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君只想活下去

    
    周一早晨，近田由美子从睡梦中醒来。
    枕边，手机在响。
    “喂，是我...”
    “由美子，这周二要不要回家？”
    近田由美子打了个哈欠，“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要帮你相亲啊，相亲。名片与资料已经给你寄过去了，没收到吗？”
    “我搬了新家...欸？什么时候？”
    近田由美子残存的睡意消散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不对，你已经约好了？”
    “是啊，就在明天中午，记得早点回来。”
    “为什么！我明明没答应的说！”
    “你那群高中朋友里，只有你没结婚了吧？到现在还跟我说什么没答应。”
    “早纪不也...”
    “啊，对了，顺便把早纪也喊回来，她妈妈也准备好了。”
    “你们这些八婆...”近田由美子额前冒汗。
    “这一次的对象你绝对满意，是个律师，多金又帅气，就是年龄大了一点。不过配你也够了，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知足。”
    近田由美子慵懒的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喂喂，你把你女儿当成什么了？”
    “浪费粮食的米虫。”
    “真没礼貌，胡说什么呢，我可是人民教师。”
    “少废话，母上大人我就是这个脾气，你要觉得不满意就别回来了。”
    “...真残酷。”
    “总而言之，妈妈我想见过孙子以后再死，你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
    “这关我什么事...我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电费很贵，挂了。”
    “等等...”
    ‘嘟嘟...’
    近田由美子看着屏幕，撇了撇嘴。
    “这么突然...谁受得了啊。”
    她在床上滚了几圈，对着枕头发泄自己的怒火：“这个中年欧巴桑，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可恶！”
    少顷，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抱着手机开始编辑。
    ...
    中午的时候，应援团聊天群里多了一个志愿调查。
    内容是：《圣诞夜前是否有活动，如果有，是什么，如果没有，愿不愿意参加集体活动》
    很快，有人冒泡。
    高臣：“这是什么，广告？谁手机中病毒了？”
    吉原：“我觉得不大像，看署名是小寺同学发来的。”
    里美：“我没有事情呢，这是要举办活动吗？”
    绫香：“欸，真的吗？有集体活动？可以泡温泉吗！”
    高臣：“有的，里美酱要来吗？今天中午，东京湾，内容是钓鱼。”
    里美：“...”
    高臣：“吉原呢？我记得你被拒绝了，要不要跟我来钓鱼？”
    吉原：“...”
    玉玉子：“这是问卷调查，也可以算集体活动，是由我，由美，雨宫同学共同讨论后想出的圣诞方案。”
    小寺玉子的发言，炸出了一群潜水党，其中也包括夏目泽平。
    夏目：“等等？！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惠：“因为我和由美没跟你说。”
    夏目：“抗议，严重抗议，这是忽略我的感受！”
    ‘夏目已被管理员禁言’
    高臣：“害怕.jpg。”
    吉原：“害怕.jpg。”
    惠：“有意愿可以去小寺同学那边报名，费用中午会整理出来，放到群公告里。”
    里美：“收到！”
    话题到此为止。
    ...
