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都瞒着本王,是你最大爱好吗?”
说完这句话,不等颜璃说什么,四爷转身离开。
这是在与颜璃置气吗?不!
他不是置气,只是心里难受,只是不想被她看到他的无措。
她遇劫,他应该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是什么都能为她撑住。而不是无措,慌乱。让她从心里不知该依靠谁!
看四爷离开,颜璃低着头,一言不发,朝着山下走去。
下山回到家,发现四爷并不在,去了哪里,无人禀报,也不知道。
“王妃您放心,一切自有主子。”武安道。
颜璃点点头,没说话。
京城
六王爷自那日被宣入宫,就再没回来过。若是当下局势不是这样,那么还可以设想一下他可能又去游山玩水了。可是,京中这样情况,六王爷恐连来去自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逍遥自在的去游玩?!
所以,他突然没了踪影是怎么回事儿?
贺氏坐在院中,凝眉思索,难道是六王爷已悄无声息的沦为陪葬了?!也不可能呀,皇上还没死不是吗?
那人去哪儿了呢?
***
宁义郡,大军驻守,这里显然成了逸安王的营地。而距离宁义郡五十里外,数万大军静守望,不知是何意?
只是,看着两方大军瑶瑶对望,让生活在其中的老百姓,日子过的那是提心吊胆的,吃饭不香,夜夜噩梦。梦里满是两军厮杀,血流成河,他们尸骨无存的画面荣。
两方大军,一旦战鼓敲响,人间变地狱。
刘凛站在一旁,看着躺在软塌上脸色略显苍白,身上染伤的六王爷,再看静站在窗前,静静望着外面的世子,刘凛心情相当凝重。
董太妃与六王爷竟才是亲母子,而四爷与皇上才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
这事儿,太不可思议。
只是,惊骇过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在皇宫之中,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
而四爷,却因董太妃一举,背负太多不该他承受的艰辛。
如此,对董太妃,四爷怎能饶饶恕?!
可现在,世子却要护着董太妃和六王爷这对母子。虽世子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国公爷的安危,可四爷他怕依然难给予理解和宽容。到时候……
四爷和世子,有朝一日竟会对立,这是刘凛怎么都没想到的。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祖父下毒的?”裴戎转头,看着六王爷问道。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清楚。但,时间应该不短了。”六王爷看着裴戎,如实道,“当初对国公爷下毒,或只是出于愤恨。因为你当时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害的她身陷苦难,没了富贵,臭了名声。这仇怨,不报不快。只是,那个时候镇国府将你护的很严,她无从下手。所以,就把怨气都撒在镇国公的身上了吧。”
六王爷说的很是坦然。
可刘凛听着,却是直想把他嘴巴给封上。
六王爷这么说,分明是不安好心呀。
国公爷会被下毒,皆因世子当年无知的一句话。六王爷这样讲,这不是明摆着让世子心里内疚更甚吗?
这么一来,本有的孝心,再加上心里那厚重的负罪感。让世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国公爷。就算是与四爷对上,或也在所不惜。
而这,就是六王爷想要的吧。
“向我祖父下毒的是谁?”
“这个我不知,你可问董太妃。”
裴戎听了,正欲说话,一兵士疾步走来,“世子,逸安王来了。”
闻言,裴戎眼眸微缩,六王爷垂眸,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听闻四爷到,刘凛第一反应是头皮发麻,心都颤了颤。
四爷会是什么态度,实难预料。
裴戎一言不发,大步朝外走去。
梅山
十天了,四爷自那日离开,至今不见人影,也没一句话。
“京城现在什么形势?”颜璃看着武安问道。
“京城还是老样子。”
京城没变化,四爷不见人,这什么情况?难道,四爷借酒消愁去了吗?
“小芽,小芽!”
江巧突然的高呼声,将颜璃思绪打断,转头,看江巧疾步跑了,神情激动,“小芽,小芽,奶奶动了,奶奶动了!”
闻言,颜璃心头一跳,把腿朝屋内跑去。
“娘,我是铁根呀,娘!”
跑到屋内,看江铁根坐在床边,拉着江老太的手不停的喊着,而江老太闭着眼睛,并无反应。
“娘,娘!”喊着,看到颜璃忙道,“你奶奶动了,她刚才的手动了!”
颜璃走上前,看着江老太,伸手探向她脉搏。
“娘,我是铁根,你醒醒呀,娘!”
“奶奶,我是巧,奶奶!”
两人喊着,江老太依旧毫无反应,似刚才她手动的那一下,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小芽,我真的看到奶奶动了。”江巧看着颜璃很坚定道。
颜璃点头,听江铁根对着江老太又道,“娘,小芽也在,小芽她……”话没说完,看一滴泪从江老太眼角滑落。
落入眼中,心口紧缩。
颜璃看着,轻轻抬手,抚过江老太眼角那一丝湿意,开口,“奶奶,我是小芽,我没事,我很好。”
说着,一滴泪落下,落在颜璃手指上,灼灼发烫,心里一片潮湿。
“奶奶!”
“小芽,奶奶她听得到了,她听得到了。”江巧激动道,“这是不是说奶奶她快醒了?”
