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继兄为夫郎

1.给你找了个后爹

    
    夏季的天最是无常,这雨说下就下。
    沈沉醉护着怀里的书袋,快步跑到一座大户人家府邸后门的屋檐下避雨。
    雨水顺着屋檐瓦片流淌下来,形成一道模糊视线的雨帘。刚才出书院后才偶尔落个两滴的雨点,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说下大就下大了。
    沈沉醉低头检查怀里由两层粗布缝成的书袋,刚才她把书袋抱在怀里护的严实,所以里面的书一点都没沾着水,就她身上的外衫后背被淋湿了大半。
    这会儿雨下的急,巷子口旁边的街上不乏有跟她一样四处找地方躲雨,或顶着东西遮挡奔跑回家的人。
    仰头看着外面的雨幕,背靠着身后紧闭的木门,沈沉醉微微有些走神。
    在想她娘突然找人捎信到书院里喊她回家的原因。
    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或者大事,她娘轻易不会打扰她念书的。毕竟她可等着自己考中举人后四处炫耀呢。
    莫非是病了?
    沈沉醉眉头拧了一下,胸前像是堵了口郁气,看着下个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的雨,胸口有股子说不出的烦躁。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水花四溅。沈沉醉低头把脚往后缩了一步,省的衣摆被溅湿,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有个身影在雨幕中朝这边跑过来。
    沈沉醉定睛看了一下,对方头上顶着铜盆,身后背着一个大竹篓,跑的有些慢,雨水模糊视线,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人是朝着她躲雨的这个屋檐来的,毕竟附近就这块地方还算大点。
    屋檐下有台阶,那人抬脚抬的急,脚尖绊在台阶上,身子肉眼可见的往前摔。
    沈沉醉离那人不过半臂远的距离,见到这一幕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对方的胳膊,道了句,“小心。”
    掌心里扶着的手臂很纤细柔软,沈沉醉怔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个男子,她正准备松手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反客为主,一把抓紧她的小臂,借力爬上来。
    陆小渔在屋檐下站稳后才松开手里的胳膊,抬手把头顶的铜盆拿掉,仰头喘息笑着跟沈沉醉说道:“谢谢你。”
    声音清脆干净。
    沈沉醉一直都在看着这个举止大胆装扮特别的人,等看到他抬头看自己的时候,对上那双眼睛,她微微怔了一下。
    对方是个面容姣好的男子,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唇红齿白,清隽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干净的像面春季湖泊,仰头朝她灿然一笑,眼底仿佛波光粼粼,闪着光亮。
    沈沉醉别开眼睛摇摇头,轻声道:“举手之劳,没事。”
    陆小渔朝她笑了一下,便把身后赘人的竹篓取下来弯腰放在地上。
    沈沉醉恰好扭头看了他一眼,男子从头到脚全都被雨淋湿,哪怕顶着铜盆效果也不大,本来宽松的衣服现在全贴在身上,纤瘦的腰肢被布带系着,他一弯腰,就能看到他腰部以下那两瓣浑圆的形状……显得上面的腰肢更加盈盈一握。
    沈沉醉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眼睛没再往男子身上看,但脑子止不住的还在想刚才看到的腰身,慢慢红了耳根。
    沈沉醉握着书袋的手收紧,她这都读的什么圣贤书!
    陆小渔头上顶的铜盆是用来收铜板找零的,刚才雨下的急,他就随手摸了套在头上,只要头没淋着雨,就不容易生病。
    衣服全被淋湿,衣摆沉甸甸的,陆小渔把盆放下,捞起衣摆拧水,露出脚上那双绣着青绿竹叶的绣花鞋。
    这男子不知道是天生神经大条对人不设防,还是觉得她沈沉醉不像那种看见男子就满脑子淫秽想法的人,反正在她面前举止随意不扭捏。
    陆小渔注意到沈沉醉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他从衣摆上拧下来的水溅在了她的衣摆上。
    “对不起对不起。”陆小渔慌忙道歉,赶紧松手把衣摆放下来,看着沈沉醉的衣服满眼歉意,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沉醉根本没意识到衣摆被溅湿,被他这么一提醒才低头看了一眼,雨天,衣服一点都没湿才不正常,“没事。”
    认识还没一刻钟呢,她都说两次没事了。
    陆小渔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书袋,知道对方是个儒雅的读书人,何况还长得这么好看,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吐了下舌头,脸颊发热,默默的红了耳根。
