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五六岁,不能上小学的年纪,父母都是老师,便把我交给奶奶带,生活单纯又无趣。
有一天,难得的村子里来了新人,不是新媳妇,不是新生儿,是个外乡人的乔迁之喜,算不得喜,只是一串鞭炮告知这个沉睡的村庄,就极快的融入村子安静的生活里,按理说,这些和我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没太大关系,没有喜糖,没有鸡蛋,吸引力不大,但是好死不死的,这位外乡人是我奶奶的邻居,我甚至在鞭炮炸开时扒着门,瞧着村长殷勤的挎着一个素淡的包袱,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进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同样对于生活的平静感到些许厌烦的我的奶奶,开始发挥她传统的热情和亲切,不久,她就有了一个远亲不如近邻的近邻。
这,对我来说同样是极大的欣喜,因为新邻居那里有着许多我不曾见过的糖果。原本荒芜的小院子种满了各种小花,与之对应的是愈加黑暗的屋子。黑暗,对于我而是极恐怖的存在,可是从那个黑乎乎的屋子里倒是会被拿出来许多糖果。
新邻居是个比奶奶年轻一些的妇女,通身的气度是我在整个小村庄都不曾见过的。
新邻居没有子女,没有丈夫,孤单一人,更引的我奶奶心里的同情,日日带我去,新邻居不爱出门,喜欢在中午的时候,搬出来一张暗色的桌子,放在院子里,铺上一张纸,用水在上面作画,一幅画没画完,先前的水便成了皱皱的纸,我中午不喜欢睡午觉,常常趁奶奶睡了以后,跑的邻居那里,看她作画。
每次都是画山,画山门,画田野。
奶奶喜欢打麻将,由于我的捣乱,常常不能尽兴,就顺势把我放在邻居那里,自己下午去打麻将,还顺便按了个名,学画画。
由于家里有着两个老师,尊师重道,我就叫邻居师傅,自以为很是遵循师道,可是师傅却时时纠正我的称呼,说她担不起,
“为何担不起?”
“我的大限将至,教不了你什么。”
“你在教我画画呀!”
“这个,,,你喜欢叫就这么叫吧。”
师傅教画画很有意思,让我用墨,她还用水,久而久之,我就好奇起来。
就问之
师傅告诉我,她原是一个道士,更有老祖宗赏饭吃,他人收鬼斗法费力,她用一幅画便能收住一个鬼,可是,随着年纪增长,她逐渐明白了收鬼不是目的,把鬼超度才是上策,便放弃了用画收鬼,可是她作过的画却受到追捧,一幅画被辗转几个人家,画可以吸收怨气,把画里的鬼滋养的更加强大,画慢慢变成凶画。
她就开始回收这些画,前几日她隐隐感到有灾祸将至,可能躲不过,就想到要归隐,悄悄死去。便到了我们村子。
“所以你还要叫我师傅吗?”
“为什么不要?”
“额,,,,,你明白什么是道士吗?”
“什么是道士啊”
“就是调平阴阳的人。”
“什么是阴阳?”
“就是一种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也看不见吗?”
“你呀,你能看得见。小孩子是有天眼的,但是随着年纪增大会慢慢合上,道士都是开过天眼的,这样天眼就不会合上。”
“那什么时阴阳?”
“额,,这个,是一种感觉,一种冷热一样对立的存在。”
我不问了,我的父母告诉过我,老师喜欢好问的学生,但是,不喜欢一根筋的学生,老师也有着卑微的自尊。
我想阴阳,可能就是盛满阳光的院子,和,阴暗的屋子。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