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神魔仙妖,凡伤害吾主者,死。”
那剑侍稳了稳握剑的手,正要说话,抬眼间,却又失却了辰霄的踪影。如此速度,恰若疾雷闪电,如何避得过?他索性弃了观察,直接挥剑,起土石为壁垒。然而,这般万全防护,却禁不住轰雷突入。电光一闪之间,他被扼住了咽喉,死死抵在岩壁之上。剧痛之下,性命悬于一线,他忙起剑上挑,以土石裹住了辰霄的手臂。钳制一松,他不敢恋战,退开数丈之远。
辰霄眼见他逃走,不假思索地将手臂从土石的禁锢中拔/出。泥土之固、岩石之坚,蛮力拉拽之间,他的手臂几欲扯断。他却似不知疼痛般硬生生将手臂抽了出来,撕裂的肌肤之下,不见血肉,唯有交缠的电光与金辉。两股力量互相角斗,此消彼长间,又将他的手臂重塑。
如此景象,不仅是那剑侍,连冉悦也觉得不对劲了。
“辰霄!”
冉悦开口,高声呼唤。然而,辰霄却似完全听不见一般,只继续自己的攻击。
就在这时,交战的动静终于将他人引来。眼看越无岐领着数名弟子赶到,那剑侍虚晃一招,纵身跃起,仓皇往山下去。
越无岐见状,眉头紧锁,正要命弟子追赶。却见辰霄飞身而起,倏忽消失于夜色中。她不免疑惑,却听冉悦的声音焦急万分,唤她道:“坛主!拦住辰霄!他……”冉悦没能说完,便呛了口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越无岐挥手令弟子们先行追踪,自己走到冉悦身旁,略作观察后,起剑破开困住冉悦的土石,又伸手拽她起了身。
待冉悦平下咳嗽,越无岐才漠然道了一句:“长话短说。”
……
且说魔障一起,神毓峰弟子皆觉内息滞涩,防备一时薄弱,竟任那剑侍藉着夜色飞身下了山。
那剑侍轻巧腾跃,落在了街道上。他直觉一股杀气紧随在后,不敢多做停留,甫一落定便拔足狂奔。
说起这条街道,原是商铺林立,但先前遭遇殛天府袭击,毁了大半。灵宿宫自觉难辞其咎,便出钱出力为百姓重建。因此,这条街现时并无人居住,只余着些尚未修复的残垣断壁,以及许多砖石材料罢了。
那剑侍一边奔逃,一边观察四下,思索着是否该找个地方躲藏,便在这时,杀气迫近。他心头一紧,忙唤出土傀,将自己重重围起。但听数声金石裂响,几具土傀轰然倒下。他横剑身前,紧张地看着前方。土傀交错的空隙中,辰霄缓缓站直了身子,转头望向了他。
剑侍倒抽了一口冷气,握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眼前的这位神尊,较先前更为可怖。披散的长发遮住他半边面容,交错的电光与金辉如蛛网般盘踞他的全身,一脉电光更浸入他的左眼,将那瞳孔化成了耀眼的青紫。他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了两股力量的相争,正细细地崩碎。便在举动之间,不断有东西从他身上散落,但不论是血肉还是肤骨,离身之际皆都化作烁烨电光,落地消散。
剑侍不禁开始后悔。他早该明白,那身为人类的主人,便是战灵唯一的弱点和软肋。玩心太甚,却是弄巧成拙。如今,倘若神桑金蕊占了上风也罢,要是雷电之力毁了肉身,只怕……
便在他思索之间,辰霄的身形一闪,又是几具土傀倒地。惊惶之间,就见重重包围已破,一条通路赫然眼前。
糟糕!
此念一瞬,攻击亦是一瞬。那剑侍握剑的手尚未及抬起,辰霄的掌风已然近在咫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剑鸣。刃风扫过,隔开了攻击。
得此空隙,那剑侍飞身跃到一旁,抬眸看时就见一柄白金巨剑,掩着少年纤瘦的身形。他无心感激来者,只厉声喊道:“蠢材!快逃!”
那手持巨剑的少年,正是殛天府的剑侍幽蛰。他侧目看了看自己的同僚,冷笑道:“呵,怕成这样……夜蛭啊夜蛭,枉主上对你偏爱有加,你竟这么没用。”
怕有何错?怕才能保命!
那唤作夜蛭的剑侍无心争辩,只高声喊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等主上……”
“不行!”幽蛰吼了一声,将他打断,“……断剑在前,战败在后,若再输一次,主上一定不会再留我了……”言语间,他的双目红透,声音里满是怨怒,“我跟被偏爱的你不一样啊……”
夜蛭心想再劝几句,却见辰霄的身影倏忽消失。他心中大骇,正要唤出土傀援护。却听幽蛰挥剑,令道:“刚锋破杀!百祟刑!”
