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另一边跟陈太公描述的有些不同, 草色荒芜,寂寥凄清, 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影, 本来十分期待的八戒都失了耐心:“他们是不是哄我们的?连只母的都没瞧见。”
前方不但没看到国家, 反而被大山阻隔,悟空也感觉到不对劲:“你们在这儿等着, 我去前面看看。”
玄奘担忧道:“不要走远了。”
悟空应了, 在原地给他们画了一个圈,叮嘱他们不要出圈,这才腾云进山查探。
半山腰隐隐有妖气环绕, 悟空顺着妖气过去, 却看见一个两三岁的穿肚兜扎三个揪的小朋友独自在山上走着, 一边走一边揉眼睛哭, 哭得好不伤心。
这山中并无人家,又是哪里来的小孩儿?不是妖怪家的,就是被妖怪抓来逃跑的。
悟空便停在他面前将他拦住,小朋友呆愣愣地仰头望向他, 粉雕玉琢一个小团儿,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惹人怜爱。
长这么可爱, 一定是被妖怪抓来的普通人类的小孩了。
……不好, 他也被传染成颜控了, 难道是这个国家的特殊之处?
悟空问:“小孩儿,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走?你家长呢?”
小朋友见到他也不哭了,呆了半晌,突然眉开眼笑,一把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
爹爹……?!
悟空脑子里转了十转才将这两个字翻译过来,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谁?!谁是你爹爹?!”
小朋友紧紧抱着他不断喊:“爹爹爹爹!”
悟空头皮发麻,拽着他的背想把他强行扔下,对方死死不放并哭得凄惨无比,他只得问:“你娘呢?”
小朋友哭得更伤心了:“不要我了!”
悟空道:“我带你去找。”
“不要娘,要爹爹嘤嘤嘤……”
悟空拧起眉,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阴谋,现在的女妖精真是太心机了,不但搞强行成亲那套,居然连孩子都拿出来利用。
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带回去找玄奘,被他误会了怎么办,玄奘心思敏感,就算再怎么解释,也会留下疙瘩的,他还想清清白白做人。
他只能问腿部挂件:“那你说,你娘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找行吧?”
腿部挂件变脸飞快,立马又笑起来:“好!”
他主动带悟空去找妖怪老巢。
* * *
八戒和悟净蹲在圈边缘研究这个金光闪闪的圈。
八戒伸手去戳,什么都感觉不到,又伸出一只腿出去,再缩进来。
“大师兄说了,不要出这个圈。”悟净警告他,“出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八戒不在意道,“师父不出去就行了,妖怪抓我有没有用。”
悟净冷漠道:“是啊,野猪肉山里都是,被家猪有嚼劲。”
八戒:“?!你天天就是皮痒是吧?!”
悟净:“呵呵。”
于是他们又打了起来。
金圈不大,打着打着俩人就出去了,再次打回来的时候,发现一踏上金圈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来。
俩人目瞪口呆,跟圈中的玄奘面面相觑。
八戒扒着光圈,泪眼婆娑地望着玄奘;“师父,我们来看你了,你在里面受苦了。”
玄奘:“……”怎么说得他跟坐牢似的。
他本来就因为悟空不在身边心烦意乱,再看两个徒弟都出去了,也待不住了:“悟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们去找找吧?”
八戒无奈:“师父,这才等多久,大师兄估计还没有起飞呢。”
玄奘道:“可我就是担心。反正你们都出去了,我们就一起去找嘛。”
八戒道:“那不一样,哪个妖怪会抓我们,只要你没事就成。”
玄奘安慰他:“八戒,不要妄自菲薄,万一真的有呢?”
八戒:“……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肉也比较好吃?”
悟净笑出了声。
玄奘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们被妖怪抓走,我留在这里,悟空还得兼顾两头,倒不如我们在一起。况且还不知道有没有妖怪呢。”
他说的很有道理,八戒犹豫了。
玄奘便牵过小白龙,前脚刚迈出金圈,一阵狂风便刮过,八戒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穿靛青衣衫的妖怪抓在手中,大喜:“没想到这西凉女国还有男子,甚好,甚好!”
玄奘默默缩了回去,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八戒大惊失色:“你抓我不抓我师父?!”
妖怪的目光挪到玄奘身上,看到他的和尚打扮,也是一愣:“唐僧?”
八戒道:“你真有眼光,快放了我吧。”
悟净:“……”
玄奘点头:“你放了他吧,我才是唐僧。”
妖怪在玄奘和八戒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定在八戒身上:“不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
八戒自从听说西梁女国全是美人,早早就换上风流倜傥的皮囊,一双桃花眼不知勾了多少魂魄,藏了多少情深,可惜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三个人都惊呆了。
八戒心痛道:“师父,你以后还是少说点吧。”
他试图反抗,反抗无效,悟净也来帮忙,可惜都没有打过对方,并且一同被抓了起来,真是个实力强劲的妖怪。
玄奘忙道:“你不如把我也带走吧,多一个也不妨事。”
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妖怪把他也一起抓走了。
八戒更加心痛了:“师父你真的还是少说点吧!”
