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江柔被关押在唐门的地下监狱。
唐门本来就是暗杀世家, 精通暗器, 兰江柔本以为想要退出唐门,只消他有了去意,唐门便不会阻止, 谁料唐门的律法如此之严,一个弟子加入了宗门之后,竟然失去了随意来去的自由。
这也难怪, 在玄同大陆这样的修真界,不比太古时代的恣意,相比之下, 在修者的大统律法之下,修士们要自律很多, 除此之外, 还是玄同大陆的法律,和每个宗门自己的宗门守则。
文明的修□□, 给予了修士们相安无事的和平,却也束缚了修士们的自由。
像这样离宗判道的事情, 换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被人所不齿的。
即便是小的宗门, 也是要追究到底, 何况是早已经在千年之前就被列入玄同大陆巅峰势力的唐门呢?
好在唐门的地下监狱也算是比较人道, 只是将兰江柔□□着, 牢狱里也没有一些折辱囚犯的机关给兰江柔难堪。
清河长老说的是要给兰江柔进行扫魂鞭剥夺兰江柔在唐门所修行的唐门功法, 然后将他逐出门派, 以正宗门之风。
但是兰江柔的亲传师傅水月心却在唐门宗主面前百般求情, 唐门的律法虽然严明,主持唐门律法的正法长老清河也极为无私,可是,宗主那边禁不住水月心的求情,软了耳根子,清河长老即便是心中力持公正,一时间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够遵从宗主的发落,先将兰江柔□□起来,任凭水月心前往说教。
唐门宗主的意思是,大的处置可以免去,但是小的处置,意思意思就可以……
唐门的水月心,是天罗峰的峰主,极擅长阵法之道,手下徒弟满天下,可是亲传弟子却只有兰江柔一人,水月心因为兰江柔离宗判道的事情操碎了心。
当夜,便带了补充元气的仙植糕点去唐门的地下监狱亲自探望兰江柔。
兰江柔席地坐在蒲草团上,水月心一眼望去,只见他原本就倔强的脸分外的桀骜。水月心心里一叹,本想屏退周围的侍卫,可是侍卫特特说道,“我们奉了清河长老的示下,任何人来此,都不可退下。”
水月心摇了摇头,只好任由他们在牢房的栅栏之外坚守。
水月心手里提着一壶茶,是兰江柔最喜欢的春草氤,虽然不如其他的仙植香甜,但是其特有的清香味,像春天雨后的郊野,是兰江柔最喜欢的味道。
兰江柔从小就是个要强的孩子,资质极好,即便是兰江柔无比贪玩,但是他的修为和功课在兰江柔手下的同门里却每一届都能达到最好。
这样的孩子,怎不叫人心生欢喜之情呢?
水月心惜才,更是将兰江柔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兰江柔被关押牢狱的事情,水月心略有耳闻,她是想不出,兰江柔会因为什么理由离开唐门,离开她这个谆谆教导了她二十年的师傅的身边。
“柔儿。”
水月心推开牢房的大门,见兰江柔的手脚上都被锁了厚重的链子,眼睛里便氤氲出水雾,将茶壶往牢房的桌角一放,快步走到兰江柔的面前,蹲下身和他平起平坐,拉住他的手,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忍不住伤心,道,“你告诉为师,你到底为何非要判离唐门不可?”
兰江柔闭了闭眼。
兰江柔虽然一向自视甚高,可这终究是他的师傅。
亲传师傅,不但教养他,还将他视如己出。兰江柔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水月心对他的关心备至。
在这一刻,手指尖传来温热的体温,鼻尖有熟悉的香气。
这是水月心,这是他曾经发誓毕生要好好报答的恩师。可是自己现在,却连累她来这牢狱,看他这个阶下囚。
兰江柔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甚至,在他原本笃定的心里便,有些犹豫了……
真的要判离唐门,去追寻一分千年之前的缘分么?
“师傅……”
水月心柔声问道,“我听清河说,是因为太虚剑门的一个女人?”
