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开心?”沈云疆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大哥, 我可是个直男。”
“嗯?”利斯特可能不懂直男的意思, “我是说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哦……”沈云疆误会了他的意思, 还以为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
利斯特因为炮弹的余波震到,引起了轻微的脑震荡,不过他经过这短暂的缓冲已经好一些了。
他将脸上的污血擦了擦, 抬头看了看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新一轮的轰炸又开始了。”
沈云疆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利斯特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走。”
“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
“没事, 只是扎进去一些碎片,可以自己走。”
“好吧。”
沈云疆把他放下来, 两个人一起快速地往前跑去, 准备跟上大部队。
利斯特一边跑一边开着枪“哒哒哒”的扫射,沈云疆却不敢,只能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以防止不知道哪来的子弹袭击到他。
“你为什么不开枪?兰德梅塞?”
沈云疆听到他喊出了他的名字, 心里一惊,原来他们认识。“我的胳膊刚才被打伤了……”当然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是真的拿碎弹片割伤了自己。
“好吧, 你跟在我身后!”
“好!你的后背交给我, 绝对没问题,你就注意好眼前就行了!”
两个人这样合作着追上了之前的队伍, 队伍被堵在一座已经被炸成废墟的房子过不去。对面的房子里有两队苏军, 敌人火力太猛无法靠近。
上尉说:“今天, 这个据点必须打下来!我和亨内克打前锋, 布鲁诺和赫伯特你们两个跟上,剩下的人火力掩护。”
沈云疆混杂在其中苦不堪言,她真的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同意这个主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利斯特挡在她前面,一直掩护着她,她也紧跟在利斯特身后保护他后方的安全。
经过一番激战,他们终于拿下了这栋房子,但是对面却有更猛烈的火力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他们这队人马在这栋废墟里架起来机关枪,利斯特作为主射手,沈云疆在一旁当副射手,做填充子弹之类的工作。
这一次直接打到了天黑都没打下来。
双方停战休息,沈云疆和利斯特坐在沙袋下面的位置吃东西。
不得不说,德军前线士兵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有黑麦面包、咸肉、芝士、黄油、咖啡、巧克力和香烟等等。
利斯特将香烟丢给了上尉,上尉把巧克力丢给了利斯特,沈云疆看着觉得好奇,“你喜欢吃巧克力?”
“是啊。”
沈云疆想到之前墨尔德斯找她时带给她的巧克力说:“我的这个也给你吧,我不喜欢吃这个。”
利斯特也没有推辞,把自己的面包给她分了一半。
“不用,我吃不了这些。”沈云疆摆了摆手。
“吃吧,多吃点,看你都没怎么长个子,肯定是营养不良。”利斯特说着,突然一愣,“嗯?兰德梅塞你之前这么矮的吗?”
沈云疆也一楞,“是……是啊。”
利斯特皱了皱眉心,将巧克力扔进嘴里没说话了。他从他的餐具盒里拿出一把小刀将罐头打开递给她说:“你不吃面包,这个给你。”
“真的不需要。”沈云疆怕推辞不了起身就要走到一边去,可是她忘了,这里虽然暂时停战了,可还是在战场。她刚一直起腰,一颗子弹擦着她耳边射了过来。
利斯特一把将她拽了下来,上尉看到口气颇为不好地说道:“兰德梅塞你怎么搞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抱歉……”
“你不是一直想休假回家吗?那就注意好你的脑袋!”
“是!”沈云疆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不好受,真正的兰德梅塞早就已经死了,他的家人再也等不到他了。
她窝在墙根看着吃饭的士兵们,刚出发的时候一个个都还精神抖擞的他们,现在已经满脸黑灰了,衣服也都变得脏兮兮的。
即便是吃饭,他们也要提心吊胆的,防止哪里来的冷枪出其不意地射过来。
十一月的苏联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了,晚上更是冷的让人感觉头都要冻掉了。士兵们升起了一个小火堆,却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这见鬼的天气,恐怕又快要下雪了吧!”一个士兵咒骂道。
“所以我们要尽快攻陷这里。”
利斯特是参加过莫斯科战役并且幸运的存活下来的,他看着窗外的空气,眼神间透漏着一种嘲弄。
“哎,利斯特,说说你去年打莫斯科的事情呗。”
“没什么好说的。”利斯特漫不经心地回答到。
“随便说说,你当时从一个普通士兵直接升到了上校是怎么做到的。”
利斯特似笑非笑地说:“只要比别人活的更久,你就可以,你的上尉死了你是里面资历最老的,就升成了上尉,少校死了就升成了少校,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觉得我们这一仗能赢吗?该死的俄国人居然这么顽固!”
“你觉得呢?”利斯特反问了他。
亨内克叹了口气,担忧地看向窗外,“我还想等打完这一仗回去抱我儿子呢,莉娜来信说她怀孕了。”
布鲁诺用火点了支烟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你才来这里多久,她就怀孕了?”
“去死!”亨内克踹了他一脚说,“我是上上个月才加入第六集团军的,她刚发现一个多月。”
“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布鲁诺吐了口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你心里不平衡是吧。”亨内克说道。
“喂!”布鲁诺有点生气了。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上尉看势头发展不对,喝止了他们两个。
沈云疆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利斯特也沉默地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半夜,敌军的火力渐猛,又陷入了一段激战。好不容易将对面的人全干掉,他们这队人正清理战场时,不知道从哪里当初的冷枪一下子击中了亨内克的脖子。
“亨内克!”利斯特和布鲁诺跑过去,布鲁诺按住他脖子的伤口,沈云疆跟着也赶紧跑了过去,看到他的伤口,她一眼就知道没救了。
布鲁诺看着他的眼睛大声喊着:“亨内克!振作一点!你老婆还等你回去呢!”
上尉跑过来说:“快走,后面有敌军追上来了!”
亨内克还没咽气,布鲁诺将他掺起来,艰难地走着。上尉说道:“放下他吧,没救了!”
“他还没咽气呢!”布鲁诺吼着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我之前还故意气他,我为什么要气他……”
亨内克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布鲁诺,我最好的朋友……帮我……照顾……好莉……娜。”
布鲁诺大吼道:“你自己照顾,你不许死!”
亨内克说:“我……不行了,你放下来……我……快跟……着撤退……”
“不,我拒绝!”
“孩子……就叫……”
“叫什么!”
亨内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吃力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是一封信,信得背面写了两个名字,一个男名一个女名,“帮……帮我……寄出去。”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布鲁诺说着,亨内克已经垂下了头,再没有声响。
“布鲁诺,快放下他!”上尉着急地说道,“不然你也跑不了。”
布鲁诺将亨内克的名牌掰下另一半,连着信封一起揣进口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亨内克被留在了这里,再也回不到家乡,也见不到自己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而远在波茨坦安心养胎的莉娜,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弹奏钢琴的她,突然好像听到了亨内克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她的手一抖,弹错了一个音符,于是她停了下来抚摸了一下肚子里的小家伙微笑着说:“宝贝,妈妈想爸爸都幻听了。”
她将耳边金色的长发用手指挂在耳后然后从长凳上站起来,看到外面天气阴了下来,慢慢走过去准备关窗户。
她伸出窗外的指尖沾到一丝雨水,她心里感觉有些不安,但是立刻又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好的思绪归结于孕妇的敏感。
“宝宝……你想不想爸爸啊。”莉娜将指尖的雨水握进了拳头,突然感觉想流泪,“我好想你……亨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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