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荣静宁和陆朝谈才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荣静宁想要从床上坐起来,陆朝谈便拿了个松软的枕头垫在了荣静宁的身后,让她可以舒服点。
大病初愈的荣静宁明显比之前要消瘦许多,她的脸本来就是巴掌脸,小而精致,但由于受伤的缘故,女人的下巴看起来尖削得很,整张脸像是小了一圈,还有荣静宁的身板,瘦弱不堪,特别是手臂上的肉,可以说是皮包骨头了,似乎只要被风吹一下就会倒下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惹人怜爱。
陆朝谈的内心动容,但是想到荣静宁之前那么鲁莽行事,还差点抛下了自己,让他差点永远失去了心头挚爱,陆朝谈又忍不住生气道“静宁,我不允许你以后再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男人的语气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荣静宁暗自吐了吐舌头,知道陆朝谈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也不至于她才醒就来说她,于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不过这次事出有因,我没有机会和你商量,以后我肯定要经过你的同意再行事。”
“没有以后!”陆朝谈毫不客气地纠正了荣静宁的话,“你以后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即使事出有因也不行。”
荣静宁一愣,随即又笑了笑,想不到陆朝谈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立马答应道“好,都听你的。”说到这里,荣静宁顿了顿,手臂吃力地抬起,轻柔而缓慢地拂过陆朝谈也明显憔悴的面容,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道,“朝谈,我保证自己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我们这么多艰难险阻都走过了,以后的日子我一定要好好和你在一起。”
陆朝谈的眼眸亮了亮,也温柔地答了一声“好。”
“静宁,我让你受苦了,你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之后的日子,我一定要加倍补偿你。”陆朝谈握住了荣静宁在他脸颊上摩挲的手,小心地贴在脸上,柔声道。
“朝谈,你说什么呢,做所有的事情我都是自愿的,而且我也不是为了你一个人,也是为了我的职业。对了……”荣静宁的身体突然紧张地坐直,急忙问道,“管泽天那里怎么样了?”
陆朝谈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来把荣静宁轻轻揽入自己的怀中,这才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来荣静宁。
一时之间,病房里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荣静宁也不知道此时的心里是何种感受,一方面,她为陆朝谈感到高兴,因为陆朝谈的父母、陆朝谈的弟弟,他们终于可以沉冤得雪,而那些被管泽天害死的无辜生灵也终于可以得到了安息;但是另一方面,她的心里也开始隐隐发痛,不管管泽天此人多么的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但是,这个男人终究都是她的父亲,他们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肉联系,知道他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荣静宁的心总是有些痛的。
陆朝谈自然是知道荣静宁在想什么,他搂得荣静宁更紧,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荣静宁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温暖,从而慢慢化解荣静宁心底的痛。
这个相拥持续了很久,直到陆朝谈明显感觉到荣静宁累了,这才放开了怀中柔弱无骨的女人,让她舒服地重新躺回到床上。
原以为荣静宁慢慢睡着了,哪知道正待陆朝谈要出去抽根烟的时候,女人的手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摆,仰着小脸看着陆朝谈小声道“朝谈,我想明天去见见管泽天。”
闻言,陆朝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一句“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说”才刚到舌尖,荣静宁却像是早就猜到陆朝谈要说什么一样,坚定地说道“我想明天就去看看管泽天。”
陆朝谈深深地看了荣静宁一眼,最终也没有强求,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的身体还没好,万事都要注意,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荣静宁笑了笑,这才安心地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阴天,一早起来天就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一场暴雨。
陆朝谈给荣静宁买了一件加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男人仔细地替荣静宁穿好,又在她纤长的脖颈间裹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这才把依旧虚弱的荣静宁扶上了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全自动轮椅,带着荣静宁朝着看守所的方向驶去。
荣静宁作为一名警察,并没有少来看守所这种地方,但却是第一次来探望自己的亲人,此刻,极为复杂的情绪在荣静宁的心底剧烈翻涌着,她越是接近看守所一步,心里的情绪就越发激烈,若不是现在的自己坐在轮椅上,有陆朝谈在身后推着她,她肯定每迈出一个步子都会觉得万分艰难。
终于,荣静宁在陆朝谈的带领下来到了探望室的门口。
“朝谈,你先在外面等我吧,我待会和管泽天说几句话就出来。”荣静宁笑看着陆朝谈,尽量表现出淡定从容的样子。
陆朝谈哪里看不出来,他也不戳穿荣静宁,只仔细地嘱咐道“静宁,你注意点身体,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荣静宁心里一动,带着些感动地朝着陆朝谈点了点头。
随即,荣静宁便进了探望室的大门,而陆朝谈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管泽天便被几个看守狱警带着到了荣静宁的面前,荣静宁透过面前的玻璃窗,将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了管泽天的身上。
一段时间不见,管泽天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身体也是比之前瘦了许多,皮肤包着骨头,脸上的颧骨高高凸出,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尤其是男人走路的姿态,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没了之前的自信洋洋,有的只有微微佝偻起来的身体,一副落魄而萧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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