可是,当水月心提到那个女人,提到那个千年之前,被兰江柔深深的牵绊在心,却深深的辜负了的女人……
兰江柔的眼神一阵迷蒙,一阵清明。
终究是一千年的恋情,盖过了二十年的恩情。
兰江柔眼神渐渐的,变成了澄澈的清明。
兰江柔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我本也是没有想着走,是清河长老逼人太甚……”
水月心见他透露出了转机,连忙柔声劝慰道,“清河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任何事情都极为较真……但是,你没有必要和他较真……我大致也知道一些,其实这件事情,柔儿根本不需要离开唐门啊……”
兰江柔缓缓的转过脸,望住水月心。
只闻水月心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也似乎是无可奈何了,也是试探着说道,“倒不如为师去太虚剑门,为你成全了这门婚事……在早些时候,为师就想过这些问题,虽然你在唐门修行,但是人生在世,哪里能没有个伴侣……何况我们修士,皆为伴侣的人也不少,我们唐门就有许多佳话……只是你先前,性子淡泊,从来不肯在男女之情上花心思……这次你出宗历练,既然有缘能够让你遇见倾心之人……为师也很好奇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兰江柔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喜出望外。
兰江柔的双手有些微颤,他反握住水月心的手,或许是心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将水月心的手抓的有多狠,水月心本来就是吹弹可破凝脂般的肌肤,此刻被兰江柔抓出了几道通红的印子。
厚重的铁链子因兰江柔的动作,碰撞出深沉浑厚的声音,狱卒侍卫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加强了防卫。
“师傅,师傅,您是说,要为我提亲,去太虚剑门为我提亲么?”
可是水月心却没有斥责兰江柔放开,她近乎宠溺,却还带着一点失落的望住兰江柔,声音温柔,却仿佛带着一丝固执的承诺一般,道,“是,为师会为你提亲。但是在此之前,你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试图越狱,更不要胡闹的做出一些连为师都不敢去想的事情,更不要,再提起任何一句离开唐门的话来,记住了么?”
见兰江柔若有所思的样子,水月心继续告诉他道,“不论是在哪个宗门,最不待见的人,就是动不动就要离宗判道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后来没有出宗,但是宗门里边的人,也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在宗门修行,信任度极为重要,你记住了么?你的这件事情,因为为师动用了珍藏的法宝做人情,还有为师的几分薄面也起到了一丝功劳,才将你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从轻发落……但是,师傅也不是全能的……如果你继续任性,为师恐怕不能够保你周全了……所以,你不要做出封锁自己退路的事情了,知道么?”
望着水月心期待的眼神,兰江柔点了点头。
只是说道,“师傅,你答应我的……”
“嗯,我答应你的。”
苏语一行人被带回宗门之后,三个人一齐被太虚剑门的执法堂以罪论处。
苏语和凉风被扔下了思过崖底的“暗夜荒谷”处置,齐鹤却只是被放在思过崖上思过。
暗夜荒谷虽然是在思过崖底下,但是其性质却和思过崖上有着天壤之别。
被放逐在思过崖上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些轻罚,面壁思过而已。思过崖上几乎终年都飘摇着大雪,崖上虽然寒凉了些,有些为难去面壁的弟子,但是其上太古雪精华的原因,对思过弟子们的静心修行是很有助益的。
可是思过崖底不一样……
思过崖底,和思过崖上,几乎是两个世界,所以思过崖底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暗夜荒谷”。
这是因为思过崖壁立千仞,太高,太高了。
站在崖底往崖上观望,简直高不可攀,遥遥的只见思过崖高耸入天,缭绕在云雾之上,一眼望不见尽头,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因白雾缭绕显的愈发的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崖底呢……
崖底就像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荒芜之地。
若只是荒芜,还好些,只是环境和条件差一点,可是这荒芜之地,却是毒气充斥,野兽横行。
据说“暗夜荒谷”在五千多年前,是太虚剑门曾经和别的门派战斗过的古战场遗迹,所以阴气如寒潭一般刺骨,在谷底时不时能看见飘摇的磷火,和妖怪魔物。
太虚剑门是修道之门,照理说这样的道门脚下,应该是清净之地。
可是太虚剑门的护山大阵,却没有镇守思过崖下的暗夜荒谷……
暗夜荒谷向来是处置宗门的大奸之徒,可是这一次,因为苏语被宗门论处以宗门耻辱的罪名扔下了崖底,凉风为了替苏语开脱,年少轻狂,却是顶撞了执法堂的护法,也被以同罪一起扔了下去。
而齐鹤,只是因为在宗门之外历练的时候掠夺了小弟子的引兽粉,被仍在思过崖上面壁思过而已,更是因为齐鹤举报苏语有功,在本来的思过期限上还为她减轻了刑罚……
此时苏语从崖底幽幽的转醒,扭了扭脖子,在潮湿的泥地上以手撑地,刚要站起,却听耳边一个熟悉的男声道,“师姐小心,手下有毒虫。”
苏语吓了一跳,精神一下子好了大半,整个人连支撑都不需要,一下子跳了起来。
叫到,“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凉风举着手上的火把,火把的火势不小,却只能照见周围很小的范围,时不时还有阴风一阵一阵的吹来,几乎要将凉风手上的火把吹灭,凉风只要御用出法力,在火把上洒下一层防护罩。
凉风抬头,望向思过崖上的一线天空。
嘴角露出了讽笑,“师姐,你以为,以你我的罪责,至于将你我丢在这样艰险的弃谷之地么?”
