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到我怀里来

    
    程慕和选的是一小时送达服务。
    他买的东西有点儿多, 带着萧天棋跟何懿轩去宿舍楼下搬东西。
    “慕哥，你该不会是把人家仓库里的存货全都买下来了吧？”
    何懿轩搬着三大箱狗粮，跟在程慕和身后，微微喘着粗气。
    “就那么不大点儿的小狗崽儿, 这些东西得够它吃到猴年马月了。”
    程慕和走在前面，怀里同样抱着三个大箱子，听到这话，回过头来, 一脸认真地开口。
    “它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一点。”
    “还多吃？”
    何懿轩想起宿舍里那只胖得几乎走不动路的小奶狗，睁大眼睛。
    “慕哥，你不觉得它应该减肥了吗？而且, 我听说，小狗吃得太多了也不好。要是再这么吃下去，估计都能赶超身后那只胖子了。”
    萧天棋正在研究怀里最上面的那只小纸箱，听到何懿轩提到自己, 赶紧快走几步，抱着两大一小三只箱子呼哧呼哧追上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我坏话。”
    他朝何懿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屁颠屁颠地蹭到程慕和身边。
    “慕哥, 这是啥？”
    “合着你这么多年读的那些书一点儿都没装进脑袋里, 全都堆成身上的脂肪了。”
    何懿轩凑过去瞅了一眼上面打印的黑体字, 把刚从对方那里接收到的白眼反弹回去。
    “这上面不是写着呢嘛！全球型男之谜, 男士炭爽净油保湿面膜套装……”
    不等他念完, 那只小箱子瞬间被程慕和拿走。
    他紧抿着嘴唇，极力板着那张脸，才没有露出异样。
    只是脚步莫名加快了一些。
    萧天棋看着程慕和的背影，一头雾水。
    “我当然知道这是面膜。我是好奇，慕哥买这些面膜回来究竟给谁用？”
    他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悄悄碰了碰何懿轩的胳膊。
    “哎，你说，慕哥该不会买来自己用吧？”
    他这般说着，仰天叹了一口气。
    “唉！长得好看的人都比我们懂得保养，你说我还要这张脸有何用？”
    “别这么妄自菲薄。你这张脸用处可大了。”
    何懿轩在一旁安慰他。
    “什么用？”
    萧天棋翘首以待，眼巴巴地瞅着他。
    何懿轩老神在在，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辟邪。”
    萧天棋：“……”
    随即反应过来，顿时脸红脖子粗。
    “我艹你二大爷！”
    何懿轩见把对方惹毛，连忙摆正脸色，一本正经道。
    “不闹了，说正经的。我觉得慕哥不可能用面膜这种东西，以他的性子，巴不得自己那张脸再粗糙一些呢。”
    “也是。”
    萧天棋点点头。
    “那是给谁买的？总不能是给那只小胖狗吧？难道现在的宠物都比我这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活得精致了吗？关键是，它脸上一堆毛，就算是敷了面膜也没啥效果吧。”
    两人絮絮叨叨地回到宿舍，就见程慕和已经把那箱面膜拆开，手里正拿着一片，翻来覆去地研究，脸上满是认真，丝毫不亚于高考时对待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模样。
    两人互相对视几眼，眼神里尽是不解跟茫然。
    程慕和见两人进来，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面膜放到一边，起身去给咕噜噜补充食物。
    ……
    夜幕缓缓降临。
    萧天棋夹紧双腿，两手捂着小腹，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在地上上蹿下跳。
    “我说，你被马戏团的猴子附体了，在这里表演猴戏呢？”
    何懿轩瞥他一眼。
    萧天棋弯着腰，捂着肚子，嘴里直哼哼。
    “慕哥都进去这么久了，咋还不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小碎步磨蹭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撞了两下，有气无力地呻/吟。
    “慕哥，你都进去半个小时了，就算是生孩子，三胞胎也都生出来了。你啥时候出来啊？我都快憋不住了。”
    “……马上。”
    洗手间里面，男生低闷的声音传来。
    这时，程慕和的手机响了起来。
    何懿轩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来电显示没有名字，而是一个“她”字。
    他冲洗手间里喊了一声。
    “慕哥，’她’来电话了。”
    “她？谁啊？”
    为了转移身体急欲释放的注意力，萧天棋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上面就只显示这么一个字，还是女字旁的。”
    何懿轩话音刚落，洗手间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人快速走了出来。
    程慕和把手机拿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勉强将过快的心跳压下。
    他的脸上湿淋淋的，有些粘稠，不像是洗完脸没擦的样子。
    脸上的液体泛着光泽，皮肤嫩的犹如刚剥掉蛋壳的鸡蛋一样。
    “……”
    他连忙接通电话，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顿时哑然。
    “是我，叶苡然。”
    电话里，女孩儿主动开口。
    “嗯，我知道是你。”
    程慕和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眼睑微垂，凝视着地面，低声应道。
    清越的声音微微喑哑，宛若外面浓稠漆黑的夜空，透着几许缥缈缠绵。