一时间,刀风如浪并刺耳蜂鸣席卷四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纵然是那神尊,怕也是无法近身,实乃以攻为守之计。
夜蛭见状,心中暗骂:果真是蠢材,若这一招毁了神桑金蕊,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便在那攻势之下,辰霄的身影如雷霆一道,转瞬间出现在了幽蛰身前。不等幽蛰反应过来,掌风迫至。那一刻,他本可以巨剑格挡,偏却迟疑。这一瞬的犹豫,错失了躲闪的时机,那一掌结实地击中了他的脸面。但听一声痛呼,幽蛰被击出数丈,倒地不起。
一旁观战的夜蛭不免焦急,正待举动时,幽蛰突然笑了起来,猖狂偏又悲凉。只见他慢慢撑起身来,拄着巨剑站直。他抬头,面貌已然大变。他的肌肤全然化作银白,泛着金属之彩,俨然精钢铸就。
“你伤不了我!谁也伤不了——”
幽蛰的嘶吼却被刹那扼断。辰霄一掌,依旧迅疾。这一次,这一掌击在心口。幽蛰身子一震,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后,雷电之力在心口炸裂,贯穿全身。胸膛之上,忽生一道裂痕,紧接着几声脆响,裂痕蔓延,直至颈项。声音从这裂缝中溢出,早已不成语言,不过低低几声呜咽。很快,裂痕扩大,将他一劈为二。倒地之时,颈项折断,他的头颅滚落一旁,依稀看见了那完好无损的白金巨剑。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神情凝固在微微勾起的唇角……
辰霄无心在意手下败将,转身寻找下一个猎物。
目光交汇之际,夜蛭猛然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为同伴哀悼的时间,他该做的,只有逃。
眼看夜蛭逃离,辰霄正欲追击,却不想刚迈一步,右腿却是一软。他跌倒在地,回头看时,就见自己的右腿已然崩碎。他并不惊讶,方才幽蛰那一招百祟刑何等猛烈,又岂能完全避过?幸好只是一条腿……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失却一条腿,又如何能站稳。几番跌倒后,他伏身在地,低低喘息。眼前,景物皆已模糊;耳畔,诸声只余嘈杂。感觉全然麻木,几乎无法觉察疼痛。思绪杂乱不清,一并连认知都混乱起来。唯独杀念还在,唯独不能放过那些魔物……
强烈的意志下,他伸手抠着地面,慢慢地往前爬。
冉悦到时,便看到这般景象,只觉自己的五脏都被狠狠扼住,痛得她落下泪来。她几步上去,拦在了辰霄身前,急切地唤他:“辰霄!”
辰霄却充耳不闻,只继续向前。
冉悦愈发焦急,正要伸手搀他,却被飞身而来的越无岐一把拉住。
“别碰他!不要命了?!”越无岐斥她一句,又道,“唤起灵羁,再叫他试试!”
冉悦强压着情绪,颤抖着点上自己眉心的印记,唤道:“辰霄。”
灵羁微微闪光,却未能将声音传达。
冉悦心焦如焚,带着哭音连声喊道:“辰霄!辰霄!辰霄!……”
却不知是那一声,终与灵羁相合,震入了辰霄的脑海。眼前乍然清明,如拨云见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没有回应的余裕,克制不住的呻/吟便堵住了他的喉咙。他不自禁地抱紧双臂,蜷起了身来。
冉悦见他这般痛苦,顾不得越无岐的阻拦,就要上前看视。就在她接近的那一刻,辰霄翻身起来,慌忙后退。
“别过来……”他开口,声音沙哑而急切。
听他这一句,冉悦便知他恢复了意识,一时狂喜难当。
“辰霄……”
“别过来!”辰霄打断她的呼唤,只瑟缩着后退。身上的电光未退,莫说触碰,只怕靠近都有危险,他又如何能置她于危险。
冉悦怔怔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越无岐看着他二人,眉头紧紧蹙着。这时,随她们一起来的弟子已在周围查看了一番,前来向她禀告。发生了什么,她多少也能猜到。如今敌暗我明,只有先找到引发魔障之物,再行计议。她思定,上前对冉悦道:“他暂时不能移动,你留下照看。”随即又吩咐其他弟子道,“你们随我去查探魔障源头。”
众人齐声称是,随越无岐一同离开。
冉悦目送众人离去,心中空茫一片。她又回头看了看辰霄,就见他蜷身在断垣角落,笼在一片阴影之下。细碎的电光如火星迸溅,于夜色中明灭。
她什么也做不了,从一开始就是。无论重复多少次,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意识中的无能为力,渐渐净润全身。她颓然低头,逃避般地放弃了思考……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水珠坠下,砸在她的额头。突如其来的凉意,引得她轻轻一颤。
下雨了?
