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人生没个ADC

第七十九章 老朱家的习惯

    
    最后一班公交车在八点的时候缓缓驶来,仿佛惊鸿了整个城市的灯烛,一刹那间,掀起了属于夜的面纱,白天这座南城是兢兢业业的上班族,夜晚褪去制服,换上楼兰女郎妖娆的妆容,她的奔放不是现代化的肉欲横流,而是骨子里戴着镣铐的野性,含蓄且致命。
    比起太阳没下山之前的接踵交错,此时的公交车里寥寥数人身上辉映着车窗外的霓虹,他们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看不出疲态,大概是因为精神上和朱璃有着某种契合,同样的空无一物,才会选择在城市喘息的时候选择这辆空荡的躯壳。
    将头靠在车窗上,感受公交车马达富有规律的颤震,不良的私家车驾驶员闪动着远光灯呼哧而过,女人下意识眯起眼睛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刺目。
    神识游荡在外,靠着仅有的本能下了车,家的方位,早已是黑茫茫人海里唯一的灯塔。
    “回来了。”
    换好鞋子,打开门,拂晓晃头晃脑走过来,尾巴的律动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女人蹲下身抚了抚它;母亲随即从厨房探出头来:“给你留饭了,自己热热。”
    “哥呢?”女人抬眉问道。
    “跟你嫂子出去看电影了,好像什么玩家什么的。”母亲微蹙眉头,年轻人的东西她多都记不大清。
    “头号玩家?”朱璃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大的表情来,她立即掏出手机查看了下日期“三月三十。”随后一掌拍在脑门上。
    “对对,好像就叫这个。”朱母‘恍然小悟’地点点头。
    女人将自己整个摔在沙发上,胡乱挠了挠头发,点开某团电影界面,赫然躺着一张过了时效的数字电影券,这是她等了整整一个月的电影,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抛去了一个人观看的尴尬也想要一睹风采的电影。
    再点开首映电影票贩卖,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场次与座位。
    “……真过分。”朱璃念叨朱寒的薄情寡义,她这个做妹妹的一心想要调查他的事情,而他却兴致勃勃地去跟媳妇去看电影,没事人一样。
    所以自己在做什么烂好人?再者,根本无法去责怪他,对自己得知这件事做哥哥的根本不知晓,又何来薄情寡义,女人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调侃。
    再次点亮屏幕,点开收藏视频中看过无数遍的《头号玩家》预告片,那炫酷的特效,庞大的人文内格,以及对无数电影的致敬,无不宣告着大师斯皮尔伯格一贯强劲丰富的故事内容。
    “哎,真的想看啊……”因为里面男主角的样子,总是和某个臭小鬼重叠在一起,想要借着这部电影缅怀什么呢?是对男女主线上到线下认识过程的完美复刻,还是关于于江晨人生剧本和电影里的帕西法尔如此雷同的感慨。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名字大概永远不会属于女主这一栏。
    女人蜷缩起身子,抱住双腿,把头抵在膝盖上,视线撒进电视里满出屏幕的虐爱,为什么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地为男女主角制造各种误会,最终又让他们冲破重重艰难阻隔在一起呢?爱情就必须刻骨铭心吗?就不能像喝水一样简单吗?
    有个人曾经说,人的灵魂天生不完整,得遇到持有你另一份灵魂的人才能构成完美人生,遇到那个人,纵使你是定时炸弹,他也知道要剪哪一根线;你们在一起时,没有虐心的情节,只有细水长流的自然,没有不欢而散的离场,只有默默无闻的守候;是那种慵懒到骨子里的舒适感,在他面前,你就是完整的你,全面的你,没有任何阴影;而那个持有你灵魂的人,你们之间,不一定是爱情。
    睡意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就这么拍打着女人的眼帘;电视上还在絮絮叨叨不忍分离又不得不离的狗血剧情,没有什么比这种爱情剧更催人入睡的了,母亲轻轻拍了拍女人:“璃璃,回床上睡去。”
    “妈……”女人扭了扭眼睛:“我是不是很没用。”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了,突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朱母笑了,脸上的皱纹非但没有掩去眼中的光芒,反而增添了慈祥温雅:“不是,我知道咱家璃璃是最棒的。”
    ‘每个母亲都会这么对孩子说吧……当然也有那种熊孩子的熊父母,铁定会说出些充话费或是垃圾桶云云的。’女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可我什么都帮不上你们。”房子的贷款也好,工作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也好,婚姻大事又一再落后于人,好死不死染上个矫情的心理病,受不得一点巨大的情绪波动。
    前者只是笑而不语,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摸了摸朱璃的脑袋:“老妈顶多再陪你们几年,你说老妈是不是也很没用?”
    鼻子如同塞进了柠檬汁内,酸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女人赶忙撒娇地搂住自己的母亲:“不不不,老妈还有几十年!”
    “你哥哥这个事情,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朱母像朱璃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女人一惊,抬起头望着母亲愣了愣神:“诶?”老妈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母亲读懂了朱璃这一脸‘您怎么知道的?’的表情,点了点她的头:“你们啊,什么大事都不跟我说,一个个回家都愁眉苦脸,你们都是妈妈肚子里出来的,都是妈妈的肉,妈还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实际上赵与祁来的时候,朱母借着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偷偷蹭过耳朵偷听了些什么。
    眼泪划过眼角,女人又急急钻入母亲的怀抱,用袖口悄悄拭去,有的时候不告诉亲人的事情,是不想她背负同样的担忧,而不是懒得说。
    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无比心酸的亲人间相处模式,才导致于朱璃从小到大自以为活在无忧无虑的天地之间,养成了逃避问题的习性,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老朱家的所有人,习惯性地自己扛着所有事;习惯性地知之为不知;那一层名为“坦白”的窗户纸,便是他们共同的底线,捅破之际,也是自尊崩塌之际;朱寒继承了父亲的担当与光明正大的品德,朱璃则继承了父亲的死鸭子嘴硬与万事心头藏得忧郁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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