“不至于。”
苏语无奈的耸耸肩道,“但是齐鹤的背景是世家,总不能将齐鹤丢下来。”
凉风望着崖上的眼睛眯了眯,“师姐,我的意思是,我俩的罪行,也不至于被丢下来,我认为我俩能被扔在这里,有齐鹤的功劳。”
苏语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一路来,我有一些被动。等我出去了,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凉风嘴角一笑,有几许自嘲,还有几许温柔,“师姐,你说,我们还能出去么?”
暗夜荒谷,在太虚剑门被所有人称之为“弃谷”。
是因为,其被扔下来的弟子们,无一不是被宗门放弃的弟子,任由他们在弃谷自生自灭。被扔下弃谷的弟子们,都不会给出一个详细的刑罚时间,那是因为被扔下去的弟子,极少有能够无恙离开弃谷,堂而皇之走出去的。
那千尺的悬崖,他们也爬不上去,在谷底阵法一层绕着一层,他们插翅,都难以飞的上去。
但是,被仍在弃谷里的人,只要能够自己上去崖上,或者自行走出崖底,便是自由之身。
不但清除了之前的宗门罪名,而且,会晋升是宗门里边的优质弟子。
只因为,大宗门往往极为看好有能力的弟子,如果他们能够改过自新,也有能力为自己争取的话,宗门还是能够网开一面的。
凉风见苏语极为自信,似乎是受了苏语的影响,本来只是讥诮和愤怒的心理,现在竟然望着头顶的一线天空,也在心底升起了希冀来。
苏语也在手心祭出了一团火焰,只是,苏语手心的火焰,却不同于凉风火把上的火焰,这火焰,竟然是蓝色的。
凉风惊讶,联想到苏语之前和别人不一样的种种,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强烈,如果说是放在以前,凉风心里疑惑,嘴上也不会问出来,但是现在,他和苏语靠的这样近,两个人几乎可以算是同生共死的情谊了,便豁然问道,“师姐,为何你的火焰和我的不一样,据我所知,师姐也是一直都在太虚剑门和我们一起修习的功法……难道师姐,别有一番奇遇么?”
苏语点了点头,透过眼前昏暗的光线,却是看见了自己前几世的任务,还真是时间如梭,转瞬间,便都成为历史了。
苏语把玩着手中的蓝色火焰,悠悠的道,“我的确有一番你没有的境遇,我的火焰之所以是蓝色的,是因为我除了人修的内丹之外,还有九尾狐的狐族妖元,和眼镜蛇王的妖元……”
凉风整个人有些震撼,此时脚下忍不住一滞,结结巴巴道,“九尾狐族……那……那不是古远之前才有的……大能天狐族么……不是说早已经在玄同界绝迹……至于,眼镜蛇王,虽说比九尾狐族要普通了一些,但是也极为难寻……师姐你……”
苏语点了点头。
凉风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语气有些难以自持了,“师姐,难道你不是此界之人?”
苏语眯了眯眼睛,至于这个问题,涉及到她的身份,她却是不想说了的,便笑道,“是如何,不是如何,我都是你的师姐,现在不是一样和你站在这里,一起找出路么?”
凉风这才回过神来,心境也沉稳了下去,笑道,“师姐说的是……”
凉风压抑着对苏语无声的崇敬,只是问道,“师姐,据我所知,天狐一族的妖元,属于火系的,而眼镜蛇王的妖元,属于水系……师姐你本来,好像偏风系……”
凉风说着,却是拍了拍手,“师姐,你……果然是妙啊……凡人修行,所求不过是五行相合,所以多以法力向自然来借,但是师姐,所需的皆不需要他借,心意到处,法自成……如此一来,在修行之上,岂不是步步捷径,步步先于他人,精于他人?”