    下午，具体时间是下午两点，天气还晴着。
    夏目应邀，跟高臣与吉原去钓鱼。
    东京湾的码头，海水澄澈，三人来了一处陡坡，放下渔具，开始打窝。
    “这种天气能钓到鱼吗？”吉原直树问。
    “比较困难，但重要的是与好朋友一起。”
    “这个观点我不认同。”夏目离高臣三米外，也开始打窝，“鱼并不难钓，只是你技术不行。”
    “等等，夏目，你这装备好像是钓淡水鱼用的？”
    “是，但不影响。”
    夏目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三人的位置，分别是：高臣，夏目，吉原。
    吉原直树转头，望着夏目说：“佐藤同学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搞集体活动？我记得之前还是只有几个人的。”
    “经营者说，因为大雪的缘故没有人来租木屋，所以便宜点租给我们，但要团购。”夏目泽平解释。
    “那位雨宫大小姐，佐藤大小姐是缺钱的人吗？”
    “不是，但她觉得多点人去也好，安全。”
    “这样。”吉原直树远远的抛了一杆。
    “现在为止报名多少人了？女生多不多？”高臣大和问。
    夏目回答：“十几个，都是女生。”
    “算我一个，帮我跟你女朋友说声。”
    “如果男生太少的话，不好租木屋，吉原也来吧。”夏目说。
    “太少会怎么样？”高臣大和感觉杆子动了，边问边盯着海面。
    “能怎么样，跟女生一起住呗。”
    “吉原，你别来了，现在人刚好。”高臣大和严肃的说，然后奋力一拉。
    吉原直树幽幽看了高臣一眼，也盯着他的鱼竿。
    是塑料袋。
    “谁这么没素质！”高臣大和愤愤不平，把垃圾袋扔自己带的垃圾篓里。
    “我听由美讲，春菜也去的。”夏目说。
    “那我也去。”吉原直树盯着海面。
    “不觉得尴尬？”
    “为什么，反正松田同学也没说讨厌我。”
    “你长大了许多，吉原。”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夏目还要说什么，突然感觉杆子动了，不再说话。
    一条真鲷，不长。
    但不空军了，可喜可贺。
    旁边两人看见后，也不说话了，专心盯着海面。
    ...
    钓完鱼，三人找了个餐厅吃饭。
    “三天后出发，记得多带几件衣服，秋田的天冷。”夏目说。
    “知道的。”
    另外两人埋头吃饭。
    餐厅料理味道很好，价格也实惠，令人忍不住多吃几碗。
    吃过晚饭，夏目与两人道别，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天还没黑。
    客厅里，近田由美子刚洗过澡，坐在被炉前看电视。
    这几天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白天会跟水原老师出去逛街，看演唱会，到了晚上就回家。
    见夏目回来了，她拍了拍桌子：“来这边坐，夏目，老师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听惠说，过几天你要去秋田，过圣诞节？”
    “目前有这个打算，但去不去还没确定。”
    近田由美子白了一眼他一眼，“正经点。”
    “去。”
    “提前几天出发怎么样，正好我定了明天的动车。”她给夏目倒了一杯热水，细声细语。
    “干什么？”夏目露出怀疑的神色。
    “带你去领略秋田的美，那里百分之七十都是林木，大自然风光无穷无尽。”
    “只是领略大自然风光？”
    “是。”
    “撒谎，您说谎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看天花板。”
    近田由美子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母上听说我找了个年轻的房东，就起了疑心，我跟她讲了你的情况之后，她说这次放假带你回去看看。”
    “等等，这跟房东有什么关系？！”夏目察觉到了不对，“合同上可没说房东要插手租客的私生活。”
    “是没关系，但她老人家八卦。”
    “你有没有跟她讲，你的房东今年十七岁，还没成年。”
    近田由美子低声下气：“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你肯定没说。”
    “怎么会，老师我言而有信。”近田由美子把买来的礼品往桌上推了推，“这是一点小小的报酬。”
    夏目摇头，“我才不跟你去骗人。”
    近田由美子面露愤懑，拍着桌子说：“什么叫骗人，读书人的事情能叫骗吗？那个是为了让她安心，少为了我折寿，初心是好的。”
    夏目才不上当，任由她胡言乱语。
    过了半个小时，大概是明白缠人的方式没用，近田由美子开始改变策略。
    厨房里，她端着浓汤出来。
    “尝尝，我刚做的。”
    “这是什么？泔水？”
    “呸，胡说什么，猪骨汤！味道很好的！”
    “谢谢，我刚吃过饭，不饿。”
    “那就再来一碗，来，我喂你喝汤。”
    “这是谋杀！”
    “喝汤了，夏目。”
    打闹了一会儿，夏目挣脱近田由美子，跑进卧室里反锁。
    “出来，听话。”近田由美子站在门口，双手扶着腰，气喘吁吁。
    “不要，我怀疑近田老师对我图谋不轨。”夏目才不答应。
    “真的没有，你年龄太小了，不是我的菜！”
    “那你说清楚，非要带我回去干什么？”
    “字面意思，应付母上。”
