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北洛却是轻笑了一声,说:“爹爹没事,只是身子有些虚,会好的。”
最后的三个字,静静的飘散在空中,落在夜幕下。
宁宁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离北洛了。
但是,最后,到底是没有逼迫。
宁宁抱住他的脖子,说:“爹爹,娘亲还要生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离北洛点头。
他舍不得去死。
一点也舍不得!
一年后。
男子穿着一袭白衣,站在房门外,来来回回的左右走动,一向平静的眸子里,满是慌张。
屋内,不时传出女人有些凄惨的叫声。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目光不由的看向门。
恨不得这份痛苦他替她受了。
“爹爹娘亲不会有事吧?”
小小少年也很是担心,他拽了拽离北洛的衣袖,颤声问:“爹爹,娘亲不会有事吧?”
问完,小小少年就紧紧的抿住了唇,不敢再说话。
早知道这么痛,就不让娘亲生孩子了。
突然,屋内传来一道清冽的女声。
“哥哥,嫂子让你进来。”
离北洛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脚步慌乱的走向床边。
“清儿,清儿,我在,我在。”
他握住女人的手,紧紧的攒在手心,希望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以后,以后你生孩子。”
离北洛忙不迭的点头。
“好好好,我生我生。”
北冥珏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哥哥呀,你得生得出来才行啊!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替苏清栀生产,鼓励道:“嫂子,再用点力,马上就出来了。”
“已经露了个头了,你加油!”
离北洛擦了擦苏清栀额上的汗,温柔的在她耳边说着,“等孩子出来了,我们叫她念念。”
“我们一家人,永远的在一起,一起看云海,一起看潮起潮落,你喜欢浪迹江湖,我陪你去,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们,一起看着宁宁娶妻生子。”
“一起,儿孙满堂,一起白头到老。”
“我幻想了我们很多的未来,我想和你一起,清儿。”
他吻了吻她的手背,目光缱绻。
在一旁接生的北冥珏羡慕的看了两人一眼,旋即便是垂下了眸子,苦涩的笑了一声。
一起,白头偕老吗?
真的好美,却又好遥远。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头。”
抱住孩子,北冥珏说:“是男孩子。”
苏清栀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奈:“那我是不是还要生?”
北冥珏顿时一愣,轻笑出声:“不是说我哥哥生嘛!”
“唔,肚子,肚子痛……”
苏清栀瞳孔微缩,神色痛苦,“珏儿,珏儿,还有,还有一个,好疼,你快……”
离北洛急忙从北冥珏的手中接过了这个小男孩,北冥珏急忙去接生另一个。
废了好大的时间,从中午,到晚上,这个孩子,生生的将苏清栀折磨的昏过去两次,离北洛都吓的差点脱口而出不要了。
不过,幸好,最后出来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哭声洪亮。
苏清栀昏迷又苏醒,就发现离北洛在她身旁躺着,她的身体被男人抱在怀里。
她伸手戳了戳男人有些疲惫的脸,笑了。
小手被握住,离北洛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
苏清栀一愣:“你没睡?”
“嗯,以后不生了,我在也不要你这么痛苦。”
苏清栀听着男人哽咽的声音,知道他大概是哭过了。
心里顿时一阵感动,能让他这么一个清冷的人流泪,她是不是该高兴?
她轻轻哼了两声,“谁说要妹妹的?”
“宁宁。”离北洛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的,瞬间帅锅宁宁。
苏清栀轻笑,提醒他,“那是你亲儿子。”
似是想到什么,她问:“第二个是男,是女?”
最后疼的几乎晕过去,压根就没有注意是男是女。
“念念。”
苏清栀眨了下眼,庆幸的开口:“还好,以后真的不用生了。”
离北洛点了点头,就算第二个不是女孩子,他也不会让苏清栀在生了。
第一次,他不在,没有那个体会,可是第二次,他全程参与了,他知道她有多痛。
以后,他一定会加倍对她好。
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北洛,女孩叫念念,男孩呢?”
“宁宁说,叫余余。”
“鱼鱼?哪个鱼?”苏清栀懵了一下。
离北洛嘴角扬起几分笑意,有些无奈的开口,“多余的余。”
苏清栀一瞬间被逗笑了,说:“他也不怕以后长大了和他拼命呀!”
说着,苏清栀的眸光突然就沉了下来,捧起了离北洛的脸。
离北洛看着她一脸正经的表情,就知道她有正确的事情说。
没问,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离北洛,念念和余余,你看着他们出生的,你会参与他们的全部生活,从小长到大。”
“可是,宁宁不同。”
“他的童年,你没有参与,他的一切,你不懂,也不知道。”
“别看他一天心大的什么都不在乎,宁宁的心,比谁都脆弱,他最需要的也是你!”
