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千今天有点躁 “你怎么老是这么冷冰冰的, 来来来, 笑一个笑一个。”
“……不笑。”
“别那么小气嘛, 快学我,一二三——茄子!”
“……”
千绘京看向前方的吉尔伽美什,充满求救信息的眼神已经可以透过绷带传到外面, 可接收到这种眼神的英雄王只是扬了扬眉,然后转过头, 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千绘京本以为他不会有反应,谁知刚走没两步,对方就开了尊口:“宇智波, 过来。”
听到这不容拒绝的语气, 千绘京赶忙趁莫德雷德不注意的时候钻出了她的臂弯,像得到救赎似的马不停蹄地跑向吉尔伽美什, 等两人站定了一前一后的位置,千绘京还听见莫德雷德在背后“切”了一声。
见状,吉尔伽美什揶揄道:“本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千绘京:“什么?”
“除了在战斗和处理公务的时候, 你倒挺像个普通小丫头的。”
“你对我是不是有误解?”
“哦?”吉尔伽美什上挑着尾音, 红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判断力?”
“除了把我看成普通小丫头之外,你的判断力几乎完美。”
英雄王轻笑:“呵,油嘴滑舌。”
等他们到达旅馆时,加州清光早已准备好了午餐, 吉尔伽美什对食物没什么兴趣, 在他眼里, 跟平民孩子一起吃饭还不如躺在沙发上喝一杯红酒来得实在,对此,莫德雷德也很难得地没有和他打嘴仗,毕竟少一个人她就可以多吃一碗饭,充实胃袋,何乐而不为。
所以等大家都下桌后,她还在为摞成一长串的空碗添砖加瓦,“叮叮当当”的摆放声不绝于耳。
“主公。”
就在千绘京想让狐之助联络一下药研的前一秒,鹤丸叫住了她:“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压低着嗓音,周围的人很难听见。
千绘京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有些好奇地跟鹤丸去了厨房。
由于用餐刚结束,厨房现在还很乱。龙头的水慢慢汇集,形成一滴水珠落下,砸进涂满了洗涤剂的空碗碟里,“啪嗒”一阵轻响,清脆,突兀,却衬得这里更加寂静。
只见鹤丸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是巧克力蛋糕哦,”他竖起食指,笑着说道,“现世的特产。”
随着盒子的打开,蛋糕甜腻的气味逐渐在空中弥漫,香浓诱人,光是闻一闻便会觉得鼻子里被塞满了糖浆。
千绘京并不讨厌甜食,但宇智波鼬喜欢,所以这份甜味浓郁的巧克力蛋糕在她看来就成了一块棘手的铁板。
鹤丸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拿起塑料勺挖了一点带着可可粉的海绵蛋糕,随后递到千绘京面前,看样子是想直接喂她吃。
千绘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刚要拒绝,那一小块蛋糕就趁她唇齿微张之际被送了进来,甜丝丝的巧克力酱顿时霸占了她的味蕾,口感柔软,味道甜蜜,含在嘴里不过一会儿就化掉了。
还不赖……
“怎么样,”鹤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可是我特意挑选的,好吃吧?”
他说这话时满脸都是笑意,似乎对自己的品味有着绝对的信心。
千绘京佯装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伸手摸了一下眼部的绷带:“一般。”
“主公可真不坦率啊,明明都好吃得忘记骂我了。”
千绘京沉默片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主公。”
鹤丸抬起胳膊,右手顺势抚上了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皮肤,千绘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等那指腹停在她的唇边时,她几乎是瞬间咬紧牙关,脸部肌肉紧紧绷住,僵硬得很。
然而鹤丸并没有做出格的事,他的指腹只不过是在千绘京的唇边略微用力地蹭了一下,几秒钟的功夫就移开了。
“可可粉沾到脸上了,”他把手指上的咖色粉末展现给千绘京看,神色是一如既往的轻松悠闲,“这种时候果然应该准备一些纸巾才行啊。”
鹤丸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往自己嘴里送去。
千绘京还没来得及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些:“你就这么吃下去了?”
“唔?”鹤丸咬着塑料勺子,侧过头来含糊不清地问道,“不然要怎么吃?”