她猛地回过神来,抬头望向辰霄的方向。昏暗的夜色中,似乎已不见电光的微芒。她迟疑着走了上去,轻轻唤了一声:“辰霄。”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沉的“嗯”。
她强打了笑容,问道:“好些了么?下雨了,我们去那边躲躲呗?”
阴影中的身形一动,又应她一声:“嗯。”
眼见他摇晃着站起,冉悦伸出了手,又犹疑着问了一声:“……能碰了吗?”
代替回答的,是他握上她手腕的手,以及随之托付的重量。
他的手,冰冷,令冉悦的心一阵战栗。她扶上他的手臂,小心地支撑着他的步伐,领他到一旁的半边屋顶下坐下。心想他冷,她匆忙寻材料生火。四周虽有许多木材,但毕竟是重建之用,她未敢擅动。好在天已入秋,山下有许多枯枝落叶,她搜集了一番,终是起了火堆。待火焰燃旺,她扶辰霄坐近了一些,又捧起他的手,呵气暖着。
“多谢主上……”辰霄开了口,许是因为虚弱,声音比平常更为轻软,“已经没事了。”
冉悦听他这话,停了动作,缓缓抬眸。温暖的火光之下,她终于能看清他。他身上的伤势已完全痊愈,连那崩碎的右腿都被修复得完好无损。但无论如何修复,终究不能抹去他面容中的憔悴。她抬手,拨开遮挡住他眉眼的发丝,抚上他微蹙的眉心。
他旋即便笑,对她道:“真的没事了。”
冉悦不信他这句话,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脸上沾着灰尘——其实不仅是脸,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泥土尘垢,如此狼狈模样,看得人心疼。这种时候,她却连块干净的帕子都没有。她没多想,只皱着眉头,用指尖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
辰霄抿着笑,随她摆弄。突然,她唇角的一痕血渍引了他的注意。血色早已干涸,想来便是先前巨石重压所致。他不免担忧,问道:“主上的伤如何了?”
冉悦一时没弄明白,略想了想才忆起前事来。她笑笑,道:“没事,镇溟坛主帮我整过内息,也吃了伤药了。”
辰霄这才放了心,而后便抬了手,轻轻替她拭去那道血迹。
他的指尖依旧冰凉,触碰之间,引动轻颤,渐而催生出刺痛来。冉悦强忍着想哭的情绪,歪头冲他笑道:“我脸上沾着什么?”
辰霄并不回答。他沉默片刻,却道:“是我无能,令主上受伤……”
“又瞎说什么呢?”冉悦握上他的手,道,“不过是一时不慎,受了点小伤。也是寻常的事。你呀,别把我想得太娇弱了。”
辰霄却摇了头,神色甚是凝重:“有我在,主上却还是受了伤。我答应过燕还前辈,会守主上安稳……”
就在他说话之时,冉悦注意到一星电光于他眼底闪亮,却转瞬即逝。她突然便想起了许多事,那些不曾在意过的细节,恰若这一闪而过的电光,乍亮于脑海。
曾经似乎也听过差不多的话,说是燕还的嘱咐,要他守她安稳云云。而他,也一丝不苟地照着这话行动。天河峡那次也好,越无岐那次也是,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失却意识,但凡有人要伤害她时,他必竭力阻止。所以这一次,正是因为她受了伤,所以他才会失控?
连神桑金蕊的桎梏都几近冲破,不惜丧失神智,能引动如此激烈的反应,莫非是牵扯到了灵羁?也就是说,应了他的执念?
那份执念,是守护?
若然如此,只要她也有相同的守护之志,便能强化灵羁了!而这份意志,她早已抱持,更是她修炼铁帐诀的初衷啊!
想到此处,冉悦不禁欣喜。她笑望着辰霄,认真地对他道:“谢谢你。”
辰霄自然不解她这声谢的用意。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保护着我……”冉悦握着他的手,出口的话分外郑重,“但你也要记住,我也一样会好好守护着你。虽然现在听起来还是句大话,但我保证,一定竭尽所能,护你平安快乐!”
辰霄听她这番话,终是将心中的不安压下,点头微笑。
就在这时,幽暗的雨色中,传来一声冷笑。
“哦?”女子的声音轻佻,语气里尽是讥嘲,“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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