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君只想活下去

    
    时间：19.00
    地点：新宿御苑
    推荐：跟女生一起来，家人也行。
    ...
    夜晚的路灯闪烁，它将行人的影子照在湖里。
    桥畔站着两人，夏目穿过堆积着落叶的桥面，往下探头：“没在晚上来过这里，原来挺漂亮的。”
    周围，是参天的古木，树枝蔓延在湖泊的表面，随着冷风轻轻摇曳。
    路灯暖黄，月光银白，两者交融，倒映在湖面，就是一种梦幻般的场景。
    “一年四季，这里只有春天的景色最好，那时候还有落樱。”雨宫惠说。
    “落樱？我开始期待了。”
    “你总是期待这些无聊的事情。”
    “没办法，这些无聊的事情占据了我的全部。”
    雨宫惠与他边走边说，突然感觉脸上多了一点凉意，再抬头，天上下了点小雨，淅淅沥沥。
    她想起上一年，不，那是前年的事情。
    她与希来到公园，最后商议了要去丰之落高中，那时候的自己，想的是给自己无趣的生活找点乐子。
    这个决定，或许是做对了，最少在开学不久的雨夜里，她是那么想的。
    那么，现在呢？
    雨宫惠有些迷茫。
    她转头看着夏目，适时，他也看过来。
    “怎么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去社团？”
    “不是说过了嘛，找个轻松一点，可以喝茶的地方。”
    “那现在为什么不走呢？”
    “现在？现在傻子才走！”夏目不假思索的说。
    “...”
    雨宫惠掩着嘴笑起来，她幻想过很多答桉，但是都没这个来的直白。
    “你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什么欲望？”夏目问。
    “对我的。”惠说。
    “我需要纠正，欲望这个词太难听了，应该叫追求，隔壁有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雨宫惠打断他：“你是君子吗？”
    “目前还不是，但不要紧，以后会是的。”夏目昂着脸说，“隔壁还有一句话，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一直在努力，也可以称得上君子。”
    “你在哪个方面持续努力了呢？该不会是在讨好女人身上吧？”
    “这未尝不是一个方向。”
    聊天到此为止，雨下大了。
    夏目找了一个亭子，这里能看见完整的湖面。
    他盯着湖边的树林，心想雨还要下多久。
    “半小时。”雨宫惠看着他的脸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但我只有半小时的耐心。”雨宫惠转头，望着湖面泛起的波纹：“时间到了我们就走。”
    夏目点头，“如果那时候没停，我就把衣服给你当雨伞。”
    “现在就给我吧，有点冷。”雨宫惠摩梭着手臂。
    出来的时候，她穿的并不多。
    家里有暖气，自然不冷，但出来之后，冷风吹过，总让人瑟瑟发抖。
    夏目把外套递过去，惠接过，披在肩上。
    这是一件狭长的大衣，适合夏目的款，用在惠身上，就显得小巧玲珑，她整个人都被包进衣服里了，大衣的下摆在石椅下摇曳。
    香气。
    雨宫惠闻到了很浓的香气，那是来自夏目身上的，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衣服上的。
    两年的时间，他喜好的东西一直没变...她这么想着，斜靠在柱子上。
    雨声落在湖里，就算不看，也能感觉到湖面泛起了波纹。
    这里很冷，吹风又下雨，但她不讨厌。
    “只是不讨厌？”
    雨宫惠怔了一下，扭过头：“你怎么听见的？”
    “惠自己说的呀。”夏目歪过头，“你刚才一直在自言自语，我看你很专注，所以就没打扰。”
    “等一下，我刚才说了什么？”雨宫惠心里有些乱。
    “哦，你说这里挺冷的，风也大雨也大，但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所以不讨厌这个。”
    “又在胡说。”
    她白了夏目一眼，“后面那句是你脑补出来的吧？”
    “有时候能听懂潜台词，不也是一种能力吗？”
    “雨停了，你快出去。”
    “惠又骗我，明明还有这么大的雨。”
    半小时以后，兴许是明白了雨宫惠的心声，真的停了雨。
    夏目把手伸在外面，轻轻挥了挥，“没了，接下来去哪？”
    “我想想。”
    “卡拉ok怎么样？我带你这位大小姐体验一下平民的东西。”
    雨宫惠鄙夷的视线随之投来：“你搞清楚，我是有钱，不是蠢。”
    “去过？”
    “去过，以后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任何你能想到的娱乐场所，我都去过。”
    “可惜了，还想找你看电影的。”
    “电影？”雨宫惠看过来，“有什么？”
    “《犬夜叉剧场版》，今年刚出，讲爱情。”夏目说。
    “走。”
    雨宫惠颇有兴趣的往公园外走，“今晚就看它。”
    从公园出来，直走一百米，再绕几个弯，就到商业区。
    与寂静的新宿御苑不同，这里繁华，人山人海。
    “新年刚过，就有这么多人了。”夏目打量。
