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僵住,脚下再也迈不动一步。
满脸苍白的陆延亮无法和年少时总是对着她笑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秦苒瞪着双眼,死死盯着陆延亮,“假的,假的对不对?”
她很想上前确定一番,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陆延亮。
可她的脚像灌了铅。
“陆延亮,你和我说的……”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一耳光重重刮在她脸上。
力道极大,打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脑袋歪向一边,其余的连动也没动一下。
秦母上前一把将秦苒护在怀里,“陆太太,请您冷静一点,我知道失子之痛一时难以接受,但这一切并不能全怪在我家苒苒头上……”
“你给我闭嘴!就是你女儿害死的我儿子,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陆延亮的母亲哭喊着冲上来,被秦父推开。她哭得很伤心,很难过,秦苒呆呆看着陆延亮的母亲,眼泪悄无声息掉了下来,陆延亮的母亲她以前见过,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四十岁了,依旧保养的很好,现在看
却好似一夕间老了十岁。
她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秦苒听不清了,她的目光越过她落在陆延亮身上。
浑身忽然抖得厉害,怎么会这样呢?
骗人的吧。
他不可能会死的,他亲完她的时候,还让她等他回来的。
怎么就?
说死就死了?
别闹了吧,很吓人啊。
秦苒呆呆看着陆延亮,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咿咿呀呀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陆延亮,天亮了,醒醒啦。
秦苒推开秦母走进太平间,秦母怕陆母伤到秦苒,一路跟着秦苒,见秦苒情况不对,担忧道,“苒苒……”
陆母见秦苒竟然还想走到陆延亮面前,扑上去就想将秦家的人都赶出来,陆老爷子终于出声喝止,“还不住手!你不丢人你儿子都觉得丢人!”
陆母委屈的收回手,可紧咬着牙关不肯让步。
秦苒恍若未觉,越过陆母走到陆延亮跟前。
男人眸眼紧闭,秦苒颤着手摸上他的脸庞,她一点一点描摹他的脸庞,从眉眼到眼睛、鼻梁骨、嘴唇,无一不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陆延亮。
她记得她高二那年,曾被一群混混围堵过,那天陆延亮单枪匹马来救她,被打成重伤,而后脑勺在那次变故中因遭受重击而留下了一条非常狰狞的伤口,至今仍在。
而他后脑勺的那道疤,连陆老爷子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捧起他的头,是怎么拨开头发去检验那道伤疤的,她只知道,当看见那道疤痕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像是倒流般,连呼吸也停了。
她轰的跪在地上,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贴在他脸上,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求你了,别睡了好不好?”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延亮。”
她的声音极度压抑,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原来的声线,冷气弥漫的太平间里,压不住的悲呛都要冲出来了。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那一天,这声‘我求你了’穿透了时间和空间,渗入医院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可终究唤不醒冰冷躯壳中那抹再也不会苏醒的灵魂。
一切最终都被吹散在风里。
可不知是这声‘我求你了’感动了老天爷,还是乔鹿野感动了老天爷,傍晚的时候,顾妮醒了。只醒了三分钟,呆呆看着乔鹿野,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整个人都是蒙的,眼神没有聚焦,医生过来的时候,她就再次晕了过去。虽苏醒的时间仅有三分钟,但她总算脱
离了生命危险。
南南激动的无以言表。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这会儿整个人才算是松了下来,没事了就好,只要没事了就好。她进了顾妮病房,乔鹿野一天一夜没睡,眼镜下的情色十分浓郁,可他跟不会困似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凝视顾妮的表情深情又温柔。南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着实
为顾妮感到高兴,她也总算是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了。
所以确定顾妮没有大碍,她没有过多打扰便退出了房间。从对顾妮的提心吊胆中缓过神来,南南猛地想起秦苒,霍景席说秦苒没有大碍,但按理说昨天晚上是顾妮陪她去的,就算不知道顾妮受了伤今天醒来不见顾妮也定会联系
才对,可从上午到现在,秦苒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她奇怪的看向霍景席,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苒苒她真的没事吗?”
霍景席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搂进怀里,“陆延亮死了。”
消息突如其来,听得南南浑身一凛,“你说什么?”
陆老爷子和顾妮住的不是同一家医院,霍景席带着南南赶到的时候,已是半个小时后。
秦苒上午来找陆延亮,最后哭晕在太平间,现在被秦父秦母安顿在一间病房里。
霍景席和南南循路找上房间,秦父开的门。
秦母守在秦苒面前,神情哀伤又担忧,一直抓着秦苒的手。
秦苒未醒,手背上吊着输液瓶,脸色惨白。
南南心头大恸,可看着悲伤的秦母,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明白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虽然陆延亮不是秦苒的亲人,但这不代表陆延亮在秦苒心中没有一席之地。
相反,陆延亮在秦苒心中,应当是个等同于秦宿那样的存在。
没有多留,南南和霍景席便退出了房间。
南南用力抓着霍景席的手,两眼用力拧着,这一刻蓦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霍霍……”
瞧出她心中所不安的霍景席将她抵在墙上,不由分说堵住她略显冰冷的唇,辗转缠绵,直至冰雪融化。
男人轻轻掐着她的腰,“南南,我们该回家了,等苒苒和顾妮醒了,我们再过来看她们。”
南南趴在他怀里,感受着惊慌被碾平,她心头热了热,抱着男人精瘦的腰身舍不得松手,“我要你背我回家。”
霍景席捧住小妻子的脸狠狠亲了口才道,“遵命!老婆大人。”转身蹲下身子,跟猪八戒背媳妇似的屁颠屁颠回了霍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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