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其实身手不错, 自从十二岁那年经历过陆叙的事后, 一直有在进行格斗和体能方面的训练, 甚至高中毕业去美国游学时还特地研习了MMA技巧。
当年玩票性质在趴体上一脚把80KG的拳击沙袋踢出滑索轨道N远, 惊得一帮狐朋狗友们半天没喘气。
乔瑾这么怕他, 武力值方面的碾压绝对占大半因素。
不过即便如此,陆衍从小到大打的架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主要是人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一直都踩在云端高高在上,哪里肯将自己陷入狼狈境地呢。
哪怕现在, 他脱了外套, 卷了袖子, 为的是应对不时之需, 和梁挽说的话,也是玩笑居多, 陆少爷压根没打算在街头同混混逞凶。
不说身份掉价的事儿, 好歹是陆氏控股的掌门人, 要被媒体记者爆出来,还指不定明天股票怎么跌呢。
然而小姑娘难得有不对他横眉冷目的时刻, 如今那双盈盈大眼里的担忧之色全是为了他一人所表露的,陆衍怎么舍得破坏这氛围,勾着唇笑了笑:“你就呆车里, 别添乱。”
不用他提醒, 梁挽也没打算出去, 她就会点三脚猫功夫, 上不得台面的。
车门关上的一瞬,她迅速拨通报警电话,冷静地报出了所处位置,接线员问清大致情况后示意不要轻易激怒对方,附近辖区的派出所会马上派警员赶过去。
做完手头能做的,梁挽现在只能祈祷陆少爷不要吃亏太多,坦白说,她对他没有报太多希望。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放到古代,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回他手臂脱臼那次,她帮忙敷了冰袋,虽然隐约窥见过腹肌,但身材明显不是那种健硕莽夫,腰很窄,锁骨很美,皮肤也很……
等等,她在想什么?!
梁挽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放肆,不由得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她不敢再乱放飞了,把前后挡板落下,从两座中间,透过强挡风玻璃,悄悄朝外窥探。
外头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血腥暴力。
老潘被两个混混架着,动弹不得,他知道是之前催促的那几声喇叭激怒了对方,担心被缠上脱不开身,只得低声道:“兄弟,火别那么大,我也是急着回去,所以……”
“所以就敢和老子叫嚣?”红毛胖子往他脚边吐了口痰,猖狂道:“我看你是急着回家给你妈送终吧。”
周围的跟班都桀桀笑起来。
老潘一听这话气了个面红耳赤:“喂,嘴巴放干净点!”
“还挺倔。”胖子叼着烟猛吸了口,随即恶意地把烟灰弹到对方的黑色外套上,冷笑了声:“今天也别说老子为难你,你给我磕个头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有淡漠的嗓突然接话。
一帮人闻声回过头。
不远处,年轻男人插着兜,站在宾利车旁,外表俊秀,姿容闲散,不像来打抱不平,淡定的样子反倒似在自家后院里欣赏夜景。
“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别为难老实人。”他接着道,慢条斯理朝前走了两步,眼神轻蔑。
这看跳梁小丑一般的视线成功让混混们的火再上一层。
老潘没想过陆少爷会下车来解围,感激得差点没掉下泪来:“陆总。”
胖子眯着绿豆眼,上下扫了扫对面的年轻男人,讥笑:“陆总?开个几把破车,真以为自己特有钱?跟老子装什么呢。”
一帮人跟着阴阳怪气嘲弄起来。
陆衍笑笑:“还行,应该比你混得好点。”语罢,他冲着桎梏老潘的两个小流氓扬了扬下巴,懒洋洋地道:“我们有钱人呢,解决事情,不喜欢用武力。你俩现在滚,一人三千,我就当给丧家犬一点安置费。”
三千块当然不算多,不过现场的地痞们除了胖子之外,平均年龄不满二十,手头拮据着呢,又岂能不动心?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咽了口唾沫,碍于老大的面子,没敢动。
陆衍不耐烦了:“两千五,再考虑久一点,一分都没有。”
两人瞬间松手,老潘重获自由,捂着受伤的胳膊跑到BOSS身边,后者几不可闻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朝后跑去,随后一把拉开车门跳到驾驶座。
一切发生得太快,现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胖子怒骂:“我·操·你·妈,傻逼是不是!他有钱你们就搜啊,还用得着这小白脸施舍你们?”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向陆衍时,目光就变成了贪婪。
临城不算是治安太好的地区,这种酒吧一条街打架滋事的太多了,路边行人一看有车堵着,再看奇装异服的男人们堆在一处,就都早早绕道,免得惹事上身。
这也是他们敢动抢劫歪脑筋的缘由,社会冷漠,没那么多见义勇为的英雄。
陆衍已经被混混们围在中心了,他眼睛扫了一圈,粗粗估了下胜算。对方有八个人,单挑太难,还得想个法子。
幸好很快就有个瘦不拉几的小子送上来当炮灰。
陆衍避都没避,就那么迎着他的拳头,快接触到时朝后一仰,抬腿就是漂亮的侧身踢,这一脚没留余力,竟然揣得那人撞到同伴身上,当即滚作一团。
哀嚎声划破夜空,痛苦打滚的模样不像作假,震得剩余几位都不敢贸然行动。
“怕就对了。”他松松领口,眼里染上阴戾:“想抢,也要看看有没有本事。”
不得不说杀鸡儆猴这招好用,当警笛声长鸣时,恶人们总算找到了撤退的理由,放了几句狠话一溜烟跑了,独留孤军作战的胖子。
陆衍没再理会他,直接走向宾利,少女已经打开车门站在边上翘首等待。
他轻佻地挑了下眉:“那么担心我啊?”