“那个勺子……”
对方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疑惑。
没由来的,千绘京感到了一丝挫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看那个曾经被自己咬过,如今却又待在了鹤丸嘴里的勺子,只稍稍低下头,推门走远。
望着千绘京的背影,鹤丸愈发困惑,他吃着蛋糕,最后因为百思不得其解而把塑料勺叼在口中,勺柄一翘一翘的,突然,嘴唇松开,勺子顺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微弱的响声。
他微微睁大双眼,随后捂住嘴,不大自在地把头扭向了与千绘京离开时相反的方向。
红晕逐渐在鹤丸清俊的面容上飘现出来。
今天的风儿格外喧嚣。
插曲结束后,千绘京找到狐之助,她通过传影技术与药研藤四郎取得联系,并从对方的报告中摘选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总的来说,千绘京的症状很像血液循环慢经络堵塞,但有两点相互矛盾,一是血流峰值和血流谷值与对应的数值不相符合,二是阻力在左侧大脑前,中动脉,双侧椎动脉血流速度表现得尤其明显,药研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症状,所以不敢妄下结论。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千绘京不自觉地放软了声调,“虽然部分数值和书上讲的不一样,但症状已经有明确的方位了。”
“嗯,大将你平常会感到头疼吗,我是指……单纯的疼痛。”
药研生怕千绘京把办公的情绪带入到日常生活中。
“头疼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我每次摘绷带都会觉得眼睛疼,”千绘京实话实说,“而且还有一件事,自从魔术回路被激发了之后,我的近视就好了很多,即使隔着绷带也可以看清东西,这又是什么原因?”
药研迷茫道:“魔术回路?”
“就是盖尔森从水晶里提取的魔力……”
千绘京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龟甲贞宗的离奇出现和盖尔森研制的古老魔力,药研听后很是惊讶,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大将你……”
后半句话被突然响起的哄闹声取代。
“主公主公!”
电子影像里很快便换了个人。
“这次远征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乱凑到显示屏前,秀美的五官完全皱成一团,语气是毫不遮掩的担忧与怀念,“我好想你啊,主公!”
他太过直白的话语让千绘京一时没回过神,正在此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电子影像的最下方钻了出来。
是五虎退的小老虎。
乱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怀里的小老虎,忽然眼眸一亮,转向旁边高声喊道:“啊,你们也来啦!”
千绘京站在显示屏前,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最先出现的是乱和鲶尾,剩下几个比较腼腆的就畏手畏脚地缩在后面,如果换做以前,千绘京可能简单嘱咐几句就会切换掉画面,但她的视力已经有所提升,哪怕有绷带隔着,她也能清楚地看见小家伙们很想跟她打招呼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埋头呆站着,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秋田戳了戳前田的胳膊,前田红着脸拼命摇头,然后顺手推了一下一直在对手指的五虎退,五虎退始料未及,没有半点防备地被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啊,五虎退你没事吧?”前田赶忙跑上前,关切地问,“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五虎退扶住他的手臂,摇头:“没,没关系……”
“下次记得小心点,办公室里的地板很滑。”
清冷的女音让喧闹的环境瞬间归于静谧。
半晌,五虎退终于反应过来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他的双颊很快便涨得通红,略显黏糯稚嫩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看着他惊慌的模样,千绘京只好继续说:“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是……是!”
鲶尾无奈笑道:“五虎退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性格,主公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用这种语气对审神者说话不太礼貌,于是赶紧抿起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千绘京:“……”
她在本丸的形象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那个什么,”她轻咳两声,不怎么自然地开口道,“你们喜欢的礼物?”
音量很小,即使是离得最近的乱也听不大清楚。
“把你们喜欢的东西告诉我,我有空的话会帮你们带回来。”
她并不讨厌本丸里的刀男,只是平常说话的语气非常官方,在别人耳中就成了疏离冷漠,刀男们才刚得到肉身,对人类的情绪表现和如何分辨其中的真实感情都不了解,自然而然的,千绘京的严格在他们看来完全可以和冷酷画上等号,虽然很想跟主公说话,但谁都不敢轻易近距离接触,当然,像乱这样的迷弟除外。
坦率而言,能在本丸树立威信是千绘京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领导者就该有领导者的风范,不能有半分松懈,可过于紧张的关系只会让本丸的气氛越来越僵,比如现在,五虎退连话都不敢跟她讲,光是对视一眼就会像见了鬼一样,怕得直打哆嗦。
所以当千绘京重复完刚才的话后,刀男们都同时把眼珠子瞪得溜圆,随后面面相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绘京看着他们发愣,淡淡道:“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乱最先打破沉默,高高举起手,“我想要一套现世的漂亮和服,就像书里描述的那种!”
有了先例,鲶尾,秋田和前田都把最想要的继续告诉了千绘京,千绘京在心里一一记下,随之望向五虎退:“你呢?”