    雨宫惠没在意，“无论什么季节，这里人总是那么多，就跟虫子一样。”
    “虫子？这个比喻挺不错的，我常常有这么一种想法，在挤满人的百货商店里，扔一颗手榴弹试试效果。”
    “看来你有暴力倾向，非常需要心理医生。”
    “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而已，并没做。”
    “夏目，你有跟我聊天的功夫，能不能走快一点？”雨宫惠终于忍不住了，拉上他的手，脚步快了许多。
    她的手掌柔软，掌心滚烫，夏目只觉得手背处软绵绵的。
    快到电影院，惠又主动把手放开。
    看她一声不吭走在前面，夏目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买票，入场。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夏目还好，惠的脸色很难看。
    “为什么要选择桔梗，那个巫女有什么好的？”
    “因为这是弥补动画党的。”
    “我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雨宫惠双手抱胸，“一个心思单纯的巫女，就应该从一而终，爱上了一个半妖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单纯...我可以这么说，换做中世纪，这样的巫女是要被凌迟的。”
    “日本没有凌迟。”夏目小声提醒。
    惠勐然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觉得谁好？”
    “当然是戈薇了！现代的女大学生，家里还有钱！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
    “好了好了...”
    她摆了摆手，“讨好我也不用这样，我性格可没你说的那样。”
    “那一定是女主角有问题！我隔天就发一封邮件过去，说是雨宫家的大小姐很看重她们的剧本，想要以自己为蓝本做一个新的动漫，名字我都想好了，干脆叫...”
    雨宫惠无视被路人围观的夏目，自顾自的走了。
    夏目赶忙跟过去。
    “丢人也要看情况，夏目部员。”走在门口，雨宫惠双手叉腰道。
    “好吧，看来这个企划只能暂时搁浅了，但在不远的未来，我一定会实现的。”
    “那我祝你成功。”
    “祝福？就没有实际一点的帮助吗，像是资金这种。”
    “没有。”
    “看来我的路还很漫长。”
    夏目说完又问，“接着去哪？回去吗？”
    雨宫惠犹豫了一会儿，在考虑要不要回去，但一想要面对那些亲戚，她就瞬间失了兴趣。
    她停下脚步，回头对夏目说：“我饿了。”
    “饿了？好说，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拉面...”
    被雨宫惠瞥了一眼。
    “其实这附近家庭餐厅很多。”
    又被她瞥了一眼。
    夏目改口：“你说，想去哪里吃？”
    “虽然不清楚，但先走吧，反正今天不吃拉面，家庭餐厅也不去。”惠沉思道。
    “感情我说什么你都要反对。”
    “也分情况，如果你说中了我喜欢吃的东西，说不准我会反驳两句，再同意。”她说。
    夏目不理解。
    非要杠自己一句，这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这个女人似乎乐在其中，他也没办法，只能顺从了。
    路过居酒屋，里面人声嘈杂。
    雨宫惠往里探头，皱起了眉。
    “人太多了，你去跟老板说，今晚这里我包了，让他赶这些人出去。”
    夏目额前冒汗，“这大概是不行的，别人要是这么做，以后店也别想开了。”
    “真麻烦。”雨宫惠叹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轿车驶来，“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嗯。”
    跟她上车，这一次，夏目坐在惠的身边。
    车内暖气很足，雨宫惠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放在腿上。
    “这是要去哪？”夏目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问。
    “池袋区，那里有一家私人经营的居酒屋，味道还算不错。”
    十几分钟以后，两人从车上下来，夏目第一眼就注意到门口立着的凋塑，那大概是一个剑客，古时候的，看起来颇有气势。
    “放这东西在门口是什么意思，告诉食客吃饭就像杀人？一定要干净利落？”夏目摸了摸石头凋塑的剑柄。
    “或许，它只是用来装饰的？”
    “不对...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深意，等会儿问老板。”
    店主是一位年轻女性，穿着一身青绿色的浴衣。
    夏目进去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门口的凋塑有什么深意。
    可惜，什么意思都没有，就跟惠说的一样，只是用来装饰的。
    还好，这里的鸡肉串味道不错。
    “说起居酒屋，那肯定要橙汁。”
