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妖

    
    格陵坐在第一排，同样只看到了一堆绿叶。不同的是，她看出绿叶的来头。
    “翠霜树的叶子。翠霜树号称永不凋零，即便是冬季也依然生机蓬勃。因蕴含庞大生机，翠霜叶可以用来制作愈合伤口和疤痕的药膏，十分珍贵，小小一瓶近乎万两。”
    烨麟听到格陵的低语，点了点头。
    翠霜叶不便宜，一叶便值五百两。可是区区几片叶子，也配用来压轴拍卖？
    后面有急性子的人不满了：“快点公布拍品呀！别卖关子！”
    “就是就是！”
    拍卖师呵呵一笑，带着手套捏起了两片翠霜叶，露出来叶子下面两条白白胖胖的虫子。
    有的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格陵却是双目一凝，显然意动。
    “雪颜冰蚕！”拍卖师朗声说道。
    “以翠霜叶为食，全身都蕴含着磅礴的生机。雪颜冰蚕被誉为有驻颜奇效的奇物，可以炼制驻颜丹。驻颜丹的效果，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吧？”拍卖师的说极具诱惑力。
    场上所有的女性客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眼光都是火热的，带着一点点狂热。
    一定要拍下这雪颜冰蚕来！
    不可否认，她们全都被拍卖师的话给煽动了。但是，在永葆青春面前，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抵住诱惑。
    就连玄清也不例外。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容颜。她们比普通女人更怕皱纹，更怕衰老。
    这雪颜冰蚕是驻颜丹的主要材料。既然事关炼药，那么格陵就会比其他女人要多一分理智。
    格陵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的都对，雪颜冰蚕确实可以用来炼制驻颜丹。可是拍卖师，驻颜丹的丹方早已失传，即便我们拍下了雪颜冰蚕，也没办法把它变成驻颜丹，还需要一直砸进大把的钱，以翠霜叶养着雪颜冰蚕呢。”
    格陵这么一说，其他的女性都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驻颜丹的丹方，说什么都是白搭，总不能让她们生吞雪颜冰蚕吧？
    拍卖师怔了一下。本以为雪颜冰蚕要卖出好价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场上竟然有一个识货的人。
    面对格陵这个“刁钻”客人的拆台，拍卖师还是十分专业的，并没有失态。他微笑，“我们拍卖行只负责卖东西，至于驻颜丹的丹方，自然只能靠各位自己寻找了。”
    如果十方拍卖行有驻颜丹的丹方，想来也不会拿雪颜冰蚕来拍卖了。
    十方拍卖行偌大一个家族企业，各种高管的夫人们，不是更迫切的需要么？拿出来拍卖，只能说明十方拍卖行弄不到驻颜丹的丹方。
    格陵浅浅一笑：“一只雪颜冰蚕，一天至少需要吃一片翠霜叶。而翠霜叶，市价是五百两一片。简而言之，养这两只雪颜冰蚕，一天需要花费一千两。一百天是十万，一年就是三十六万。要是找不到驻颜丹丹方的话，长久养下去，会破产的……”
    拍卖师脸色一白。拍卖时，就怕遇到精明的客人，因为一旦把帐算仔细了，拍品的价格也会随之下跌。
    格陵说完这些话，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说道：“我就随口一说，大家别放在心上。继续拍卖啊。”
    刚刚有些疯狂的女性们皱着眉面面相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啊！以十方拍卖会的势力，都找不到驻颜丹的丹方，她们估计也很难找到。
    拍卖师心塞的看着方禹星，求助的眼神有些可怜，几欲要哭。
    方禹星也是皱皱眉。他虽是少主，可他并不管拍卖的事情。所以拍卖雪颜冰蚕的事，他根本就不知情。
