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菱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着轻云苍白憔悴的面容。她本就生的纤瘦柔弱,此刻越发显得憔悴可怜。
“瑶儿!你一定要醒过来!”南宫陵坐在床头紧紧握住她苍白纤细的手,浓眉深锁,神色担忧的盯着她紧皱的眉头。
他亲手在铜盆里拧了块白色丝帕,温柔小心的擦拭着轻云额头和鬓角上的细汗,如此反复来回做了许多次,怎么也不愿假手于人。
一旁的王安看着皇帝如此痴情焦心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小声提点道:“陛下,您都坐在这里三个时辰了!还是先去歇一会吧,太医也说了瑾妃娘娘并无大碍,很快就会醒来的!您还是要保重龙体啊!陛下!”
“无妨!朕要在这里等瑶儿醒来!”南宫陵整颗心都挂在了轻云身上,此刻哪里肯离开。
“陛下!”王安还想再劝解几句,却被南宫陵猛的喝住了。
“行了!别在这里烦朕,都下去!”
不知是否因为他的声音太过严厉大声,竟然吵的轻云有了一丝反应。她缓缓睁开眼睛,脑袋虽然还有些晕乎,但显然已经没什么影响。
“陛下!你……”她没想到南宫陵竟然一直守在床前,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你终于醒啦!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南宫陵铁青的冷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欣喜,目光担忧的打量着她。
“咳咳咳!”他不说还没感觉,这么一问轻云便觉得嗓子像撕裂般的疼痛,“就是嗓子感觉又干又痛!我想喝水!”
“来人!给瑾妃端杯温水来!”略带磁性的低哑嗓音里隐隐带着一丝焦急。
“来了来了!娘娘,水!”飞雪立刻跑去端了杯温开水来,正准备要喂轻云喝下,却被南宫陵一把接了过去。
“朕来喂你!”南宫陵一手托着轻云的后背使她稍稍抬起了身子,一手拿着水杯顺着唇瓣一点点喂了下去。
“好些了吗?还不要不要了?”南宫陵深邃的墨瞳里含着一丝宠溺的柔光。
轻云轻轻笑了起来,这样苍白的笑容却格外多了份羸弱的美感,“不用了,陛下!臣妾好多了!”
南宫陵却忽然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措,“瑶儿!朕以为就要永远失去你了!吓死朕了!还好,还好你活过来了!以后朕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绝不!”
轻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轻轻回抱住他的腰,柔声安慰道:“陛下!臣妾不是好好的活着嘛!没有陛下的允许臣妾哪里敢死!”
王安和飞雪见状,连忙相互使了个眼色笑眯眯的退了下去。
这一次太后赐白绫的事情着实让南宫陵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为防再有人对轻云下手,南宫陵增派了人手来保护嘉禾宮,自己则是一下朝便将奏折搬来了嘉禾宮来批阅。
嫔妃们为着这事一个个气红了眼,却也只能死死忍着这口气敢怒不敢言,但她们却也不甘心放过任何能够接触到皇帝的机会,通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嘉禾宮探望瑾妃病情,也好借机见上皇帝一面。
一时间便让嘉禾宮的风头更胜从前。
谁知却被皇帝以“瑾妃身子不适任何人不得来打扰”为由将这帮嫔妃通通拒之门外。
南宫陵总算解决了后宫这些让人心烦的女人们,可却又陷入了另一困境中。
只见他捧着一份奏折,皱着眉头苦思迟疑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仿佛遇见了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轻云接过飞雪手中的托盘,将盛着茶水的托盘端上了他面前的案几上。
“哎!没什么?就是西北大旱的事情有些棘手!”见到那抹纤细曼妙的身影款款而来,南宫陵放下奏折,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先喝点茶提提神吧!”轻云倒了杯新泡的蒙顶茶递给他,转而笑道,“怎么,那帮大臣们又让陛下为难了?”
南宫陵轻轻嗅了下茶的香气,闻听她的话不由笑道:“还是瑶儿了解朕啊!这帮老家伙们个个都看到了这赈灾的好处,一个二个的抢的不可开交,真是让朕烦心!”
“陛下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轻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品了起来。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朕就一肚子火!朕心中的人选萧丞相不是说经验不够便是资历不行,非得安排他的人他才满意,实在是可恶!”
皇帝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碧色的茶汤瞬间便沿着杯口倾泻了出来,撒在墨蓝色的织锦彩缎上,晕出一朵潮湿的花纹。
“臣妾心中倒是有个人选,不知当讲不当讲!”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灼灼的盯着南宫陵的眼眸。
南宫陵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是谁?瑶儿但说无妨!”
轻云狡邪一笑,“既然不能用陛下自己的人,也不愿用丞相的人,那便用一个从来不掺和朝堂争锋的人,臣妾以为毅王殿下便就很合适!”