梁挽张了张口,表情变得怪异,她仓皇地睁大了眼,一句小心卡在喉咙里来不及喊出来。
高高举起的铁艺餐椅,像是凭空出现,毫不留情朝着年轻男人的后背砸去。
陆衍也听到了风声,凭他的身手,想躲过也不是多难得事儿。
可是他不能。
面前的小姑娘愣在原地,肯定避不开。
他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三分无奈七分认栽,硬生生受下了暗算,硬邦邦的金属椅腿重重撞到肩胛骨,他咬着牙,忍住剧痛,把椅背拽住,转头砸在胖子腰间。
后者不堪一击,倒在地上呻·吟。
梁挽倒吸了口凉气,一脸惊惧地过来拉他的袖子:“你怎么样?”
她方才分明听到了那闷闷的撞击声,不用想也知道那一下有多疼。
“死不了。”陆衍抱着右肩膀,慢吞吞挪上车,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还在没心没肺地笑:“开车吧,今天要麻烦公仆同志们空跑一趟了,我现在这幅样子可不愿做笔录。”
梁挽点头:“去上次那家医院看看。”
陆少爷脸色难看:“别。”他被那个庸医连续矫正脱臼的骨头正反两次,阴影还在。
他打定了主意不去看急诊,就问老潘:“肯塔梨落那里,仇骁最近还在吗?”等到肯定的答复后,陆衍随意道:“回庄园吧,让那个赤脚大夫凑合凑合得了。”
车子没回学校,转而掉了个头。
梁挽犹豫地望了眼走路行程不过十分钟的生活区,舔舔唇,目光落到陆少爷惨白的脸上,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句要不我先回去的试探。
陆衍侧过脸来看她:“不哭着闹着下车?”
小姑娘太反常了,乖巧听话得都不像她了,或许方才情绪太激动了,她乌漆漆的眼里还蒙着层水雾没褪去,茫茫然的样子,挺可爱。
他笑意加深:“看来你已经下了以身相许的决心。”
下一秒,梁挽回过神,怒瞪了他一眼:“狗屁。”她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含糊道:“我就是可怜你,念在你帮我挡暗器的份上。”
陆衍靠在椅背上,呵了一声:“那我真谢谢你了。”
庄园路程一个小时,临近时有一道急弯,梁挽肩膀一沉,垂头看到他凑得极近的脸,清晰得连睫毛都能数清,她不由得心慌地别开头去,口气僵硬:“你干什么?”
陆衍嗓音暗哑:“怎么两次都伤在右臂?我是不是真要做杨过了。”
梁挽匆匆看他一眼,不吱声。
这人吧,好看得有点犯规,二十七岁的年纪,仍然能窥到几分少年感,加上那双能叫日月失色的眼睛,实在太容易打动女孩子了。
偏偏他还在撩火:“我真做了杨过,你肯定要留下做我姑姑了。”
“做你妹!”梁挽耳根子热辣辣,想跳车了。
陆衍低低地笑了一声:“恩,做妹妹也挺好的,禁忌之恋,挺刺激。”
梁挽:“……”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庄园。
因为提早通知过,肯塔梨落的佣人们全醒着,管家早早候在门外,引着他们朝里走,口气焦急:“少爷,仇医生正在会客厅等着。”
陆衍走上楼梯:“叫他直接来书房吧。”
仇骁是个在读的临床医学博士生,主攻肿瘤方面的顽疾,被家里人逼着相亲快疯了,才躲到陆衍的庄园里来。
其实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太熟,性格嘛,也大相径庭。一个古板正经,一个浪荡不羁,纯粹是年少时在英国做了三年同学,同是天涯沦落人,才勉为其难延续着这份脆弱的友情。
仇骁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落地灯旁美丽惊人的少女,不过这娇软精致的类型,和陆少爷过去的喜好也太不一致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陆衍阴着脸:“眼珠子不要了?”
仇骁淡定地道:“不要的话怎么给你治病。”
梁挽没注意到男人们之间的话里藏刀,同样不着痕迹地瞅了这位仇医生一眼。
斯文败类的典型长相,狭长凤眼,挺鼻薄唇,不过……总感觉有点难相处。
女人的第六感相当灵。
仇骁全程高能毒舌:
“你这种祸害,怎么没把你打死。”
“我这样的天纵奇才,居然沦落到替你看跌打伤,真是浪费。”
“脱衣服,我看一下肩胛骨,哎,又要辣我的眼睛。”
梁挽听到最后一句,不着痕迹退了出去,她一个姑娘家,总得避嫌。
不过十分钟后,仇骁出来时,脸色相当难看,一脸不情愿地对着少女道:“他不太好,和上回受伤的部位在同一处,会落下后遗症。”
说话跟念台词似的,有点怪。
梁挽傻了:“什么意思?”
仇骁看向单人沙发里正用眼神威胁他的陆少爷,冷哼:“残疾的意思。”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太光火了,径自气冲冲下了楼。
梁挽快被愧疚心折磨死了,她不敢想,一直意气风发的人如果右手臂永远使不上力,会是如何的凄凉。
她咬着唇,轻声走了进去,唤道:“陆衍。”
陆少爷衬衫松松垮垮的,半敞开的右边肩膀处缠了绷带,瞧上去挺严重,他缓缓眨了下眼:“你去床边瞧一瞧。”
“啊?”她怔住,半刻后走过去慢慢掀开了被子,里头隆起的一大团原来是那只白色独角兽,毛茸茸软乎乎,和那晚他送的一模一样。
陆衍叹了口气:“我没扔,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抱回去做个纪念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顿了顿,他轻嘲道:“总之是比不上你男友送的。”
男人示弱的样子叫她的心如抱在怀里毛绒玩具的柔软一般,迅速塌陷下来。梁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冒出了一句:
“抱歉,我说有男朋友,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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