    但是拍品都已经推出来了，拍卖就得要继续。
    方禹星打个手势，让拍卖师报价。
    格陵语笑嫣然。烨麟凑近她，低声问道：“是不是有兴趣？”
    她给了一个微笑给烨麟，一副让他自己拿捏的表情。烨麟了然，点了点头。
    拍卖师心情忐忑，担心出了这么一遭，雪颜冰蚕就会流拍。尽管这是第一次拍卖雪颜冰蚕，但是一次流拍后，后面二次三次成功拍出的机会就会越来越渺茫了。
    一旦雪颜冰蚕“名声在外”，以后就是压箱底的命运了。毕竟，这是亏本了的东西，不可能再拿昂贵的翠霜叶去养了。
    最终不是明珠蒙尘，而是更残忍的结局。这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会被饿死在仓库里。
    拍卖师于心不忍，但是也无济于事。叹了一口气，拍卖师语气低沉说道：“雪颜冰蚕一对，起拍价五十万。”
    起拍价被报出，并没有人出价。
    这在拍卖师的意料之内，所以他心塞地不得了。起初想着，忽悠女人买雪颜冰蚕是再简单不过，却没想到节外生枝了。
    场上一片静谧。拍卖师很尴尬，比刚才那件拍品流拍时还要尴尬！明明原本是胜券在握的事情。
    “没有贵客要出价吗？”拍卖师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得到的还是一室的沉默。
    方禹星仿佛也预见了雪颜冰蚕流拍的结果了。于是横眼瞪着格陵。都怪她！就是她搅事的！
    格陵皮笑肉不笑，看着方禹星。刚才他胁迫别人，害得她少赚几万两，还不许人报复一二么？
    诚然，十方拍卖行想拿别人当冤大头，这也是活该。
    “各位女性贵客不再考虑一下？万一可以找到驻颜丹的丹方？”拍卖师还在做最后挣扎。
    奈何这话太没有说服力，没有人搭话。
    拍卖师长叹了一声，说道：“实在可惜。既然如此，我宣布……”
    “等等，我出五十万两。”烨麟举起了手。
    方禹星双眸一缩，留了个心眼。他还清楚记得，上一回十皇子拍下青幽凌霄时的场面，怎么感觉和今天如出一辙。起拍价拿下拍品？
    他心生警惕。思索了片刻，方禹星举手喊道：“五十五万。”
    拍卖师愣了一下，不知道少东家这是搞哪一出。依照前面的势头，雪颜冰蚕流拍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出价，少东家怎么还抢上了？
    烨麟十分不悦。他侧过头来，双眼盯着方禹星，语气不善地说道：“方少主，你想要坏了拍卖行的规矩吗？！”
    方禹星皱眉，没有答话。
    直觉告诉他，十皇子拍雪颜冰蚕，这其中定是有诡。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一唱一和，故意踩低雪颜冰蚕，好让自己低价拿下。
    烨麟低沉着嗓子，说道：“若是无意拍卖，何必推出来竞拍？既然拿出来了，方少主又要抢拍。贵行究竟是几个意思？”
    烨麟毕竟是皇子。眉头一皱语气一低，通身气势就散发了出来。
    方禹星也是拧着眉头，进退维谷。
    拍卖师紧张，少主方才胁迫贵客们不得抢拍，已经是坏了规矩了。好在场上的都是富二代或官二代，大家都乐得给方少主一个面子。换作大族家主或是大势力的掌舵人，人家根本不会买账！
    这第二次，少东家还直接出价与贵客抢拍，这无疑是自砸招牌。
    烨麟说的是，不想卖可以不拿出来。拿出来了他又抢拍，这究竟是卖不卖？或者烨麟可以理解为，方少主是恶意抬价？
    旁边，就连玄清也皱着秀眉，语气里压抑着嫌恶，“方少主，请你不要破坏大家的拍卖热情和心情，好吗？”
    要是玄清不开口，可能今天十方拍卖行就真的要丢了信誉了。方禹星低着头，脸色阴沉又带了点挫败。
    片刻后，他对拍卖师摆了摆手。拍卖师松了一口气，说道：“雪颜冰蚕一对，五十万两成交。”
    在开拍之前，雪颜冰蚕预计是要卖出七十万左右的价格。不过被格陵一搅和，不流拍就算不错了。
    拍卖师自我安慰着，好歹卖出去了。
    今天的拍品已经全部拍完。厅门打开，拍下了宝物的宾客被请下去付款。