“你这样理解,理论上是不错的。”
凉风大为赞叹,甚至将自己此时是处在暗夜荒谷的事情给抛却在脑后了,只跟在苏语的身后,像个懵懂无知的小修士一样问东问西。
凉风本来就是个小少年,即便是从前在人前沉稳了些,可仍然有着少年的天性。只是这天性,只能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在他无所谓的人前,他所表现出来的无异于是个强者。
但是此时在苏语的跟前,除了心底对苏语的习惯和依赖之外,竟然还有几□□为男修对比自己强大之人的天性臣服。
苏语和凉风在暗夜荒谷,只能够不断的向前走……
因为暗夜荒谷的很多地方都是机关做成的幻境沼泽,稍微不小心便可能沦陷下去……
但是连日来的走动,使苏语和凉风都疲累无比,偏偏老远的一段长路上,都有交叠的幻境,使他们连御剑飞行也做不到。
苏语还好,有九尾狐的妖元护体,可是凉风渐渐的却露出了精疲力竭之势,气喘吁吁了起来。
苏语望着微弱的火光下凉风汗如雨下的脸,心里有些不忍,毕竟这孩子是为了自己,才沦落到这里来了。
苏语正想让凉风靠着自己走,这样可以让他顺便休息休息,但是却在这个时候,在前边看见了一丝幽绿的亮光?
苏语揉了揉眼睛,是亮光没错!
可是下一瞬间,苏语便迟疑起来,那亮光的难道是狼的眼睛?在苏语的意识里,好像狼在夜里眼睛会发出绿光来。
苏语正想警戒,可是走的近了点,却看见前边竟然是一个,船?!
“船……”
凉风显然也发现了那条诡异无比的船。
那船看上去精致华丽,却是泊在了不应该的地方。
“是不是幻境?”
凉风下意识的去向苏语争寻意见。
苏语也分不清,在一路上的一些幻境,都能够被苏语识破,可是前边的大船,到底是不是幻境,苏语还真是不知道……
“师姐,你说,绕开,还是过去呢?”
凉风吞了吞口水,此时他是真的好想坐在那大船上歇歇脚……
那大船上还有一座三层的小楼,亮着幽幽的灯火……
灯火仿佛是采用了特质的灯芯,所以看上去橙光的火焰之外,跳动的却是绿色的光泽。
“我过去探探。”
凉风忽然道。
苏语伸手欲拉他,却只见凉风已经迈开了步子,冲着大船走了过去。
唐门。
夜色下的唐门比白天要妖娆上几分。
说妖娆,是因为唐门虽然以机关暗器和暗杀闻名于世间,但是唐门的环境却是极为清幽和秀丽的,特别是在月色下,温柔的仿佛一副水彩画。
因为唐门的机关巧阵,所以唐门的灯火彻夜辉煌,但是根据唐门机关的等级,机关的设计也有区分,区分等级的除了机关的材质之外,还有所呈现光泽的颜色之别。
这就让唐门在月色之下,像一个化了妆的娇羞少女。
此时,水月心就犹如这月夜之下的唐门,含蓄,娇羞。
而且,少有的化了妆。
唐门的门主是一位华发苍苍的老者,名字叫唐文才。
唐文才此时本该在自己的静室打坐修行,此时却坐在水月心的“琅琊花池”畔,对着水月心娇若春花的容颜微微喘息。
他喘息,是因为水月心约他前来赏花喝茶,可是她却在他的茶里下了药。
恣情散。
无色无味。
唐文才既然身为唐门的一门之主,自然是有过人的察觉力和本事,可是……
面对着自己多年前错失交臂的白月光……
唐文才没有剩下几分的防御力,他太信任她了。
复杂的嫣红色浮上了唐文才的脸,他知道是她作了手脚,甚至心里在这一刻也猜出了她的意图,却还是扶着椅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故作沉稳,力持无事道,“夜深了,你也休息,我该回了。”
水月心望着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浮出了微微的苦笑。
水月心没有劝阻,也没有动。
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恣情散。
水月心向来本分自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他用恣情散,水月心有些自嘲,终究是在他意识有些涣散的时候说道,“你走不出的,我下的分量,可以对付一头牛。”
唐文才有些慌了,“你……我只是不答应你去向太虚剑门提亲,你就给我,下这样的药,你……真的想要给我难堪?”
