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 距离离开长三镇已经过了好些时间, 大概有个十来天,牧清此时乍一看到余逸, 还颇有些不适应,低头去翻他的简介。
余逸的昵称叫做爱哭的感性天狐。
再往下看是他的简介, 爱唱歌, 爱享受人生, 享受孤独, 一个人等他回来,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牧清:“?”
他再不懂现代社会的那些东西,也觉得这个名字糟糕透顶, 旁边的李得明肯定了他的想法,十足土味。
他又去看余逸的粉丝数, 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凭借姣好的面庞和忧郁的气质,加之女装大佬这个标签, 竟然给他涨了几万的粉丝,且活跃度极高,一条视频下便是上千的评论, 嗷嗷待哺。
李得明便有些不开心, 他做直播久了,资历老粉丝多, 一直以来都是首页的常客, 一发视频便能在上面呆上好几个小时, 拥有十足牛逼的曝光度,但此时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空降小主播抢了位置,哪能不气。
此时的余逸正在直播中演唱天王的一首老情歌。
“今夜我等你回来,黄色灯光下的面色惨白。”
“是挺白的。”李得明吐槽道,“死白死白的,不像个男孩子,还穿女装,噫!”
他看起来嫌弃死了,就差用捏鼻子和翻白眼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时候余逸又唱:“我独坐在小窗前,看人去人来凄凄惨惨。”
他那心情就如同歌词一般无助彷徨,直播背景朴素,就在未经打理的山洞内,甚至灯光昏暗,无端有些令人沮丧。
唱得其实也不太好,余逸唱歌一直都不好听,音色是好的,调不准,叫做五音不全,偏偏他还不自知,喜欢唱慢歌,一调要拖得老长,诡萌诡萌的,不靠实力吸引人,只能靠颜值取胜了,好在长得还是赏心悦目。
他刚唱完那一句,牧清见喋喋骂人的李得明忽然顿了半晌,随后听他喃喃自语道:“怎么突然就这么难受呢,感觉少了块东西,这里钝钝的。”
这里指心的位置。
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李得明的性格就像他之前同牧清聊天的那样,看得开,不多想,妖生虽然漫长,但及时行乐总不会错,何必在没有意义和迷糊的事情上纠结。
他很快弃之不想,不过也不再对余逸的视频评头论足,显然是嘴下留情了,关掉后牧清跟他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认识几天,是一只天狐。”
“也是妖怪?”
“对,住在山上面的,挺厉害的,好像是刚出来。”
李得明没再多话,兴致缺缺地付了餐钱,让牧清陪他去一趟医院,这下他生了什么病就一目了然,毕竟挂得是皮肤科,显然是皮毛方面的毛病,第一次是医生简单看了一会他的病症,给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下次就可以直接过来做手术。
分别后牧清自己打了车,没让陆玉锵过来接他,在车上时他打开手机中刚下载的直播app,开屏广告就是他那小儿子,笑得那是春风满面好不快活,牧清自己看得也是满心欢喜,见前方司机没有注意自己,拿起来吧唧虚虚亲了一口,表达一个父亲的爱昵。
之后他再去翻看余逸的视频页面,见余逸已经下了直播,显示并不在线,他的头像是自己的自拍照,背景就是居住的那个石洞,照片中他笑得欢喜,笨拙地对着镜头比了一个爱心,腿上搭着一只他的狐子狐孙,狐孙低垂着脑袋,显然有些提不起劲。
一个人住在那个地方,或许真如余逸自己说的那般,爱哭,十分孤独,牧清不由想起他们的最后一面,那会儿余逸也是在哭的,拿出手帕在抹眼泪,牧清虽然不知他那席话中的真假有多少,或许铁定是假的,但也觉得心中不是什么滋味,忽然自闭。
他注册了一个账号,给余逸发送网站短信,说自己是牧清,并且留了他的微信号,希望能跟他取得联系。
回到家后是傍晚四点,牧清没见到陆玉锵,问了管家阿姨说是在楼上玩游戏,他便换了鞋跑上楼,推开大门大声喊:“锵锵,我回来了!”