    格陵烨麟和玄清被请了下去，方禹星本想陪着玄清去付款，但是杜德在厅外，对方禹星招了招手。
    方禹星皱眉，对玄清说道：“清清，你先去付款。我有点事儿，一会儿咱们大堂里碰头，我送你回去。”
    玄清压根儿就不理方禹星，直接走开了。堂堂方少主，只得暗自苦笑。而后才往杜德那边走去。
    格陵烨麟被请进小房间里付款。
    三组超级风行丹，一共卖了九十七万八千两，拍卖行要抽取一成的费用，格陵赚了八十八万。
    至于两只雪颜冰蚕，格陵的贵宾卡可以打九折，烨麟只需要付四十五万即可。
    格陵心情不错，脸上带笑。她一直在想着要送什么回礼给庆妃娘娘，这不，一看到雪颜冰蚕，格陵就有想法了。
    烨麟也是拿捏得当，以起拍价拿下了雪颜冰蚕，绝不多花一两银子。付款时还打了个折，又省下了钱，格陵能不欣喜么？
    两人一路说笑，正要离开拍卖行，却在大堂这里遇到了方禹星。玄清此时也正好出来了。
    烨麟瞥了一脸阴沉的方禹星一眼，挽着格陵直接绕开了他。显然不想搭理方禹星。
    方禹星看到两人绕行，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他直接一抬手，拦住了烨麟。“十殿下，请留步。”
    烨麟看着横在跟前的手，挑挑眉，语气盎然说道：“方少主，这是何意？”
    玄清也不理解，方禹星为何要拦住十殿下。但她静静的没有吭声，她很想知道方禹星想干什么。
    烨麟轻笑一声，又问他：“方少主为何拦住本殿下的去路？”
    方禹星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十殿下身旁的佳人，竟然是一位天才炼药师。生灵散和超级风行丹都是出自她手。”
    玄清听了有些惊讶。眼前这个美丽少女，竟然是一位天才炼药师？
    格陵微微一笑，不骄不躁。很明显，杜德已经把她的身份告诉方禹星了。
    不过可惜的是，方禹星知道得有点晚，雪颜冰蚕已经落入格陵之手了。若他在拍卖会前知道，安排一个人来抬价，雪颜冰蚕也不至于整整少赚二十万。
    要知道，收购雪颜冰蚕时方家就已经花了五十万两。养了它们一年，又花了三十六万去买翠霜叶。所以，这笔生意如论如何都是十方拍卖会亏了，只是亏多亏少的问题而已。
    “是啊。那又如何？”烨麟反问方禹星。
    方禹星凝视着格陵。上一回根据座位号，他是有猜测十殿下认识那位天才女炼药师。哪知，天才炼药师竟是十殿下这个不起眼小姑娘？！
    他起初，只是把她当成十殿下身边伺候的人而已！
    这位天才炼药师，竟然藏得如此深！
    “哼……”方禹星冷笑一声。他已经了解到雪颜冰蚕的情况了，便嘲笑烨麟说道：“东西到了十殿下手里，不知道十殿下会在这两条虫子身上花费多少钱？该不会……最终也要转手卖掉吧？”
    驻颜丹的丹方失传近千年。十方拍卖行找了一年都找不到丹方，他就不信皇室可以找到。
    找不到丹方一切都是白搭！两条虫子被他们买了，最终也只是白耗钱财而已。
    想到这里，方禹星心理平衡了一些。捡了便宜又如何？最终都是要亏的。
    谁知，烨麟轻蔑一笑，挑衅方禹星道：“你说的话好酸啊！该不是嫉妒吧？”
    “你！”方禹星被烨麟激了一下，差点失态。所幸玄清拉住了他。
    现在客人都还没走完。方禹星要是动手了，就是殴打客人，事情肯定会发酵。更别说对方是皇族的十殿下，不仅会坏了拍卖行的名声，还会得罪皇室。
    烨麟气死人不偿命，“只有吃不着葡萄的人，才会说葡萄酸。”
    方禹星气得眼睛都要发红了。这一刻，他觉得十皇子十分欠打！玄清再次拉住了他，喝止道：“方少主！”
    要不是玄清是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与十方拍卖行荣辱与共，她才不会管方禹星动不动手呢！
    她将方禹星拉到自己的身后，露出了最和善的微笑，对格陵说道：“姑娘惊才艳艳，玄清十分佩服。相信姑娘是有信心炼出驻颜丹，才会拍下雪颜冰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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