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人生没个ADC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饭点，哥哥的神情不太好看，嫂子将今天治疗的情况告诉了他，看来往后去心理医生那儿会成为家常便饭。
    饭后朱璃洗了个澡，将自己摔在床上，打开了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各类地方卫视，恰逢湖南卫视正在播出xx客栈，这一期的神秘嘉宾是易烊千玺，她忽地起身饶有兴趣得盯着画面，还真是像，说话声音也好，还是绽开笑容时那梨涡也好，朱璃摇摇头，甩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大概真的是中毒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
    “这个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吗？陈凯歌的妖猫传要上映了。”
    是相亲对象发来的约会邀请。
    “好的。”她不会拒绝他的每一个邀请，心里也在默默接受这个人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事实。
    当她想要关掉手机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句短讯，她以为相亲对象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
    “于江晨，我的名字，存一下。”
    朱璃皱眉，当然不会存：“联系机会只有一次，你用完了。”她回复了他。
    “电话联系只有一次，我还没用。”又是一条消息传来。
    mmp，这种钻空子的方式是谁教他的？
    紧接着手机又振动了：“这周末就还你伞，注意电话。”
    ‘我就是哔了狗了。’朱璃内心叫嚣，伞是他求着要还的，电话是他求着要的，怎么到头来又是她被动？这一而再的命令式到底是男孩儿家教问题还是故意的？她懒得再给他回任何消息，心想着等着被放鸽子吧，臭小子。
    心情不好，便打开电脑，点开了联盟，打了几盘人机虐了虐人机下了游戏早早睡了。
    百无聊赖的上班日，午休时间朱璃坐在阳台公共休息区眯着眼晒太阳，她隔着衣服摸了摸滋出来的游泳圈，心中惊叹这几年她到底胖了多少，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圆圆的脸，越发不是滋味了。赶紧结婚赶紧结婚，这样下去真的该没人要了。
    “看手机天气预告没有，往后几天会有暴雪。”三三两两的同事坐到了阳台长椅上。
    “真的？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雪了，到时候一定出去打滚，哈哈。”她们欣喜地讨论着天气。
    是啊，南方很久没有下雪了，朱璃都快忘了雪是什么样子的了。
    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没想到降温来的这么快，朱璃有些懊恼自己今天少穿了件保暖衫，想来也是这些肉害的，多穿一件衣服都会显得很胖很胖，还以为春天要来了，没想到居然遥遥无期。
    周末果然是预料中的没有大太阳，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塌下来，相亲对象很早抵达了她家楼下，说起来朱璃是欣慰的，自从第一次相亲时候他迟到过，往后的每一次约会都是比约定时间早上很多，看来这个男人对她算是用心了。
    “多穿了没，今天可能会下雪。”对象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嗯，多穿了一件保暖衫，你没发现今天我胖了吗？”朱璃暖心笑道。
    “你不胖，很可爱。”男人乐呵呵道。
    朱璃在听到这句赞美后，倒是少有的老脸一红，小鸟依人般的依附在他身旁，不自觉挽起了他的手。没错，就是这样，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就好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男友为她开车门，刚坐到副驾驶上，天空便开始飘落起了尘埃。
    “开始下雪了啊……”朱璃哈了哈手。
    “估计看完电影就会有积雪。你带伞了吗？”男人问。
    “唔，好像忘记了。”朱璃记得家里剩下的那把伞清晨的时候被母亲拿走了。
    “没事，一会儿去买一把。”男人为女人系好安全带，启动了暖气，随后发动油门。
    相亲男友的体贴让朱璃心里暖暖的，那厚重的心墙开始一点点剥落，说起来是愧疚的，她原本是想利用他去忘记曾经的不堪，没想到这个男人要比她想象中好的多。
    “我订了一家和风餐厅，一会儿看完电影我们去吃饭。”路上，男友有意无意找她聊天。
    朱璃望着车窗外走马灯式的风景随后应了一声好。
    实际上她想去吃火锅的，并且她本就不喜欢高档餐厅，如果男友这时候说去吃大排档，她大概会很惊喜，不过换位思考，男人跟女人的约会，通常是彰显品位的时候，并且他们的表现一定要让女人觉得他们都是在为了女人思考。
    暖气烘得朱璃昏昏沉沉的，男人开车不紧不慢，倒是没有扰到她，她在心中默默为男人加了几分，其实男人女人交往，让女人感动的并不是香水钻石，而是那些体贴的细节，这个男人做的真的不错。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朱璃能感受的到，只是她选择性的去忽略了，从上车开始就振动的手机，她一直没有理会，男人有时候会提醒她来电话了，她敷衍只是闹钟而已。
    抵达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刚要下车，男人叫住了她，随后男人从后座取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虽然礼物等到回家时候给你最好，不过我看你今天出门没有围围巾，打开看看。”