回家后的心情终于落定,刚才牧清并不开心,可能是受忽然心疼余逸的这种不知名情绪影响,一路都有些失落,脱鞋上楼后,步子踩着实木地板,听那跑动的哒哒声,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起来。
他同余逸相比是幸运的,找到了家人,人生圆满,牧清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觉得已经心满意足。
他本来是想跟陆玉锵商量一下直播的事,不知道要用哪个年龄段直播比较好,现在这幅模样肯定是不行,稍稍一打探就会被人认出来,反而连累了陆玉锵,他兴致上头开了门,大喊了一声,探头朝里望时,不见陆玉锵的身影,再仔细看,发现这人正在床上睡觉。
夏天,开着窗,窗风徐徐,陆玉锵趴睡在床上,被子挂在他的腰间,后背赤.裸,双手放于头顶处,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和有力的手臂肌肉,头发蹭得有些乱,盖住了微侧的一张脸,只能依稀看出殷红的唇,模样极为俊俏。
牧清有一瞬间的呆愣,站在门口进退不得,他没料到陆玉锵是在睡觉,更没想到他还一贯喜欢裸睡,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下意识地觉得陆玉锵的身材有力,至少是比他有料,皮肤也不是病态的白,是锻炼成熟后健康的肤色,牧清同他完全无法相比。
他的脸上忽然间有些烧,仓促想要离开时,听陆玉锵在床上轻声咽了一声,揉双目后,撑着胳膊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原先随意搭在他身上的软被一下子掉在了床上,转身,视线不经意间对上了牧清。
真裸睡啊。
牧清的双颊登时变得绯红,急忙后退出门,过了一会一双手怯怯从门外伸来,以一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快速关上门,甩门的声音响,余声经久不息,待房内静后陆玉锵眨了几下眼,觉得自己约摸着是出幻觉了,怎么的刚才居然见到了牧清。
一定是在做梦,他半睡半醒,那干脆就不醒,被子一扯,继续趴到床上睡觉。
牧清回到自己房间后还觉得体内的内丹跳得厉害,就像是要从胸腔或是嗓子眼中直接出来,他紧紧地将其按住,同它猛力抗争了一会后,这才觉得那种如火烧的情绪渐渐平息。
他静了一阵后便跑去找来手机,找了个比较适宜的角度放下,学着今中午李得明的那些手法打开摄像头,对着镜头比划了片刻,发现可以直接直播不用身份注册,这就省去了一大堆的麻烦,调试完角度后,牧清跑去卫生间纠结。
用什么年龄比较好,牧清也不太懂,中午的时候李得明教过他,说是如果做小人儿吃播,那得是越可爱越好,毕竟小孩子吃不了太多,无法在数量上占得优势,那便只能在质量上取胜。
牧清当时使劲点头,就差拿本子出来做记录,显然是听进去了,他心下凝神,片刻后,地上登时出现了一个一二岁的婴儿,比之前的更小,牧清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短手短脚的模样,显然也有些愣住了,预估错误,没有控制住时间。
他还没有服用宴回给他的药剂,那药剂放在高处,当时他想着变成四五岁的小人儿,到时候再出去服用,现在显然是不行了,他甚至连站都无法站立,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行。
牧清边爬边心中懊恼,早知道就不做那个什么劳什子直播了,一变身就总会出事,幸亏房门还虚掩着,否则门把太高,他甚至都无法爬出房间。
地面铺了一层厚实的毛毯,爬在上面悄无声息,走廊狭长,这长似乎看不到尽头,只能让人感慨别墅之大,平时这大是件好事,此时显然是对牧清的一种折磨,他爬了老半天都没有人发现,穿过走廊,穿过一条环形楼梯,哼唧哼唧地爬过通风阳台,终于来到了陆玉锵的房间。
房门刚才被他关实了,推不开,牧清只好拼命拿他的手去拍门,他们妖怪变身是模拟原本的形态,牧清将自己变成一二岁的模样,那便真只有一两岁,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喊又喊不出来,只能希冀陆玉锵能够听到。
陆玉锵的回笼觉睡得并不实,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他便挣扎着下床,披上睡衣,汲着双拖鞋出去开门,开门后不见有人,他往前一步,当即听到一声孩子的惨叫,那叫惨不忍听,陆玉锵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急忙低头看。
地上那一幕让他颇有些走不动路,牧清这会儿被他不经意间直接踢翻了一圈,此时趴在地上瑟瑟打颤,奋力想要翻身,但却因为小儿行动不便,于是只能认命地继续四肢点地。
乍一看,就是一只破布娃娃,陆玉锵都愣了,问:“牧清?”
“疼。”牧清疼死了,他这还委屈上了,刚才那一脚可真狠,就踢在他的肚子上,翻滚的时候还砸到了脑袋,面前火冒金星,一时竟然分不清东西和南北,抬起头时双目晕眩。
“卧槽你怎么回事?”陆玉锵赶紧把他抱起来,伸手撩了他腹部的衣服,他就记得刚才踢到了一圈软软的东西,脚感极好,就跟踢在棉花上一样,但牧清疼的不行。
陆玉锵翻起来看,见白嫩的肚子上起了一圈的红印,他把牧清抱进房间,下楼问阿姨要了药水,抹在手心上,认命地给他按摩打转。
“还疼吗?”陆玉锵低头问他。
疼还是疼的,毕竟小孩子皮肤嫩身子弱,那一下子都能要去人半个命,不过牧清见他愧疚的神情,自然是不舍得说疼的,于是摇头,说不疼。
陆玉锵之后问他:“为什么又变回去了?”
“想做直播,就刚才跟你说过的,想先试试,李得明说可以做吃播。”牧清一口气跟他解释,“但是我不敢用原本的样子,当时跟你有照片,怕被别人认出来。”
陆玉锵真想笑了,偏偏牧清还用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在和他说话,但怎么的总觉得有点不靠谱,牧清不靠谱,那个叫做李得明的人似乎也有些不靠谱,净出些鬼点子。
牧清认真同他说:“我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吧,陆玉锵看着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糯米团子,一颗想要拒绝的心就完全硬不起来,他去牧清的房间给他拿了手机,又去厨房找来了之前向暖早就买好的婴儿用具,什么奶瓶、围兜的有好大一堆,最后顺了一碟甜品上楼,用来满足牧清直播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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