* * *
师徒几个连同行李一起被抓到了妖怪的老巢中。
玄奘和悟净都被绑着,只有八戒被解开了。
八戒莫名其妙问:“兄弟,你放着长生不老的唐僧肉不要,要我这皮糙肉厚的妖怪做什么?”
妖怪摸了把他的脸,温和道:“你皮不糙,肉也不厚,以后就安心留下来,跟我过日子吧。”
悟净和玄奘:“???”过什么?过日子?
八戒虎躯一震,被他调戏的动作惊呆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想他堂堂前任天蓬元帅,除了正牌妻子,向来只有调戏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妖怪又瞥了眼玄奘:“既然你喜欢这唐僧肉,那我们杀了分吃,白头相守,也不是大问题。”
八戒:“……”这是要他大逆不道啊!
正说着,有小妖进来禀报:“报告大王!不好了!小大王又跑丢了!”
妖怪面带愠色:“怎么不好好看着!”他拉起八戒的手,“走,看看我们的孩子。”
八戒大惊:“你说什么?!谁跟你有孩子!我有正经妻子的!”
悟净冷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你有正经妻子。”
“你有妻子?”妖怪先是恼怒,又缓了脸色,“没关系,那都是过去式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安心帮我带孩子就成,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
八戒崩溃:“我介意啊!我对翠兰的忠贞天地可鉴啊!”
又有一个小妖来报:“报告大王!不好了!小大王又把孙悟空带回来认爹爹了!”
妖怪终于凝重起来:“又把孙悟空带回来了?”他放下八戒,“我去看看。”
八戒扑到玄奘怀里哭了起来:“师父,我是清白的!”
“我相信你,先把我们解开。”玄奘安慰他,“那妖怪估计是妻子不在了,受到打击太大,又留下小儿,这才想找跟他妻子相似的人代替。”
“那找个男子像什么话?男子也生育不了啊,师父你看我像个女人吗?像吗?”八戒定住看守的小妖,替他们解绑,“倒是又关大师兄什么事?”
* * *
悟空被那小孩儿领着来到一扇紧闭的石门前:“爹爹,娘等你很久啦。”
他松开悟空,整个人贴到门上喊:“开门啊!我回来啦!”喊完又回来抱住悟空的腿,怕他跑了似的。
悟空微微皱着眉,要看看又是什么女妖。
门很快开了,开门是个小妖,先低头朝小朋友笑,正想说什么,又看到悟空大惊失色,慌慌张张跑进去了。
小朋友拽着悟空:“爹爹进来。”
悟空提着金箍棒,石门虽然小,里面却是豁然开朗一大片场地,金碧辉煌,雕梁画柱,装扮得不比富贵人家差。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一个小洞出来,瞬间到了悟空面前,小朋友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抱他,甜甜地喊:“娘~”
悟空:“……”不,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谁能想到,他居然发展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那男人却警惕地望着他:“孙悟空?!你怎么回来了?!”
“我就没走过。”悟空奇怪道,心里一动,“你是说之前还看到我来?”
男人道:“不是你又是谁?”
“可能有点误会,你家小孩儿认错人了,如果是前几日来的,挑着行李的,是个模仿我的。”悟空低头瞄了眼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怎么也不认为这是几天内就能怀孕出生长这么大的,“你告诉我他的去向,我替你抓回来。”
“没什么误会。”男人将小朋友抱起来,“我儿子见谁就喊爹,跟那个孙悟空也只是一面之缘,没有过节,他已经去往西梁女国了。”
小朋友朝悟空张着双手要他抱,眼里满是期待:“爹爹爹爹!”
悟空想也不想扭头就要走,既然无事发生,赶紧摆脱牛皮糖回去才是正经。
不料刚要离开,玄奘跟八戒悟净也从个小洞穴里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玄奘整个人都不好了,颤抖着手指向他:“悟空,你你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悟空:“……这不是我的。”
八戒正幸灾乐祸,那妖怪一手抱着小朋友一手拉过他,“我的儿,这才是我给你挑的爹爹,喜不喜欢?”
小朋友看到八戒一愣,然后眉开眼笑:“喜欢。”
悟空松了口气,走到玄奘身边:“你看,不关我的事。”
玄奘一时间有点懵:“这是谁家的孩子?”
小孩儿又注意到了玄奘,眼睛一亮,将八戒抛在脑后,朝玄奘张开手,脆生生地喊:“爹爹!”
……你好歹有点原则啊!
玄奘吓得往悟空怀里躲,正好悟净暴露出来。
小朋友的视线落在悟净身上,大哭起来:“爹爹,妖怪!”
……看来是个有原则的。
很有原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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