“嗯。”
江铁根听了,看着江老太,心里也满是欢喜。虽然自己老娘只有在听到小芽的声音时才哭了,对他的呼喊完全没什么反应。可那又如何呢?以后大不了他学着小芽的声音喊她。
老娘醒来,好了,才是最重要。
江老太见气色了,瞬时感觉天都蓝了。
看颜璃脸上的笑,想到她当下的身体情况,武安确实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老夫人身体见好了,那王妃呢?王妃该怎么办?
“王妃,主子说让属下护送您和老夫人回蕲河。”
在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午后,武安将一封信递给颜璃,对着她道。
颜璃听了,拿过武安手里的信,展开……
【不是一直想回蕲河吗?回去吧!】
还是那苍劲有力的大字,信上就这一句话,简洁又明了。
颜璃看过,看着武安开口道,“今天初几了?”
“回王妃,今天已是腊月十五了。”
“十五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颜璃轻喃,静默少时开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你也去准备一下,我们吃过早饭就回蕲河。”
“是。”
江老太虽还未苏醒,可身体情况已经好多了。现在回蕲河,年节时江家儿孙都在身边,她心里定然也很高兴。江巧和江铁根听到要回蕲河,两人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打从心底高兴。
之前,他们还真担心逸安王会让他们一起回京城。京城呀,想到那地方,江铁根和江巧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比较好。
生于市井,长于市井,他们都是平明百姓,习惯了市井的日常,京城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好。
收拾好东西,早饭后,启程回蕲河。
梅山距离蕲河并不远,只是明明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却走了三天。
但看着沿途那熟悉的风景,看着那炊烟袅袅的市井人家,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心情一下子爽朗了不少。甚至连田地里那鸡粪味,闻着都是亲切的。
“王妃,应该傍晚就到蕲河了,你躺一下吧。”静月看着颜璃轻声道。
“嗯,到了叫我。”
“奴婢知道。”
一路上,颜璃时时关注着江老太的身体情况,生怕出现什么差池,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这会儿快到家了,也是累了。
颜璃躺在马车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待醒来,已到家门口。
“王妃,到了。”
颜璃揉着眼睛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马车停着的地方,正是江老太之前自己住的那个院落。
只是曾坍塌的房屋,早已重新修建了。一方四合小院,整洁又干净。
江铁根和江巧看到那焕然一新的院子,瞬时楞在原地。
颜璃以为这院子是江家三兄弟建的,并未想太多,“我去整理一下床铺。”说着走进去。
走到院中,竟然看到厨房竟然开着,炊烟徐徐,往外冒着。
看此,颜璃神色微动,有人在这院儿住吗?还以开始烧饭了!
想着,伸了伸头,正要一探究竟,就见一高大的身影咳着往外走,里面还有声音传出……
“公子,这次您倒是没炒糊,可您盐又放多了,太咸了!”
“咳咳……咸了就咸着吃。等下颜璃回来,别说盐是我放的,就说是你不小心放多……”话没说完,在看到颜璃的身影后,余下的话咽下了。
“公子,属下看还是算了吧!好相公不一定要会烧饭。会耕田,会劈柴,会打猎,比会做饭更讨人喜欢。所以,您跟村头的二狗子比什么。做饭咱比不了,可打猎您一定比他强。”武佑说着走出来,当看到颜璃,僵了一下,转头看看四爷,随即低头,不吭声了。
颜璃看着四爷,看看他手里的锅铲,眸色悠悠,失踪了半个多月的人,原来没去京城厮杀,而是回来做农夫了。
随后进来的江铁根,江巧,看到四爷亦是吓了一跳。
逸安王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在这里?还有,他在做什么?做饭吗?
江铁根,江巧看着,两人惊骇不已,一时闹不清当下是什么情况。
“你回来啦!”四爷拎着锅铲,四平八稳的打招呼。
颜璃没坑声。
“怎么?看到为夫不高兴?”
颜璃听了,开口,“高兴。”说着,望了望厨房,“看来四爷厨艺是真的进步了很多。”
不止会炒菜了,厨房还好好的保留了下来,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
四爷听言,嘴巴抿了抿,“你是不是在奚落我?”
“不是奚落,是真心的夸你。”颜璃说完,转身朝堂屋走去,“我去整理一下床铺。”
看颜璃走进堂屋,四爷抬脚跟了过去。
武佑看四爷身影不见,对着江巧低声道,“江姑娘,可否麻烦你将厨房收拾一下。”
“哦,好。”江巧应着,心里直犯嘀咕,收拾厨房,那不是吃完饭之后的事吗?怎么现在就先收拾……
心里的疑惑,在走进厨房后,瞬时消散了。
我的天呀!
他们是在用天女散花的方式在炒菜吗?
她好像看到房梁上都有菜叶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走进堂屋,看着同样焕然一新的屋子,颜璃看了看,走进东间。
“如何?可还喜欢?”
颜璃听了,转头看看四爷,“都是你布置的吗?”
“嗯。”
看四爷点头,颜璃放下手里的被子,抬脚走到四爷跟前,“你……”刚开口,被打断。
“本王不想听多余的废话,我就待在这里,已经决定了,你也别说我不爱听的。”
颜璃听言,将多余的话咽下,直接问道,“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赶紧梳洗一下,准备……准备做饭吧!厨房的活儿,我努力了,可除了劈柴之外,别的我都不擅于。所以,做饭还是你来吧。”
“墨昶!”
四爷脚步停下,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曾经,我已舍弃过你一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你人生这条路,能走多长,为夫就陪你走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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