管怎么说,白子你要银子做什么?”列青不想纠结那些了,他心里也觉得爹偏心列东,不过他嘴笨,不想说。
“我要自己有我的用。”列白看他们两个都不肯承认,也懒得和他们较劲。“你们管好自己的事儿吧,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站咱奶那边,和白眼狼不差啥,你们别后悔。”
“二哥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白眼狼啊。”列黑和列青脸色难看。
列白怀里揣着十两银子,这是他活了十四年得到的第一笔银子,摸着手里冰凉凉的元宝,他心底想的却是别的。
三兄弟不欢而散,晚上吃饭时谁都不理谁,回了房各自躺炕上,连脸都不洗就睡了。
夏玉娘回房时,心神还在列昭的身上。
没有伤心,没有挫败,有的,只是疑惑。
这就有意思了。
到了房里,列昭虽然是先进门的,却等在门边,夏玉娘刚进房,他就把门关上了。
夏玉娘:“……”
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了。
“给你。”列昭把兜里的银票和碎银一齐给了夏玉娘。
“这是银票,一百两,这是二十五两银子,还有五两的碎银,你都放好了。”
列昭上交银子的行为让夏玉娘惊讶极了。
在夏玉娘的心里,这男人老实的发傻,虽然说反抗了爹娘不想交银子什么的,可是,明显这种私藏的银子就有意思了。
夏玉娘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银子一定是卖熊得的银子的大头儿,这男人有办法在列老头的紧迫盯人下还能藏起来。
有本事!
“银子放好,以后分家。”列昭沉沉的道。
列昭的话让夏玉娘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这男人有分家的念头,那就是还有救的。
“银子,你也能花。”列昭想到什么又道,深古铜的肤色突然泛起了可疑的红色。“你买些胭、胭脂,衣服、大枣糖块什么的。”
夏玉娘看出列昭尽力想要表达出的意思,忍不住噗哧一笑。
看夏玉娘白??的脸颊泛起的红润,一直在心里打转,却始终叫不出口的称呼,列昭突然发现,喊出来没那么难了。
“你是我媳、媳妇,随便花,我能赚。”
嚎气充天的话让夏玉娘忍不住又笑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列昭似乎有些不对。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夏玉娘的鼻子比从前灵光了许多,隐约的血腥味一直不断的传过来。一开始她以为是熊血的残留,可是,现在看着不太像。
列昭的脸色一直是带着些惨白,即使刚刚有些脸红羞窘,也没能让他脸色好看多少。
“啊?没、没事。”列昭不在意的说,他的眼睛一直没能离开夏玉娘。
“哪里?”这血腥味越来越浓,夏玉娘有些受不了了。
“后背。”列昭指了指。
“我看看。”
列昭因为这三个字一瞬间身体有些僵硬,可是夏玉娘却没管那些,脑海中叮的声音习惯性的响起,她都懒得听任务开启了,直接推列昭去把外衣除了她看看。
后背三道深深的抓痕让夏玉娘心惊,还不断的有血水渗出来。
“你是傻子吗?伤得这么严重,你居然一声不吭!”
夏玉娘忍不住道。
“习惯了,没事。”列昭淡淡的。
他上山打猎这么多年,受得伤不计其数,从前,只有大哥会问,在他不在意伤时,还捏着他耳朵骂他,再抓着他去看村医。自大哥死了,再没有人问过他伤,就连那次打了老虎差点死了,列家人也只是碍于他在县衙挂了号,不得不照顾着他把他伤养好。
“什么叫没事?等伤口不上药感染了,烂了,看你还说什么习惯,这种事怎么可能习惯!”
夏玉娘忍不住叉着腰骂,看列昭似乎听不懂什么叫感染一头雾水的看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能让他对于受伤还说什么习惯了?
一想到这里,夏玉娘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起来。
“走走走,别呆着了,我们去找村医上药。”
把外套丢还给列昭,夏玉娘快手快脚的让列昭随便套上就往外走。
把衣服套上身,列昭忍不住露出一丝傻笑。
又有人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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