    礼物被递到眼前，说不惊讶是假的，朱璃好奇的打开了盒子，一条淡粉与银灰相互交织的围巾静静躺在盒子里，它的中央是一条粉色水晶的手链。
    这男人背后有高人指点吧，撩人撩得像一根羽毛一样在心口挠动。
    “谢谢……”朱璃有些无所适从，呆愣着。
    “围上看看。”说罢男人取出围巾帮朱璃围上，他并没有强调当中手链的珍贵，而是在乎朱璃的冷暖，说不感动是假的，朱璃突然鼻子一酸。
    随后男人又帮她戴上手链，真的很好看。
    “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内心的愧疚让朱璃有些窘迫。
    “都是男人送女人礼物，你接受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男人推了推眼镜笑道。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朱璃挽着男人的手走进了电影院，情侣观影套餐，情侣座位，朱璃握住电影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大概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情节了。
    妖猫传，看起来是一个诡异的故事，然而它的内核又是无比的悲伤和无奈，手机还在振动，朱璃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手机，有些惆怅。男人表示理解，示意她可以出去接电话。
    朱璃出来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的那一头，是不住的喘息声。
    玻璃窗外，大雪纷飞，仿佛要将天地都湮灭。
    “你……你的伞……”男孩儿的声音疲惫又无力，浓厚的鼻音，呼啸的风声。
    “伞你留着吧，我真的不需要，下大雪了，早点回学校。”女人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说罢便要挂电话。
    似乎是预感到女人即将挂断电话：“不要挂……我，我在这里等你。”
    很明显，电话的那一头的人是在室外，能听到路上行人与车辆的鸣笛，女人蹙眉：“于江晨，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人有没有家教？还是你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那一头没有回应她，依旧是噪耳的车辆声以及粗重的喘息。
    女人挂了电话，匆匆回到了影院座位上，朝等待她的男人露出歉意的笑容。
    “有急事吗？”男人附耳轻声的问。
    “没有，一个骚扰电话而已。”女人将手机放回包里。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都没有再有任何的电话打进来，朱璃反而更加无法专心看电影，荧幕上，是白龙偷出了贵妃的身体，用自己的肉体帮贵妃吸出了蛊毒，随后电影特效，白龙白皙的身体渐渐开始腐烂，他痛苦挣扎的样子让朱璃一阵心惊，忽地，白龙伤情的面容和男孩儿发烧潮红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朱璃终于还是又再次起身。
    “真的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我开车送你。”男人觉察到了朱璃的不安。
    “不用，只是一件小事，我去去就回来了。”朱璃理了理头发，起身离开了电影院。
    呼啸的风与大雪席卷着这个小小的南方城市，朱璃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她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放不下那个孩子，脑海中一直闪现的是冰天雪地的大街上，那只好不容易雨夜里活下来的小奶狗脏兮兮的样子，它无助得看着这个世界，望着路人来来往往。
    他们甚至都没有约定在哪里见面，朱璃拨通了男孩儿的号码，然而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可能成年人和小孩儿的区别就是责任心吧，朱璃一再为自己的奇怪行径找借口。好不容易打了个地，大雪的到来让城市的交通系统几乎瘫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抵达新境网咖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积雪没过了脚背，朱璃庆幸出门的时候穿了雪地靴。
    即便是很多年以后，朱璃也能记得那盏路灯下的那一抹身影，他蹲坐在那里，像是没了生命气息的稻草人，那散发着和电影里白龙一样的落寞气息，或多或少，都让朱璃感到揪心。
    “于江晨！”她焦急呼唤他的名字。
    后者抬起头，看向向他走来的人，他涣散的目光渐渐开始焦距，直到散发出光亮。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雪，坐在路口干嘛，为什么不进网吧？”朱璃捂住心口，阻止自己随时要爆发的情绪。
    男孩儿有些费力地起身，没有开口，只是递给了朱璃这把一开始就约定好要还给她的伞。
    接过伞，无意触碰到男孩儿冰凉的手，朱璃轻啧一声，立即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为男孩儿裹上。
    “你有病是不是？”像个老母亲一样为他扫去肩头的积雪，又抚了抚了他的脑门。
    “啧，这么烫。”
    谁知男孩儿握住了她的手，一把把她拉进了怀中。
    这心跳，是怎么回事，分不清是男孩儿的，还是自己的。感觉随时都能冲出胸口，那一声一声的跳动，像是整个世界的脉搏。