    “我没打扰到你吧？”
    叶苡然柔声问道。
    “没，没有。”
    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程慕和接连重复了两次。
    女孩儿轻轻笑了笑，轻柔的笑声透过电话传递到男生的耳中，刺激着他的耳膜，直抵心脏。
    “咕噜噜在宿舍里乖不乖？有没有吵到你们？”
    叶苡然问他。
    程慕和拿着手机走到咕噜噜的小窝前，缓缓蹲下来。
    咕噜噜正在进食，见他走过来，抬头瞅了他一眼，又重新把脑袋埋进狗粮堆里。
    程慕和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咕噜噜的脑袋，嘴角边呆着一丝轻浅笑意。
    “没有，它很乖。”
    他想到，或许在咕噜噜进食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儿也曾像他这样轻柔地抚摸着它圆溜溜的小脑袋，而且还是抚摸过同一处地方，心里就忍不住地生出一丝悸动。
    眸中溢出柔色，融化了整张脸庞。
    “我今天给咕噜噜买了好多食物，还有好多玩具。”
    他蹲在地上，跟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儿地告诉给对方，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邀宠意味。
    “它好能吃啊，一直都吃个不停，现在还在吃。”
    “呃……那个……咕噜噜还小，不能吃太多的。吃多了对它的身体不好。”
    叶苡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绵。
    程慕和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只，面上难得染上一丝慌乱。
    “那怎么办？”
    “你把食物给它拿走，然后带着它在宿舍里散散步就好了。”
    叶苡然叮嘱他。
    “哦，好。”
    程慕和伸出手，把食盒拿起来，放到咕噜噜碰不到的地方。
    咕噜噜吃得正欢，食物陡然被拿走，抬起脑袋，可怜兮兮地盯着程慕和。
    粉嫩嫩的舌尖舔了一圈嘴巴，低声呜咽着。
    “她说不能让你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程慕和摸着咕噜噜的脑袋，低声轻哄，声音格外轻柔。
    叶苡然隔着手机，听到男生的声音，微微一怔。
    她记得林萱说过，他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冷冷清清，凶巴巴的，打起架来特别狠。
    可她为什么觉得，她所认识的他跟别人口中的不一样呢？
    有点儿温柔，也不乏体贴。
    还带着点儿极力掩饰的小害羞跟小傲娇。
    “你想它吗？”
    程慕和轻声问道。
    “什么？”
    叶苡然刚才出神，一时间没有听清。
    “我明天带咕噜噜去找你，好不好？”
    程慕和问她，语气里裹挟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跟期待。
    “好啊。”
    叶苡然爽快地答应。
    程慕和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低声问她。
    “你在做什么？”
    “敷面膜。”
    叶苡然回道。
    “哦。”
    程慕和抬手摸了摸脸颊，上面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面膜一点都不好用。”
    他低声嘟囔着。
    “多用几次就习惯了。”
    叶苡然轻轻笑了笑，以过来人的口吻对他说。
    程慕和眼睛微睁。
    “你怎么知道……我敷……”
    “面膜”两个字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卡在嗓子眼里。
    “猜的。”
    女孩儿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
    程慕和眼睑微垂，涔薄的唇瓣轻抿几下，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我就是试一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程慕和不想这么快挂断电话，可是听到女孩儿的声音染上几许慵懒，这才有些不舍地开口。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
    直到听见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程慕和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他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咕噜噜，蹲下身来，低声呢喃着。
    “你是不是也想她了？”
    咕噜噜仰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是无声附和。
    “嚯！”
    突然，洗手间里传来一声惊呼，打破一室宁静。
    萧天棋从里面窜出来，手里拎着一张用过的面膜，一脸惊诧地看着程慕和。
    “慕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慕哥吗？竟然背着我们偷偷敷面膜？”
    何懿轩刚才目睹了程慕和跟叶苡然打电话的整个经过，“啧啧”两声，一个劲儿地直摇头。
    “慕哥已经不是从前的慕哥了，他现在是叶氏·尼古拉斯·慕哥。”
    他说到这里，走到程慕和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唉声叹气道。
    “慕哥，身为兄弟，我对你的将来深表同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