被点名的五虎退冷不丁一颤,良久,吞吞吐吐地低声道:“我,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对不起……”
“那我看着买好了,”千绘京对此毫不意外,“药研,等会儿去问问长谷部和三日月他们,把大家的礼物都列成清单后传给狐之助,另外,别忘了你自己。”
药研的眼中慢慢浮现出几分暖意,他带着微笑点头,原先还有些紧绷的神情早已放松下来:“嗯,交给我吧,大将。”
千绘京明白这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最晚两个月。”
找到了症状就要对症下药,她相信以药研的实力再加上盖尔森的数据分析,一定可以在两个月之内研制出正确的药方。
写轮眼必须找回来。
她让狐之助关掉电子影像,道:“通知清光,让他打理好去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相关事宜,我们要在两个月之后准时把龟甲贞宗送往时政分局的审判庭。”
闻言,今剑赶紧看向被鹤丸等人压制住的男人,果然和今天傍晚见到的那名暗堕付丧神长着同一张脸!
“好厉害……”他微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主公怎么知道他会躲在这里的?”
“最近几天全城戒严,连这里也不能例外,审神者们都在找他,他再怎么想逃跑也不可能跑出这座隐蔽性最好的森林,昨天你来山里逛了一圈,他以为你没有发现他,所以就选了个你已经找过了的地方躲起来,准备等这两天风头过去后再离开。”
字字笃定,没有丝毫揣测之意。
末了,千绘京又对吉尔伽美什说道:“抱歉,让你受惊了。”
她的言语之间透露着关怀和敬重,可听到这话,吉尔伽美什微微蹙起的眉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拧越紧,语气也染上了一丝不快:“你就是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来迎接本王吗,杂种!”
火光勾勒着他的金色铠甲,看上去真是像极了一位怒火难平的高贵王者。
千绘京也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从召唤到结束的这段时间洛西一直没有说话,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几个字却充满了惧怕之意,莫德雷德的气势也所加强,她对英灵的强弱划分没有标准,但不难看出这位自称“王”的英灵有着超乎想象的实力,为了在圣杯战争中占夺有利地位,她应该对吉尔伽美什抱有绝对的尊重。
尊重……
她再次打量着眼前满脸孤傲的吉尔伽美什。
有点难啊……
还没等她想好该用什么方式对待王,鹤丸那边就发出了一阵躁动。
龟甲贞宗进退两难,身上散发着的黑色戾气也随着主人的情绪发出了强烈的波动,他死死瞪着鹤丸国永,低喝道:“放开我!”
鹤丸没有回话,只转过头来看向千绘京,千绘京点点头,他会意,立刻反手一转,用刀柄打中了龟甲贞宗的脖子,后者瞳孔紧缩,下一秒便瘫倒在地,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见状,吉尔伽美什有些厌恶地眯了眯眼睛:“竟然敢让本王见到这污秽的一幕,你的胆子倒真不小。”
“息怒,”千绘京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要是不介意的话,请移步到室内进行详谈吧。”
不能太过纵容,也不能太过压制,要在给予能让对方感到满意的尊重时也让他认清楚御主和从者之间的地位差别,确实很棘手。
“嘛,折腾这么久也累了,”莫德雷德故作轻松地伸着懒腰,手中紧握的剑却不肯松开分毫,“御主,我们也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听见她的声音,洛西总算回过神来,怯怯地回答了一句:“好,好啊……”
千绘京静静地观察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路上,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对付吉尔伽美什的事情。
回到屋后,加州清光对吉尔伽美什这位意外的来客感到非常惊讶,但千绘京的态度很平淡,尽管吉尔的言辞中满是对这间小房子的不满和讥讽,千绘京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生气的样子,清光也只好保持沉默,去楼下新开了一间房,让吉尔住进去,剩下的人仍然留在原来的屋子里,挤着睡。
当然,犯罪嫌疑人友坂白杉连挤着睡的资格都没有。
“你都把我绑在这里一整夜了,让我睡个床都不行?!”
他气得直跺脚,最终只能换来千绘京一记冷得让人发颤的眼刀:“坐板凳,还是刀子凳?”
友坂白杉闭嘴了。
他本来还想说没有床按摩椅也成的。
犯罪嫌疑人老实了,千绘京又吩咐道:“清光,你和鹤丸轮流值班,还有,不准他用手机。”
“凭什么,我的消消乐还差一点就能上国服第一了!”
“还有,把他喝的水都兑上洗衣粉。”
“大胆逆子,竟敢觊觎朕的龙椅!”
“还有,把他的照片发在同志网上,欢迎各路猛男前来认领。”
“……”
算你狠。
见友坂白杉气得脸都变了形,清光不由得问:“主公,还拍照吗,鹤丸已经把闪光灯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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