    朱璃的脑袋在这一刻全面死机，她也只能愣在那里，任由男孩儿紧紧抱住她，紧到连呼吸都困难。
    “你到底怎么了？”朱璃轻轻拍打他的背，那透过单薄外套都能清晰触碰到的骨络惹得女人一阵鼻酸，这个孩子，到底怎么长大的，这么瘦。
    在路人看来，似乎是两个小情侣相拥在一起，终于意识到了旁人目光的朱璃推开了男孩儿，定睛望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容。
    “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你的嘴被冻住了吗？”朱璃担忧。
    男孩儿摇摇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低垂的眼帘。
    也不知道是怎么带男孩儿来到这家大型购物广场楼下的肯德基的，别人看来似乎是一个母亲带着儿子来就餐，找了一个靠窗的偏僻位置，朱璃安顿男孩儿坐了下来，自己则去前台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份汉堡套餐。
    手机响了起来，朱璃看了一眼抬首盯着她手机的男孩儿，随后接起电话：“解决了，一会我就去找你……”话音未落，男孩儿抢过手机便将通话挂断了。
    朱璃夺回手机，暴怒：“你这人有家教没？”
    “没有。”男孩儿终于开口说话，冰冷的语调与室外的空气一致。
    似乎是没想到他此时会开口说话，点餐台传来餐已经准备好的声音，朱璃也没计较什么，起身把套餐端了过来。
    “吃，吃完了回学校。”朱璃将餐盘递到他面前。
    男孩儿也没有客气，拆开纸盒，包装，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无意间瞥见男孩儿手背上的淤青，想来又是母性情怀发作，朱璃问：“手上是怎么回事？”
    男孩儿一愣，随后用袖子掩住了淤青，回答：“没事。”
    真的是头大，何必多此一问，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与她何干，让这孩子吃饱喝足回学校，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各的。
    男孩风卷残云完这些食物后，见他脸上粘了点沙拉，朱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拇指帮他拭去，男孩儿随即僵硬在位子上，朱璃也几乎同一时间愣住了。
    如同碰到烫手山芋，朱璃立即缩回了自己的手，用纸巾擦拭了下，清了清嗓子道：“于江晨，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我记得你女朋友跟我说你以前是联盟的职业选手，你别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回到学校以后，好好打你的游戏，好好学习。”这般苦口婆心算什么？老妈子的担忧？话出口，朱璃才意识到自己管的太多了。
    “我不打职业。”于江晨蹙眉。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浪费天赋，朱璃也懒得操心，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了，联系一次的机会已经用完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这么瘦，真的该好好照顾自己呵。
    男孩儿抬头盯着朱璃的眸子问：“别人的电话一打就接，我的电话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似乎是被人抓到把柄，朱璃又一次在男孩儿面前陷入窘迫。
    “呃……我，没听到……”朱璃咬了咬下唇，目光飘向别处。
    “撒谎。”男孩儿的目光露骨地盯着朱璃，盯得她心里发毛。
    “总之，话尽于此了，好好过你的人生。”朱璃不敢看男孩儿漂亮的眸子。说罢便要离开。
    男孩儿站了起来：“如果我去打职业，你能继续跟我联系吗？”
    什么鬼，这突如其来的谈判条件。
    朱璃皱起眉头，他打职业跟她继续和他联系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我说你，到底是多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未免觉得搞笑，朱璃突然很想打趣男孩儿：“怎么说，要不你别回学校了，姐姐带你去宾馆怎么样？”突然风尘一笑。
    瞬间男孩儿涨红了脸。
    见他如此反应，朱璃突然觉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开心，踮起脚尖，附耳到他跟前，对着他耳畔轻语：“呼~亚索的风，吹起的大招，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男孩儿的面容如同烧红的铁，犹如触电般推开朱璃：“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奶狗，跟姐姐斗，心头一阵愉悦。见他窘状如此，也不再逗他，反正心情瞬间缓解，朱璃玩味道：“好，如果你去打职业，以后你打的任何电话我都会接。”
    “一言为定。”男孩儿暗了暗眸子。
    “好，那你必须答应我，立即回学校。”朱璃淡笑，随后便转身离开。
    只是她没能看到，男孩儿眼中闪烁过的坚定，她曾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的约定，只是没有想到，在往后的岁月里，她真的在lpl的赛场上，见到了男孩儿的身影，那样的伟岸，那样的光芒四射，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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