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清茗轩
这初秋,莲池枯了已有六七日,白南烨经过这一池污泥,视线略微停留了一会便凉薄的移开,花是世间最为脆弱的东西,但应四季生长,却细说来又谈不上生死,若是有轮回之说,明年夏季的这个时候将又是经了一回生死。
今日前去清茗轩,是因书房木桌上突然出现的一封信还有一幅画像,若不是知晓自己并没有写下什么东西,这上面的字迹越看越像自己亲手写的。
而在这封信上写有三个字,找到她……当时先打开信来,颇有些身处云里雾里的感觉,可是转眼看到一旁的画像,缓缓打开画卷之后,画中的人……当时他眼底该是呈现惊艳二字,这一身红衣越发衬出这张扬的性子。
画中的女子眉眼微挑,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柔情羞怯,眼角染有笑意,似乎一双如同星子在夜色中耀眼不过的眼眸看向的风景乃是世间绝色,红衣没有半分繁花勾勒,腰间挂着的似乎是一把匕首,小巧的很,红黑色的匕鞘上刻有几朵菡萏,栩栩如生的很,比之他长年养的一池的莲还要娇艳几分,似是……相比下来他的莲花才是俗物。
这女子他必定是素未谋面,而这封信上所写,他竟下意识地想照做,单就因这如此熟悉的字迹,已经在这了无生趣的日子里提起了他的兴致。
眼下前往的地方还是母亲在世时曾几次向他提起的,皆是有让他成亲,为白家留下后辈的意思,只是他这副孱弱的身躯,就算如今的白府还未到完全衰败下去的时候,大概外面那些门户也没有想要让女儿嫁进来的意思。
正当人刚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人脚步一顿,平日里若是没有事禀报,清茗轩绝对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所以这前来禀报的人,是有了那画中女子的行踪……
“公子,属下已经找到那画像中的人了。”白南烨并没有回头,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清茗轩三个字上,这一处阁楼的风景算是白府最好的,且清静的很。
“那人在清风客栈住下,看样子是第一次来临川城。”侍从依旧在身后禀报着得来的消息,而跟前的人神情淡然自若,似只是将此事当作一个消遣。
“属下还未得知此人的身份……”耳边听着缓缓道来的消息,人脸上渐渐有了一丝变化,若这画中女子确实来了这临川城,他倒是开始有些好奇留下这封信的人,是如何的“未卜先知”的,还是说这女子与这字迹与他相像的人其实是认识的。
“不要让对方知晓。”这看似没有来由的话,但是身后的下属明了,公子的意思是继续看着那女子的行踪。
“是,属下告退了。”身后的人移开,白南烨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目光微冷,母亲离世后,关于父亲的下落更是没有人过问了。
不得不说的是,他曾私下派人去京城寻过父亲,只是没有半分消息,记忆中也是记不得了这人的面容,不知他与之是否容貌有相似之处。
看来事情过去那么多年,那不知是谣言还是真相一直耿耿于怀的很。
云青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间,客栈摆设虽算不得精美,但干净整洁,多年云游所在之地,这一处算是民风看起来还是淳朴,除了刚来便见到的官府刽子手处置犯人的场景,那一幕确实让人有些难忘。
“姑娘,您的午膳小的已经端上来了。”敲门进来的人将饭菜放在桌上,云青兮扫了一眼,对着小二点了点头,后者回了礼退下了。
门被轻轻关上,云青兮一下子放松下来,若是在以前是从未想过住宿凡间的客栈与尝些眼前这桌上的饭食。
但是云游四海,也该像个凡人一般行事,像这一路上的行动皆是不用法术,且原是脸上遮了面纱,进城之后想着颇为怪异便摘下了。
拾起筷子夹起这寻常百姓都爱吃的小菜尝了尝味道,甜丝丝的还不错,云青兮咀嚼中,想着刚才在刑场前见到的那青衣少年,看那浑身透露出的气息确实不像是妖,而身边的那孩童……她竟是一眼也看不出身份来。
东海仙门领了旨意下山来,听闻昆仑也派人下来了,她虽不知那一向不理世事的西王母这一回是为何有了兴致,竟然掺和起凡间除妖的事情来了。
原本因为昆仑与九重天之间有些矛盾,所以九重天派给下界的事情,有那西王母管辖的昆仑山是不愿插手的,但是此回昆仑山的动向……说明这次除妖确实不简单。
女子的眼睛微眯,里头的幽光乍现,如此好的修炼机会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临川城郊外还有些妖气肆虐,但是城中一片祥和,这进城之后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好像是哪一户人家的公子前几日被火烧死了,然后今日凶手便是在刑场处置掉了,所以人间按照一命还一命的理,制定了律法,官府定下的死罪,在冥府由阎罗管着的生死簿也是相应的将那人的名字划去了,所以三界原本也是相安无事,魔族与人族近千年没有动乱,这一切还是天君得了身份高于其的人……想到此,云青兮眉眼间有些沉重,那片境域她竟是惦念着想进入……
依她如今的修为……云青兮浅笑,她像是有些痴人说梦。
总之若是能寻到契机,也不妨试上一试,管它那地方有多神秘,终归还是有人管着的。
不知何时外面的夜色暗了下来,屋内的烛火亮着光,红衣女子的身影透着烛光映在了身后的墙上,阴影摇曳,座上的人显出几分身形单薄。
这凡间倒是还有不少隐世的仙人,但是她一个九重天阶品不高的散仙,也是认识不到什么大人物,唯一还有些来往的便是正呆在京城的一人,那人性子虽说也不太好相处,但是仅凭其与九重天之间的那点事,足够她与之来往也不觉得无趣,只是这人不愿谈及那些事情,也再也不曾在天界露过面,就是不知这凡间有什么好的,值得一个仙人愿意受着禁锢,甚至剔除仙骨,俨然如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活着。
季夜不愿提及过往,想来还有着其他原因,与那每年送到她手上的山河图应该有关系,只是这东西她实在有几分受之有愧的意味,这些画原本是送给另一人的吧。
云青兮的眸子幽暗了不少,她并非喜好打听别人的过往伤心事,只是一个人过了一千年时间,每日修炼当中,日子未免也是过的无聊无趣了,这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能打探秘密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红衣女子托着下巴看着摇曳的烛火,竟渐渐看的有些入神了,柔和的光将绝色的半张脸覆盖上了阴影,在外人眼中,女子的容貌似乎不太出众,可是这施了的障眼法可是维持不了多久的,约莫着进城之后这术法就无效了,虽说没有以面纱遮面,但她这张脸……自己都认为张扬了些。
脂粉未施,眼角染上笑意时却像上了红妆,这样的脸……自然比不上冥府的阎君阎焰,那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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