    “难道不是啤酒吗？”身材好，腿又长的老板娘走进来，妩媚的瞥了夏目一眼。
    后者反应极快，用最虔诚，最迅速，最真挚的目光看向惠：“我什么都没看。”
    老板娘咯咯的笑起来，在惠身边坐下：“你新交的男朋友真好玩。”
    “新？”
    夏目有些疑惑，“还有旧人？”
    “没有，别听她胡说。”雨宫惠受不了了，“你出去吧，真是吵死了，每次我带人过来你都要找麻烦。”
    “还没说要喝什么饮料呢。”
    “啤酒。”
    “哦？啤酒？”老板娘挑挑眉，扭头对夏目笑道：“这是给你机会了啊，年轻人好好把握。”
    “机会？你太高看我了，以惠的酒量，再来十个都不一定是对手。”
    夏目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能跟铃音拼酒的惠，想灌醉她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板娘笑吟吟的走了，离开之前，她让服务员送来了几箱啤酒。
    “你喝？”夏目拿了一杯出来。
    “不喝。”
    “那还要。”
    “送的，干嘛不要。”
    ...
    吃完晚饭，两人回家。
    晚上十一点，人走的差不多了，夏目路过客厅的时候，雨宫希还没睡。
    “好巧，来陪我聊聊。”雨宫希招手道。
    夏目看了惠一眼，她点头：“去吧，不要聊太久，我会检查的。”
    等她走后，雨宫希似笑非笑的看着夏目。
    “怎么了？”
    “惠对你的语气，会不会太严厉了，什么事都要管着。”她说。
    夏目想了想：“可能这就是她的性格，我在尝试磨合，到目前为止，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以后会很辛苦。”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年轻人只看现在。”他有些佩服自己，竟然能说出这种很有道理的话。
    雨宫希又是一笑，“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
    听到正题，夏目严肃起来。
    他回想了这几个月的相处，惠从不喜欢接触别人，到能被他碰，再到与应援团成员沟通。
    或许，成功了很多，但并不完全。
    夏目想了想，将几月的经历说过雨宫希听。
    “竟然什么都没发生。”她有些诧异。
    “或许平澹一点才好，正如您所说的，时间能冲刷一切，没必要经历什么磨难，顺水推舟就行了。”
    夏目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您...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不满意。”
    “我想也是。”
    “你先听我说完。”
    她笑了下：“虽然我不满意，但这样就好...我的本意就是惠开心，其他的倒是其次，你说她讨厌跟别人交流，我觉得这一点没错，惠就是要有自己的性格，那才是惠。”
    “性格吗...”
    夏目抬头，回想起喜欢和自己斗嘴的雨宫惠，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好。
    “你觉得呢，她有什么改变吗？”雨宫希问。
    “我？”
    “是，我很想听听你的答桉。”
    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抬杠了，而且总是喜欢挑我得毛病。”
    “她就是有这样令人讨厌的一面。”雨宫希说。
    “但不可否认，她也有好的一面。”
    夏目端起茶，“虽然有自己的原则，但是考虑我的心情，也会适当的变通...经常会问我的感受，虽然自己想法也不变，但会通过努力说服我，让我跟她一起。”
    “很有意思，我一定要录好给她听。”
    “那我可能要出事了，她听见一定会冷着脸‘你又在胡说什么’，以这个为开端，训我一个小时。”夏目抱怨道。
    “这样的她，你也是很喜欢的吧？”
    “这一点我不否认。”
    “真是别扭的感情。”
    “因为情况有一些微妙。”
    雨宫希打量着他，“你说的情况微妙，是因为你的花心吗？”
    “...”
    夏目不敢说话。
    “放心吧，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插手。”雨宫希说。
    “如果，她伤心了呢？”夏目试探性的问道。
    “我这个做家长的，肯定要找你聊聊，问清楚原因。”
    夏目额前冒汗，“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惠的事。”
    “这算拉偏架吗？”雨宫希自言自语。
    “怎么会！您说的话从来都是对的！”
    “很好，也不早了，你去睡吧。”雨宫希笑得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夏目看见门口等待的惠。
    两人对视一眼，她背过身，推门进去了。
    “早点睡。”
    “你也是。”夏目对着关上的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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