“哦?说来听听!”南宫陵眼中闪过一丝灿光,饶有兴趣的说道。
“人人皆知毅王殿下是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也从不与朝臣结党营私,最重要的是他非但不是萧丞相的人,反而与陛下一向关系亲厚,陛下也可借此次机会提拔他好助长自己的势力,再说了他好歹是个王爷,皇室贵胄,身份尊贵,派个王爷去赈灾也能彰显朝廷对这次灾情的重视不是!也好让百姓知晓陛下的仁爱之心!”
轻云一面喝着茶一面风轻云淡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果然她看见南宫陵一双幽深的眼睛泛起了耀眼的荧光,显然是对她的说法甚是赞同。
“这一点朕怎么没想到呢!毅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紧缩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他端起那杯溅了满桌子都是茶水的茶杯,心情很不错的一口喝了下去。
“待明日去加码寺祭奠完父皇后朕便下旨让毅王去赈灾!”
轻云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去加码寺,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翌日清晨,天色还泛着深青色,南宫陵便由着宫人们穿戴整齐离开了嘉禾宮。
仪仗队和侍卫们早早便已经在明正殿门前等候,只等陛下和皇后准备妥当便可出发,而那些大臣们也在天未亮时已经在宫门外等候着了。
轻云早早的便没了睡意,便起身让宫人们替她更衣梳妆。
“飞雪,你想办法通知一下公子,就说我要请他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遣退了殿内的宫女之后,轻云小声吩咐道。
“好!”飞雪将一只银色的芙蓉花簪插在发髻上,便迅速的退了出去。
用完早膳后轻云有些焦灼的向着门帘外边探头探脑,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飞雪的消息,她急的心里像被挠抓般又痒又难受。
片刻后,终于看见那抹紫色的身影轻轻穿过珠帘走了进来,她立刻上前道:“怎么样?”
“消息已经找人递出去了,公子应该很快便能收到消息进宫!”飞雪泰然自若的脸上隐隐的浮现了一丝期待。
“那便好!”轻云心中激动不已,皎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红晕,一双美眸里噙满了平时不曾察觉的亮光。
飞雪见她如此兴奋,眼中闪过一丝暗淡的光华,出声劝道:“轻云,你淡定些,小心露出破绽!”
“对!不能让她们看出端倪!蔽月,将我之前绣的那个绣架拿过来,我要刺绣!”轻云深吸了一口气掩住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绿色的丝线在她指尖不断快速穿插,很快心绪便平静了下来,整个人也沉浸在那股祥和安宁的氛围中。
突然门口一阵嘈杂,有小宫女惊恐的阻挠声,“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很快嘈杂的声源便来到了内殿,四五个青衣太监昂着头一脸傲气的大步走了进来,顿时一声尖利的太监声音在耳边响起。
“太后有旨,宣瑾妃娘娘康盛宮见驾!”
轻云心中一凛,太后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怕是来者不善,便试探的问道:“不知太后宣臣妾所谓何事?”
那太监斜睨了她一眼,仰起头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思岂是奴才等能揣测的!娘娘还是快些跟杂家去吧!”
既是太后旨意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去一趟,她连忙向飞雪蔽月使了个眼色道:“本宫去去就回!”
几个太监态度恶劣的将轻云带进了康盛宮,随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偌大的康盛宮里却空无一人,殿内没有点灯有些昏暗,一尊金色的大鼎正不断的往外冒着白烟,那白烟此刻不知为何竟显得格外的醒目。
一个身穿棕灰色宫装的妇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面色严肃而古板,“太后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便罚你跪着将这些佛经抄完也好赎你的罪孽。”
轻云心中冷笑一声,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要赎什么罪。看来这个太后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过不去啊。以后也不用留什么情面了。
她只好接过那宫妇人中的托盘,跪在地上准备抄写,不经意抬头间却发现那妇人竟然又神奇的消失了。
大约抄写了半个时辰,她觉得膝盖有些酸疼便想着起来活动一会再抄,可刚起身便感觉头顶一黑,整个人被一个大袋子罩着头装了进去。
这袋子的材质似乎很特别,不论她怎么撕扯都没法弄破,即使用上内力也挣脱不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抓我?快放开我!”
那些人动作很快,逮住轻云后便立刻抬起来快速的走出了康盛宮,任由轻云如何发问就是一句不答。
一直蹲守在康盛宮的蔽月,隐隐听见了轻云的呼喊,但四处打量也没看见轻云的身影,只见六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黑色的麻袋悄悄溜出了康盛宮。
蔽月心中生疑,那几个黑衣人看身形和脚法定然都是高手,抬着个麻袋实在可疑,便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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