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炎水,立夏刚过,夏至已至,城外清风徐来仍带些温和,嫩密绿枝分隔两旁留出一道黄土路,三生行此,被拂过的暖风吹起了脸中的笑容,虽三生时常下山游玩,却少有出城的机会,一是无事需要出城,二是费时费力若被先生发觉偷跑下山,那便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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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欢喜的三生已然忘却了被罚三年之刑,沉浸在绿意暖风中,过往曾闻西城外是有那么座小村,不过一小村而已,无太多消息,只知些位置,不常挂于路人口中。今日能从方才二人中听起小村的之事,也是难得。二人似乎言今日此村有玉石产出,若是真如此,也算是给小村子涨了些名声,外人多些来往,或许能富饶一下村中。不过名声这事,怎么说呢,人怕出名猪怕壮,有名声也难说是一件好事,说不得啊,说不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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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小村之路并非直走黄土大路就可抵达,需从半途寻一岔口入林中,此岔口是村民所开,村中离城有那么十来公里路,村又处于林中,不大好走,为了方便来往城中,村民便把时常走的路子清理出来,成了整条黄土路唯一的岔路,应该不难找到。可惜并非三生所料,明明已行了近十公里,天色渐晚,夕阳半落也未曾找出岔路的痕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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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后面传来一声,声音低沉显得老态:“你在找去静村的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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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一惊,转身,一拄杖老人缓缓行来,干皱的右手颤抖的挪动拐杖,左手撑着腰,身看似疲惫,却行走无声,确实惊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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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人有些疲惫,三生上去搀扶,心想此村原来名静村,而后问道:“老先生,您知前去静村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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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伙子了。”老人的手被三生撑起,虽脸上塌下的皮肉看不出其神情,但声音轻松了许多:“静村是我的居所,自然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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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了笑,借三生的力,走到路边:“不服老不行咯,才短短十里路就走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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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见状问:“不知老先生去城中是有何事?”略有疑惑的追问着:“十里之路虽不算远,但老先生您拄着拐杖,行动不便,有何事家中孩儿不能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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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人苦笑,突出的眼眶看不清那浑浊的眼是有多悲,只知老人脸颊滑落的泪水撞上了三生的手腕,凉的透心:“都是些家事,落下白发人送黑发人,只留下一孙女陪着,这不清明到来,去城里买些肉祭奠逝去的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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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三生心有怜惜“看来老人有些忘事,却还能记得儿孙,实属难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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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搀扶着老人在一处两树相隔较远的地方走了进去,三生看着脚下树叶遮盖的缝隙里透出的不毛路,有些诧异问道:“老先生,村中人多久未曾入城,此处的落叶都已经挡住了路,却无人清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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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似乎没有听见,安静的带着三生走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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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老先生年纪大了,有些耳背,未曾听见。”三生心想,也不再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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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入,看不到飞鸟毒虫,倒是见一人仓皇的在林中瞎转悠,此人见三生两人欣喜,大步跳来,自是熟络的说道:“见到你们实在是好,我听人说,那城西外的青争村采出了玉石,就想来瞧瞧,结果问了半日都无人知这青争村在何处,便只好自己前来寻找,结果在这深山老林中迷了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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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听闻一笑:“打听青争村自然是寻不得,那村名静,何来青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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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挠头稍有些尴尬,三生继续言:“老先生是村中人,知晓去的路,你跟来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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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小鬼虽小但却是聪明啊。”此人笑言:“我姓陈,叫我陈二便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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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哥好。”三生手中搀扶着老人,不要作揖行礼,便尊声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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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老人连看都未曾看这陈二,依旧埋头往前,想来是天色欲黑,心急回家了。