    “你保证不撒谎。”
    “我发誓！”
    ‘卡擦。’
    门锁打开，夏目推开门，谨慎的看着近田由美子，“你保证不喜欢我。”
    “...你这小混蛋。”她咬了咬牙，“我身材好，长得还漂亮，年纪轻轻年收入就过了五百万，你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近田老师又开始转移话题了。”
    夏目说完就要关门，却被她拦住了：“等等等等...我发誓我发誓，绝对不喜欢你！”
    “到了那边，不准让我做奇怪的事情。”夏目探出头说。
    “奇怪的事情？”
    “像是同床共枕。”
    “你漫画看多了？”
    “我用近田老师的性格，可以推算出您母亲的性格...这种不靠谱的作风，让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夏目回答。
    “我保证。”
    “还有，不准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比如？”
    “应付您母亲，假扮男友。”
    “放心，我心底有数。”
    “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夏目把门放开，近田由美子一把将他拉过去：“来客厅聊。”
    “您作为一个教师，这么粗暴的对待学生，会不会不太好？”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夏目。”
    “啧，要是有近田老师这么一位干物女朋友，我想我一定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近田由美子的眼神凶狠了起来。
    夏目别开脸：“总而言之，我这次是以朋友的方式帮你，中间不准有多余的事情，而且，没有下次了。”
    “非常感谢！”近田由美子喜笑颜开，“夏目要是在动漫里，一定是亚萨西男主角。”
    “承你吉言。”
    说罢，夏目与近田由美子开始整理行李，顺便把自己提前要出发的事情告诉由美，惠，还有铃音。
    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惠回了一个明白了，就不再说话。
    由美问了许多问题，确定夏目没有歪念头后同意了。
    最缠人的是铃音。
    “所以，夏目你要跟近田老师单独住一个晚上了。”宫川铃音穿着淡粉色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正坐在床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雪白的胳膊勾着腿，双眼盯着屏幕，有些不满。
    “不会，近田老师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她让你去做什么，总不会是玉米熟了喊人来帮忙吧？”宫川铃音缓缓说道。
    “说是应付母亲。”
    “我明白了，打着应付母亲的幌子，实则跟你约会，等到你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想跑也晚了。”
    “...我觉得，铃音把近田老师想的太坏了。”
    “那个女人，无论想的多坏也不为过。”宫川铃音抿了抿嘴，“早知道晚上我就去你那里了，还能防着点她。”
    “铃音也很忙，不用天天来，你要是想我了，我去神社见你。”
    “行啊，那明天过来吧，正好想你了。”
    “...”
    宫川铃音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笑道：“夏目，你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当然。”夏目坐在书桌前，轻声细语，“我知道的。”
    “也就哄我这么轻松了，要是那位大小姐知道实情，不把你拉去东京湾喂鲨鱼能罢休？”铃音不无埋怨道。
    虽然很好奇东京湾有没有鲨鱼，但夏目不敢吱声。
    “...我很好奇，铃音说的实情是什么。”他问。
    “不告诉你，迟钝优柔寡断主人公。”
    “铃音这是从哪学来的话？”
    “啊啦，夏目不知道吗，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可是老少皆宜的。”她可爱的歪着头，“不过，如果你现在过来的话，我倒是能考虑一下给你说清楚。”
    “现在？”
    夏目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你等我。”
    “开玩笑的，这么冷了还出门干什么。”铃音嗔怪道，“你去吧，我允许的。”
    “真的？”
    “夏目要是再问，就不允许了。”
    “...”
    夏目又跟铃音聊了一会儿，直至夜深了，这才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还是不明白，铃音为什么对近田老师的敌意这么大。
    不过，肯定是近田老师不检点的作风，让铃音起了危机感。
    夏目收拢思绪，上床睡觉。
    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了动车鸣叫的声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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