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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夭在心里是暗自哈哈大笑了的,暗道这娃的父母真不是一般的随便。可听了这段故事之后, 却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了。贱名好养活。做父母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唯一的心愿大抵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喜乐一生吧。
“灼华!”
沈夭、字灼华。皆源自《诗经周南桃夭》里的一句“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原本, 女孩子只取名不取字,可耐不住她爹娘对她的疼爱,取了名后,仍觉不够, 便又取了灼华二字。对外, 只当是小名。
“这雨下了半月,你就有半月不曾出门。”狗蛋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 奈何腹内无太多词汇,摇了半天也没想出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见他这番装模作样, 沈夭也不笑话他。只悠悠道:“下雨天出门作甚?”还不如窝在房内听风、听雨、看话本。
说得如此风雅, 其实就是发呆、吐槽、看小说。
“嗯, 不过叫我呆在家里, 闷得很呢。”狗蛋自是没有说他日日都会出来瞧上一瞧,看她有没有出来, 为此将身上弄湿, 回家叫爹娘好一顿打的事。
“嗯。”沈夭点头, 若是她这般年纪, 估计也会经不住往外跑。可她到底不是……
“灼华。”狗蛋看着坐在巨石上如玉一般的人。
“嗯?”沈夭回过神看向旁边的少年。
她的话总是这般的少。狗蛋抓了抓脑袋,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扫过竹林,脑袋一热就道:“我们去挖竹笋吧?”
“竹笋?”沈夭想了想,看了一眼家旁的一片竹林。
“嗯嗯。”狗蛋忙点头,见她看向那片竹林,连忙说道,“我的意思去别处挖,酸菜竹笋可好吃了。”
这片竹林是属于沈家的,也就是沈夭家的。平日里村民们连靠近都不会靠近,更别提去挖竹笋了。
“就在这挖吧。”何必舍近求远?
这原是少年的迫不得已的提议,却没想到她会答应。想到能和她一起做事,少年便开心极了,当下就“哎”了一声:“灼华,你在这等等我,待我回家拿些工具来。”
沈夭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待少年快速跑开,才慢慢的收回视线,盯着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发呆。除了狗蛋,其他孩子是不太敢靠近她的。
狗蛋果然没一会儿就提着篮子跑来了,篮子里还装着两把小锄头。
“走吧。”沈夭从石头上起身,带着狗蛋往竹林走。
这并不是狗蛋第一次和沈夭一起走路,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慢动作,为了迎合沈夭,他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分明只需片刻就能到的,可沈夭却足足走了十来分钟。
竹叶上还沾着雨水,两人走进竹林时,免不得就被落下的雨水沾湿了发丝。不过这竹林一直没人来挖笋,正直春天,许多竹笋已经长了出来。
“像这种笋是不能吃了的,太老了。”狗蛋煞有介事的介绍。
“嗯。”沈夭应了一声。眼睛四处看。
“来,这个锄头给你。”狗蛋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锄柄,这才递给沈夭。
“谢谢。”沈夭接过。
“客气什么?你先看我是怎么找的。”狗蛋说着,提起小锄头就在蜿蜒而又湿润的竹林里翻找,他找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不过他是个认真的人,并没有泄气,依旧慢慢观察,寻找那些有可能在下面长有笋的小土坡。
“狗蛋,你看这里,像不像有笋?”沈夭也找得十分认真,不过她却没有到处挖,只是认真的看着,终于找到一处似有笋的地方。
狗蛋听了话,连忙往旁边一看,只见那里有一个极小的笋尖冒了出来,便连忙跑过去,用小锄头轻轻刨了几下,只见长在土下的竹笋就跃然于眼前了。他抬起头来惊喜的说道:“灼华,你真厉害!”
“碰巧而已。”沈夭说完,余光居然又扫到一处,便道,“不如我来找,你来挖?”