说来这事也有些怪异,下山时才未时,以三生凡体二境之身行了十里路不过两个时辰,如今立夏,算来早了半个时辰这大日便落下,还好剩下的路子不长,于天色全黑前到达了静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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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村门前的石碑有些破裂,好好的静字看似被分割两边,恐怕这便是青争村的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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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见到了静村,一时兴奋起来,一头冲进了村中,村口旁的土犬抬了抬头,便又眯着眼低下,正三生觉得此犬乖巧,怎知三生才搀扶老人经过,那犬便凶煞的跳了起来,栓在其颈部的铁链被扯的砰响,朝着三生便是一顿狂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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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的老人,这才有了反应,抬起手中的拐杖敲在恶犬的头上,痛的恶犬缩着头,耸拉着尾巴低声着躲回了一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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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不要怕,这犬被村中人栓来看门,对村外人自然有些凶,敲一敲就不敢了。”老人那枯瘦的脸朝着三生,有些担心三生被吓到的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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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没事,老先生莫要担心。”三生瞄了眼躲在一旁的恶犬回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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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房子在村口旁,家中人见老人回来,前来迎接,是个老妇,手中拿着菜刀上还沾着一点血色,一边责怪老人归家很晚,一边则是招呼着三生进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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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些破旧,一桌一床一木柜而已,桌旁三张木椅,想来家中只剩下老先生两人和他们的孙女了,老妇让三生坐下,自己和老人一同走向了里屋的灶台,椅子被三生坐的咯吱响,看似干净,三生却被不知何来的尘埃呛的咳嗽,生咳了几声便被身后突如起来的一双小手吓了回去,小手啪嗒啪嗒的拍着三生的后背,一把嘶哑的孩子声轻轻的说着:“没事吧,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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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回头,实属无奈,这屋里的人家是否都是走路无声?眼前人自然是老人的孙女,一身干净的新衣服,想来是才沐浴完。女孩有些营养不良,显得身小,个头才到三生眼睛,头发没有打理,随意散落在皮包骨的肩上,竹竿般纤细瘦的手温柔的拍着三生的后背,让人怜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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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反手握住女孩怕打的手,想她停下,却让女孩一惊,眼中有些泛着泪,却怎么都叫不出声来。三生见状赶忙松开,从携带的包裹里拿出城主买下的冰糖葫芦,撕下裹在上面的纸,露出透亮红光的糖衣,递给了女孩。这可是三生最爱的食物,本想作晚餐的零食,不过给女孩也是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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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有些惶恐,不敢接下,三生见此,把下最上头的一颗塞进嘴里,抿嘴闭眼看似十分好吃,女孩吞咽着口水,接过三生手中的冰糖葫芦,伸出粉嫩的舌头一点点的舔着糖衣,这孩童手中常见的糖果,在女孩手里宛如无价的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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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正失神欣赏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和自己最好的食物所交织起的美景,露出慈爱的微笑,却被里屋传来的一声怒骂吓得回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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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死孩子,从哪偷来的糖果!快说!”老妇的声音恶毒的有些可怕,全然击碎了三生心中的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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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也是被吓的不轻,小手一软,冰糖葫芦顺势滑了下来,坚硬的糖衣狠狠的摔在地上,“??”响的震耳,摔得稀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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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见状仍是还不罢休,抄起墙角一个用来烧火的细木,恶意汹汹来到女孩面前,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的挥下,三生怎能让此事发生,刹那间一个蹬脚如鬼魅般挡在了女孩的面前,木棍敲在三生的头上,断裂开来,在空中飞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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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身本就矮小,加上三生好歹凡体二境,身形算的上高大,完全挡住了女孩,本该抽在女孩肩上的木棍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三生头上,不过对三生而言老妇这点力气,还伤不了自己,不过确实有些微疼,揉着脑袋,连忙解释到那糖葫芦是自己赠给女孩,不是其偷盗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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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听后,也没了下文,不再掩饰眼中的厌恶,转回里屋将做好的饭菜端出,随意扔在桌子上,拿出了三个碗来,两个上有些污渍,常常使用,还有一个崭新的不像话,如同珍藏多年后特意清洗一番给三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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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三个椅子,老人老妇与三生,女孩则躲在三生身后紧紧的抓着三生的衣角。这让三生坐立不安,经过方才的事,老妇也没了开始的客气,丝毫没有搭理三生有没有吃桌上的饭菜,自个狼吞虎咽的吃着老人买回来的肉,而老人则唯唯诺诺的挑着肉渣吃着一旁没有一丝油的青菜。三生见状哪还敢吃饭,定定的坐在椅子上,用手安抚着身后颤抖的女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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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下,三生并没有发现,身后本以为懦弱可怜的女孩,并非因为恐惧才紧抓三生的衣角,也并非恐惧才颤抖。她眼中的怨气,吐露凶煞,愤怒的女孩紧绷着全身于是颤抖着,未曾修剪的指甲在愤怒的力量下刺入肉中,流出的鲜血浸湿了三生的衣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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