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垃圾桶后面钻了出来。
如果顾知欢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拿出传讯宝珠,对着他三百六十度地拍上一遍,然后再发给秦妄疯狂地嘲讽一番韩大少爷的惨状。
韩越从掌刑司走之前的长袍已经撕破了,两条袖子挂在他的胳膊上,露出了血迹斑斑的小臂。
他的站姿有些不太对劲,不正常地弯着腰。
腰后的长袍被利器割开了一条口,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每动一下,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韩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不是夜色太冷,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冷漠,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只有一片难以捉摸的死寂。
他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面无表情地从垃圾桶后面站了出来,正要离开,身形就是一顿。
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又渐渐逼近。
韩越眼神一冷,他低下头,也不敢直接开跑,这条路实在太过安静,脚步声稍微重一点,隔着两条巷弄都能听见它的回声。
因此,韩越只得放轻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的步伐迈大一点,朝着前方走去。
只要出了这个巷弄往右转,就能到他停马车的地方。
韩越难得地嫌弃起了自己那辆张牙舞爪的豪华马车,不然他也不会被迫停在外面,只身进了巷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些人拐过巷弄口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韩越快要走出去的背影,当即大吼一声:“妈的,人在那里!追!”
韩越眉头一皱,直接大步跑了起来。
行动间,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
火热而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浸透了他半个长袍。
失血太多,韩越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泛冷。
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韩越身子一晃,奔跑的动作本能地停了下来。
“跑?哈哈,给老子在站住!”黑衣人一喜,加速冲了上来。
韩越低头看着脚下绊住自己的东西,眯起了眼。
这是刚才那群人追打自己的时候掉落的长刀。
约摸二十厘米长,刀刃上还沾着他的血。
韩越弯下了腰,捡起了这把刀。
优雅利落的动作,似乎只是随手拾起自己不小心掉落的文件而已。
他没有笑,嘴角紧绷着。
硬朗的五官,蒙着一层冰冷的邪气。
“哟,小兔崽子还想拼命?大少爷,哈哈哈哈,你别搞笑了,你杀过人吗,还拿刀?可别伤了自己。”黑衣人一看,忍不住嘲笑起来。
韩越低头将自己松开的长袍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上,卷起了已经破破烂烂的袖口,勾起唇,露出了一个有些森然的笑容,剪短地吐出两个字来:“是吗?”
他虽然在笑,但是眼神冷得骇人。
整个人犹如一头濒临困境的野兽,耐心地舔着爪子,随时准备暴起拼命。
黑衣人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韩越眼底浮起了一层并不明显的血气。
黑衣人怔了怔之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实在过于可笑了,韩越这蜜罐里面长大的贵公子,怎么可能真的杀过人。
“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上!”黑衣人一扬手,五个人顿时齐刷刷地冲向韩越。
韩越提起了手里的刀,闭了下眼,提着刀的手正要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按住。
那人的手很烫,大冬天的,跟一把火似的,覆盖在韩越握刀的手上,另一只手直接从后面抱住了韩越的腰。
这个动作,给人一种拥抱的错觉。
下一刻,韩越被那人直接抱起来,扔到了后面,干脆利落地夺下了他手里的刀,吊儿郎当地站在了他身前。
“韩大少爷,你秦哥没有告诉你,小孩子玩刀,晚上会尿床吗?”顾知欢的声音,满是戏谑地在昏暗中响起。
轻描淡写地,却如晨钟暮鼓,击碎了韩越眼底的血色。
黑衣人看到有人出现,先是一愣,随即看见来人是个女的之后,瞬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极为下作的眼神,几个人朝着顾知欢冲了过去。
顾知欢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脖子,脚下一蹬,凌风跃起,一脚重重地踹在最前面戴大金链那人的胸口处。
她的力气极大,大金链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得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两只脚鬼畜地支了起来。
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有个龅牙兄甚至已经拿出了明晃晃的匕首,低骂一声,对着顾知欢就当胸刺了过来。
他的速度又快又狠,显然是起了杀心。
不知是有专门学过这个,还是打架斗殴有了经验,龅牙兄下手又准又狠,唰唰几刀几乎是贴着顾知欢的身子划过。
要不是顾知欢早年还未被调到豫州掌刑司工作的时候,练出了一身绝对不被老年人碰瓷的身法,此刻已经被戳成了一个筛子。
顾知欢接连后退几步,避开了龅牙兄的攻势,同时不忘一手搭在韩越的身前,按着他把他推到了巷弄拐角。
大金链在几个兄弟的帮助之下,从垃圾桶爬了出来,他满脸怒气,找了一根巴掌粗的铁棍,狞笑而来。
铁棍在地上发出的摩擦声,刺激着人体的耳膜。
顾知欢在龅牙兄的攻击下,根本没有时间逃跑,她眯起眼,一记左勾拳重重地砸在龅牙兄的嘴上,把他的两颗龅牙生生砸断。
在他捂嘴的功夫,顾知欢趁机捡起地上不知被人扔下的半截板砖,对着龅牙兄的头顶就用力地砸了下去。
龅牙兄被砸了个正着,眼神呆滞了半秒之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顾知欢一脚踩在他的身体上,率先冲到大金链面前,一手技巧性地抓住了他的小臂,五指用力,也不知按到了大金链哪里,大金链只觉得自己小臂瞬间酸痛难耐,手上一松,手里的铁棍已经被易主了。
拿到武器之后的顾知欢如虎添翼,几下将这几个人掀翻在地。
她踩在大金链的脸上,弯下腰,在自己后腰上摸索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忘了带灵绳,不由动作一顿。
大金链的嘴巴都快贴到地上去了,手腕已经脱臼,冷汗直冒地盯着顾知欢,像是要吃人一样:“还不放开我,你是哪条道上的,知道我们是为谁做生意的吗?”
“她不是道上的。”韩越靠在墙上,脸色泛白,却还没有忘记在这种时候维持自己风度翩翩的外表。
大金链眉头一皱。
韩越咧开了嘴:“道上混不出她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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