离北洛想要开口说什么,苏清栀突然伸出食指竖在了他的唇边示意他听她说完。
她轻笑了一声,半晌后,才是缓缓开口。
“你知道宁宁最怕什么吗?”
“他最怕蛇了。”
“你知道为什么怕吗?”
苏清栀的眸光渐渐变的哀伤起来,心疼的无语言表。
“曾经我和宁宁行医去到了一个村庄,好不容易遇到了同龄人,本来我以为可以让宁宁交到好朋友,可是,现实狠狠的打了我的脸。”
“他们排斥宁宁,排斥的原因,是嫌弃宁宁没有爹爹。”
“宁宁当时体弱,打不过他们,他们就把宁宁拐到了一个洞里。”
说到这里,苏清栀的身体都是轻颤了一下。
“那个洞里,全都是蛇,他们把宁宁围了起来,洞口也被那群小孩子设法堵住了。”
离北洛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不知道宁宁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苏清栀缩在他的怀里,继续说:“我是第二天才找到宁宁的。”
“小小的孩子,已经被吓晕在了洞中,若不是,若不是当时有黑金蛊在宁宁的身上,我甚至不敢想象宁宁会被那群蛇撕咬成什么样子。”
离北洛顺了顺她的背,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你不懂。”
“其实,生孩子,我最怕的就是宁宁无法接受。”
“小孩子的心本来就脆弱,不过还好,生了一个他想要的妹妹。”
离北洛苦笑,他怎么觉得生这个孩子,出发点只是为了宁宁生一个妹妹呢?
那也是他的女儿啊!
“北洛,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是宁宁,我想,这辈子,那两个孩子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无法与宁宁相提并论。”
“我欠宁宁的,太多了。”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以后的生活,会有我的影子,我不会让别人在取笑他们了。”
苏清栀安心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房间里。
宁宁趴在床头,逗弄着还像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念念,那个被无视在一旁的余余,就真的显的很多余了。
被忽视的余余不甘心的哭了出来,惹得念念也哭了出来。
宁宁蹙了蹙眉,目光幽幽的瞥向余余,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不似逗弄念念那般温柔。
“你真丑。”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在一旁坐着的北冥珏不由翻了个白眼,其实两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根本就长的差不多,都是皱皱巴巴的一团,也不知道宁宁是怎么判断出这个美丑的。
她站起身,心疼的抱起了余余,唉,别人家都是男卑女尊,对男孩子是爱的不得了,到了他们家,那可好了,一个比一个嫌弃余余,不仅取了余余这么个多余的名字,连人都快要被抛弃了。
她无奈摇了摇头,在余余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说:“你呀,还真是惨。”
时光慢慢走,不眨眼,两个小宝宝,也都会走路了。
但是奇怪的是,念念是一双银色的眸子,而余余,却是一银一黑。
银色很纯粹,黑色,也很纯粹,偶尔亮起的光芒,像是星空汇聚在眼中,美的不行。
但是,这依旧改变不了宁宁对他冷冷的态度。
看着宁宁给了念念一串糖葫芦,余余也是馋的不行,一直拉着宁宁的手不走,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另一个。
宁宁蹲下身,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坏笑着反问:“余余想吃?”
“嗯,咯咯(哥哥),给鱼鱼(余余)。”眼巴巴的望着,别提多萌多可爱了。
宁宁眼珠子一转,哒哒哒的跑去了房间里,余余看着宁宁走了,嘴一瘪,就打算哭。
可还不等哭出来,就看到宁宁带了一件衣服出来。
他望着,眨巴了下眼。
宁宁走向他,笑的不怀好意。
“你把这衣服穿上,哥哥就给你。”
“好。”
余余回屋换了那件粉色的衣裙,本来就雌雄难辨的,此刻和念念看着,竟有几分双胞胎的赶脚。
宁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糖葫芦递了过去。
苏清栀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在离北洛的腰间掐了一把,说:“你不管管你儿子?”
在这样下去,余余长大了估计都要怀疑自己是女孩子了,以后一直穿女装怎么办??
离北洛拍了拍她的头,说:“没事,可爱。”
“你不怕你儿子长歪啊!”
离北洛侧头看了一眼苏清栀,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一本正经的反问:“咱两生出来的孩子,会丑吗?”
苏清栀无奈的笑出声,此歪非彼歪好吧!
“宁宁喜欢就好,我看他一天欺负余余,也挺积极的,而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我看以后两人反目成仇了你怎么办!”苏清栀哼哼了两声,颇有些意味深长。
离北洛搂紧了她,说:“孩子也长大了,你还想一直待在东龙岛吗?”
“还有那么多山河没有走,没有看,一起去看看?”
“带着这三个包子吧!”
“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
离北洛搂着她的腰,转身进了屋子,将人摁在门上就吻了上去。
“好。”
屋外,是三个小孩玩笑的声音,声声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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