水月心不语。
唐文才用修为压制住自己想要脱衣服的冲动,他只觉此时热浪滔天,一时一刻都不想看见水月心了,他修为不浅,的确也足够自持……
他不能毁了自己,毁了水月心。
水月心苦笑,“我为何要给你难堪,给你难堪就是给我自己难堪,我既然给你下了药,便不会放任你不管。”
说着,水月心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唐文才呵道,“住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我可以,以宗主的身份,给你诛刑?”
“你便是诛杀了我,我也不后悔。”
“你不后悔?”
唐文才此时,心弦不可谓不动。
一个女人解下衣服对一个男人说着不后悔,不管是出自怎样的感情,但凡那个男人喜欢过她,依然还对她有情,便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唐文才实在是没有办法,踉跄着跳进了荷花池里。
荷花池立时像是开水一般滚烫了起来。
水月心坐在水池边,透过水中氤氲的雾气,看自己的脸。
她和唐文才,在五百年前便相识,她素知唐文才对她早已倾付了他的心意,可是水月心却于他无心。
唐文才一心修行,不修边幅,是以百年过去,已垂垂老矣。
可是水月心修颜有方,百年之身,却是清秀红颜,犹如纯情的少女。
水月心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她看不穿自己的眸子,却能看的透唐文才的心。
“我知道你年轻时候,这样想过……只不知这许多年过去了,你还有没有这份心,当我自作多情也好……”
水月心的语气,越说,越是带着些挠人的旖旎。
水月心说着,挥手加固了周围的结界,之后,便也跳进了荷花池里,向唐文才游过去。
隔帘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唐文才手脚无措,眼睁睁的望着眼前的玉人朝着自己游了过来。
她的脸上是带着笑容,亦或者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池水因唐文才此时的热气而朦胧,唐文才看不清她,只知道她过来的时候,分外温柔。
水月心抱住唐文才,“你是个好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让你为我负责,只是希望你,能准许我去太虚剑门,为我唯一的亲传徒儿提亲……”
“你现在,还可以住手……唐门和太虚剑门,看似联盟的情谊,实则……实则势如水火……我唐门如何拉的下脸,去向太虚剑门提亲?水月心,你,不要胡闹了……”
唐文才说着话,嘴唇却被一阵香甜堵上,那是花瓣的滋味,是玉人的滋味……
是足够让唐文才,上瘾的滋味。
夜色苍浓,满池水莲花娇羞。
风吹浮云动,温柔乡里,花下双鱼戏。
唐文才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软玉温香在怀。
其时月上中天,水波盈盈,有谁知道水中鸳鸯旖旎,一人一份情。
水月心终究是赢了。
那一天珍馐满车,水月心亲自御着兽车,上太虚剑门为自己的亲传徒儿提亲。
太虚剑门虽然和唐门暗地里不和,但是面上的交情该过还是要过,毕竟是盟友。
更何况,太虚剑门的的宗主,其实是个渴望着举世和平的人,他真心认为,这是好事。
唐门的人能够和太虚剑门结下姻亲,抛却之前的成见来说,的确是一见促进两个宗门友好的好事。
太虚剑门的宗主亲自迎接水月心。
满座长老各怀了心思,却也是好奇和期望的问道,“不知水月长老的徒儿,屈尊来此,是看上了我宗哪位幸运儿?我们必然给那幸运儿一个宗门尊者的荣耀,嫁去你们唐门。”
太虚剑门已然答应下了这门亲事。
水月心的心里也为之一松,便道,“花苏语,她的名字叫花苏语。”
水月心此话一出。
太虚剑门执法堂的长老们便闭嘴噤声了。
太虚剑门的宗主一听,这是个毫无印象的弟子,想来只是太虚剑门的普通弟子。
一个普通的弟子,能够促进两个宗门的友好,何乐不为呢?
太虚剑门的宗主笑盈盈的问宗门长老道,“花苏语是哪个峰下的?速速请来。”
执法堂的长老们护使眼色,终于,执法堂的堂主说道,“宗主,此事……恐怕……有点难办了,因为花苏语,前几天,因为犯了宗门大错,刚被丢下……思过崖下的……暗夜荒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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