“嗯,好的。”狗蛋欣然答应,他慢慢的围绕这竹笋周围挖,直到挖至根部,这才用小锄头狠狠的挖了几下,将竹笋取下,“灼华,你看,这个竹笋真大。比我以前挖到的都要打,灼华,你好厉害。”
“你也很厉害。”沈夭说完,又加了一句,“是你挖出来的。”
“哈哈,也对。”狗蛋笑得开怀,将竹笋放入篮中,正要去提,却被沈夭抢先了。
“我来吧。”总不能太占小孩子的便宜。
“你如果提不动了就和我说啊。”
沈夭点头,指着刚才发现的一处,让狗蛋去挖,自己则继续在四处搜寻。忽然,就看到一片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一块布?这竹林的地上,除了野草就是枯叶,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所以忽然出现的白色就格外的醒目。
狗蛋还在认真的挖着笋,沈夭便悠悠的朝那处走去,走到一半她便看清了,那哪是一片衣角?分明是个人啊!还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人!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可怜的狗蛋,就这样错过了沈夭“健步如飞”的样子。
沈夭蹲下身将这个孩子翻过来,不由一怔,我的个乖乖,这小妹纸长得也太漂亮了吧?心里这般想着,手却已经去探她的鼻息,没有感觉,不由心一提,旋即连忙伸手去探他的脖子,摸了两下这才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不算强健,但也算不得微弱。随后便将她的脖子、四肢都检查了一边,发现骨头并未断裂,这才小心的将人扶了起来。
狗蛋挖完竹笋抬头一看,就看到不远处沈夭抱着一个东西朝他走了过来。不由得提着篮子朝她走去,走近一看张嘴便道:“灼华,你居然挖出了个人,怪不得爹娘总说这片竹林是仙家竹林,不能随意进入。她是竹林仙子吗?”
额……
“村中……”罢了,这孩子身上的布料价格不菲,显然不是村子里的人,只是不知她为何会昏迷在此?唉!“你过来将人扶到我背上来。”
“我来背吧。”狗蛋忙道。
“你赶快去村里请医、请大夫。”沈夭道。
狗蛋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帮着把人扶到沈夭的背上,这才提着篮子就往前跑,跑了一会儿又匆匆折了回来,将篮子往院门口一放,喊道,“竹笋我放这里啦。”又匆匆跑开了。
沈夭看着已经成为小点的背影,心里羡慕少年的活跃,只不过这小妹纸看着腰肢纤细、弱不经风的,可背起来还真重啊。
直到狗蛋领着大夫跑过来,沈夭才刚将孩子放在巨石之上。这巨石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就像是一条分界线,平日里村中人不会随便越过这条线,故而沈夭将人背到了这里。
“灼华,这是李二叔,村里的大夫。”狗蛋介绍道。
“沈小姐。”李二叔对沈夭微微颔首,看了躺在巨石上的少女一眼,见其面容不由露出痴迷之色,一时之间竟忘了其他动作。还是沈夭轻咳了几声,才让他惊醒,诚惶诚恐的屈食指便去掐她的人中,力道之大沈夭看着都觉得疼,忽的小妹纸轻咳一声,李二叔忙撤回手,只见那人中已然发红,“沈小姐,她既然已经缓过神来,就已经无碍,之后只需好好调养就会没事。”
这,沈夭有些不信。毕竟他连脉都没有把。可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法。只好看了那精致漂亮的小妹纸一眼,暗道一声自求多福,便对李二叔微微颔首,道:“多谢。”
“不敢当、不敢但。”李二叔连忙摆手。他心中原是不太想来,可又怕得罪仙家之人。说到底,他那点手段整治整治穷人家的孩子还行,这些富贵人,他哪里会看?所幸这孩子醒了。
“狗蛋,你去将今天挖到的竹笋提过来,送一只给李二叔,另外一只,你拿回去。”沈夭说完,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这几年以来说过的最长的话了,难怪说完有些气喘。
“嗯!”狗蛋忙去拿东西。
“沈小姐,无需如此客气。”李二叔却想推辞。
沈夭有些不想说话了,便弯腰将女孩儿又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背到背上。
“灼华,今天总共只挖了两只笋。另外一只我放你门口了。”狗蛋说着,又将篮子里的另外一只笋递给了李二叔。
李二叔看了一眼沈夭,便伸手接过了。这竹笋可是从那片仙竹林里挖来的呀!
“那你明天再来挖一只。”沈夭对狗蛋说道。
“好啊,到时候还要灼华帮我找呢。”狗蛋听了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沈夭点了点头,这才背着小妹纸走回了家。她的动作依然不快,所以当她将人送回屋的时候,手已经酸得不行了。不过她也没停着,只是在心里开始与那忠仆沟通,这点又值得提上一提,签了那主仆契约,无需仆人在身旁,只需在心里召唤,她便能听见,立刻赶过来。只不过沈夭对于在心中想那忠仆的事十分不乐意,平日里没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到她,故而一直没用,没曾想、今日到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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