    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小幅度的挪了挪脚,离沈沉醉远了一点,低头整理了被他拧的皱巴巴的衣摆,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扭捏。
    两个人共同站在一个屋檐下躲雨,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沈沉醉看见男子竹篓里背着的都是些由细竹条编制的小玩意,就猜到他先前可能在街上摆摊。
    她刚才出了书院后一直在想别的事情,从街上路过的时候也没注意到有男子在那里卖东西。
    雨来的急,走的也快,一点都不拖沓。
    先前头顶还沉甸甸几乎要压下来的铅色云层,现在早已褪去,天空清澈如洗,云层稀薄。
    屋檐下的水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地面也积了不少水,但外头的天却的的确确的放晴了。
    陆小渔松了一口气,用力背起自己的竹篓,抱着铜盆跟沈沉醉又道了声谢,这才先她一步从屋檐下离开。
    沈沉醉看着他清瘦的身板背着明显很重的竹篓,皱了下眉,他那绣着竹叶的绣花鞋踩在地上,一脚下去,整个鞋子便被积水浸湿。
    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连头都没低,根本不在意湿透的鞋。
    陆小渔咬着下唇瓣强迫自己别低头,尽管湿透的袜子在鞋里很不舒服。刚才都够丢人了,现在要是再蹲下来脱鞋,那他是彻底不想要这张脸了。
    虽说对方是个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但对于长的这么好看的读书人,陆小渔莫名想留个好印象。
    等陆小渔走了后,沈沉醉也没多耽搁,离开屋檐继续往乡下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儿,没了周围屋脊的遮挡,沈沉醉抬头往天边看了一眼。暴雨过后,天空浮出彩虹,弯弯的一道,宛如刚才那个男子笑的时候眯起来的眼睛。
    彩虹虽漂亮,但短暂易逝,七种颜色慢慢变淡,最后直至消失。沈沉醉抿了下唇,心底略微有些遗憾。
    不知道是遗憾彩虹存在的太短暂,还是遗憾刚才没大着胆子问一下对方名字。
    她是想问来着,但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就怕对方觉得她太过孟浪放荡。碰巧一起躲个雨都能随意的问名字,明显别有居心为人轻浮。
    陆家村很快就到了,看着不远处自家的三间老屋,沈沉醉把偶遇的男子暂时放下,拎着略显沉重的书袋往家走。
    “沉醉回来了?”天空放晴邻居端着盆出来晒衣服,看见沈沉醉回家就扬声跟她打招呼。
    沈沉醉回应的点点头。
    邻居双手提着衣服往上一甩,把皱巴的衣服抖开,搭在架起来的竹竿上,侧身笑着对沈沉醉说:“你家要办喜事了。”
    沈沉醉心头一紧。她今年也都十六了,村里像她这么大年纪的人,就算没娶夫郎也都已经订下亲事。
    莫非她娘这次找她回来是要给她说亲?
    沈沉醉心底狐疑,毕竟她娘一直都要她以念书为重,不要老去想男人暖炕头,之前村里凡是来给她说亲的媒人都被她娘没好气的赶走了。
    媒人气的不行,一甩袖子放下狠话,“你就自私着吧,将来沉醉要是娶不着夫郎,就等你提礼物哭着上门来求我!”
    沈母丝毫不在意的翘腿坐在椅子上,叼着烟杆眯起眼睛,吐出一团烟雾,“我女儿是秀才,将来再考中个举人,到时候多的是好男子排队让她娶,现在她一心读书就行,有男人容易分心耽误事。”
    这女人要干大事就不能碰男人,不然心思都在男人身子上了,能干什么大事?
    媒人冷笑连连,这老沈怕是拿不出钱来给女儿娶夫郎才想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话,她手里头的钱不是拿去睡男人了就是用来抽旱烟了,哪里有闲钱?
    的亏沈沉醉争气是个廪生,念书不仅不用从家里拿银子,朝廷每月还有补助,这要是换个不争气的女儿,早就不知道跟这种混账娘大闹多少次了。
    邻居只把话说到这儿,再多就没讲了。
    沈沉醉抬脚往家里走,她娘一反常态的没在院子里躺着抽烟,自然,也可能刚才下雨她进屋抽去了。
    “回来了?”沈母从屋里出来,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一小块肥猪肉,笑着咧嘴跟沈沉醉说,“今个晚上有肉吃。”
    沈母模样并不差,年轻时也曾身形挺拔修长,可现在年年喝酒日日抽烟,再好的底子也都亏空了。
    沈沉醉幼年记忆里,那个能将她一把提起来放在肩头骑着的母亲,已经变成一个有点驼背头发微白的妇人了,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林叔说咱家要办喜事?”沈沉醉没搭陆母的话,进屋后走到木柜前把书袋放下,扭头看着她问道:“什么喜事?”
    沈母对上女儿的视线脸色略微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眼神闪躲了一下,“那什么,沉醉,我给你找了个后爹。”
    沈沉醉:“……”她就知道这亲不是给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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