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安明月

    
    礼部侍郎府内，下人们都在忙碌着大婚的事，在后院的一处闺房内，萧清月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正坐在梳妆台前。
    手里拿了把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一头长发，一旁的台子放着她整日佩戴的人皮，而在今天这个极易暴露的日子里，她却没有易容。
    这是她如今第三次穿嫁衣，每次的心情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一次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这一次，又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海棠照例按时将每日的安胎药熬好，端了进来。
    唤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夫人，安胎药好了”
    萧清月收起自己的思绪，坐在凳子转过身来，回道，“先放着吧”
    此时海棠已经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抬眼看了下坐着的人的脸，问了句。
    “夫人怎么将这面具给取下来了”
    萧清月淡然扫过跟前的丫鬟一眼，平静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并没有立刻喝，而是先放到了一旁的梳妆台。
    “等一下再戴”
    这时海棠状似无意的再次催促了一声，“这药夫人还是尽快喝了吧，奴婢方才已经放了一会，这温度应该正好下口”
    萧清月淡然一笑，瞥了她一眼，“不急，先放着”
    海棠见状，眼底的异色一闪而过，随即转移话题道。
    “时间差不多了，奴婢替夫人梳妆吧”
    说着主动接过了萧清月手里的梳子。。。
    萧清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再次坐正了身子，透过面前的铜镜她看到身后的人，有些躲闪的眼神。
    移开视线看向放在一旁，依旧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她来这里没有几天，而这安胎药每天早晚各一碗，都由海棠亲自熬好。
    每次喝药时，她都嫌药苦不太愿意喝，而这小丫头总会事先为她准备好蜜饯。
    在海棠的身，她总能看到连翘或是绿萝的影子，所以相处起来觉得格外的亲切。
    萧清月看着那药碗，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凉凉的笑意，她不想戳破眼前的假象，可是。。。。
    “海棠。。。为什么这么做。。。”她已经知道安胎药里被放了东西。。。
    身后的人闻言脸色一变，拿在手里的梳子也跟着惊的掉在了地，慌张的弯腰捡起掉在地的东西。
    反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萧清月再次看向铜镜里，紧握着梳子的人，一字一句道，“李勋，已经看到你在小厨房里做的事”微微侧头，唤了声早已隐身在房的另一个人，“李勋，出来吧”
    这时，一直藏身在另一侧的李勋走了出来，只是变了样貌，还换了女子的装饰，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可萧清月和海棠此刻都笑不出来。。。
    李勋早些时候来了，为了更方便的跟在萧清月身边保护，他不得已打扮成女子的模样。
    他一来萧清月便叫他去查探海棠的行踪，方才他一直在小厨房外监视海棠，正好发现她在熬煮好的药里放了东西。
    海棠此刻面色有些难看，心下亦是十分的慌乱，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被发现。
    萧清月缓缓转过身子，没有太过愤怒，只是很平静的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这么做”
    海棠紧抿着嘴唇，两手死死握着手里的木梳。
    见她不回答，萧清月便换了个问法，“谁让你这么做的，是殷均，还是。。。皇！”
    一听到后一个人，海棠本慌乱的心绪快要接近崩溃，更加慌乱。她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难道是两日前她的那一句问话？
    萧清月的脸没有太多的波动，看着那丫鬟所有的表情变换，更加确定了自己心的猜想。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再次开口道。
    “你说你是在一年前才来到萧宅别苑当丫鬟，自我回到别苑后，一直是你和另外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小丫头在服侍我。我从未怀疑过你。。。只是未曾想过，其实你一早便是皇安排在六王爷身边的探子，对吗？”
    话落李勋有些惊诧的拧起了眉，盯着那貌不惊人的丫鬟看了又看，当初在萧清月离开后，府的丫鬟少之又少，这个海棠便是在连翘她们先后离府之后，才招进来的。
    听到这的海棠，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击垮，双腿一软差点摊倒在地，她一直都掩饰的很好，怎么会。。。
    萧清月微勾唇角，缓缓说道，“你说你是扬州人，可你说话的口音却不是，早前我一直并未在意这些，直到你前日说漏嘴。。。”一个丫鬟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况且在扬州时，知道这事的人只有福伯和李勋，他们怎么会私下将主子的私事告诉她。
    直到此刻，海棠再也忍不住，颓败的瘫倒在地，承认且哭诉道。
    “奴婢虽是受皇吩咐办事！可奴婢从未想过要害王爷！”
    听到这话，萧清月不由的微微点头，“我相信你”
    瘫坐在地的人有些愕住，睁着双泪眼，“夫人相信奴婢的话？”
    此时萧清月微敛神色，眼里闪着沉静的光泽，“我相信你不会害六王爷。。。”说到这，她不禁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接着说道，“因为你钦慕王爷，所以。。。你不会害他”
    话落，一旁的李勋再次被惊着了，而那海棠更是惊愕的忘了哭，喃喃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是她一直深藏在心的秘密，根本没有人知道。
    “六王爷那样的人，钦慕他的女子何止是你，这并没有什么稀。我之所以相信你，是因为，你既是皇派来安插在六王爷身边的探子，可皇似乎对在扬州发生的事并不知情，只能说明你并未将在萧宅别苑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告知皇”要不是让殷均撞破她活着的事，只怕身在京的萧衍不会知道后来种种。
    一个女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心仪的人，才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连她回来的事，这丫头也并未向京禀告。
    这下海棠已经不用再为自己辩解了，她没想到与自己相处时间并不长的人，尽将她看的如此透彻。
    有些绝望的说道，“奴婢是钦慕王爷，可奴婢也知道王爷爱的人是你”看到那一年里萧南枫所经历的一切，她是既心疼又羡慕。“奴婢从未想过得到什么，知道你还活着，奴婢虽嫉妒可心里又替王爷感到高兴。。。你活了，王爷便活了。。。”
    听到这些，萧清月的心里尽有些不适滋味，同为女人，她却做不到海棠这般。
    “你在安胎药里下了什么？”
    海棠的神色此刻已经恢复平静，低着头，拧着衣服的一角，早前她刚回到建康之际，萧衍曾私下派人询问过她，关于萧清月和秘辛的消息。当时萧清月已经离开扬州，她确实不知她的去向。后来选妃时，她发现了那古怪的，礼部侍郎家的三小姐。
    更是因为在萧清月的信任之下，被安排过来侍奉，才知道了那三小姐便是萧清月。。。。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矛盾了许久，想要将这消息告诉萧衍，心里又犹豫不定，一直到跟着去了礼部侍郎府。。。
    离开临川王府时，萧南枫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侍奉好萧清月。
    她不想违背那个男人的嘱托，可心里却又渐生嫉妒，如此反复，直到那日大雨，看着被送回来的萧清月。。。
    她才决定，将萧清月的真实身份告诉萧衍。。。。
    坦白道，“皇交给奴婢的是毒药。。。奴婢已将夫人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皇，这药便是皇托人交给奴婢的，这两日奴婢一直在犹豫。。。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早在两日前她便该下手了，却一直下不了手。
    萧清月相信她说的话，再次问道，“皇除了让你下药之外，还让你做什么”
    她揣测着萧衍要做什么，直接下药毒死她，那秘辛呢！他不要了吗？！
    “皇让奴婢将夫人除掉后，等到大婚之日时，便让奴婢顶替，嫁进临川王府”
    原来如此！萧清月这下算是彻底明了，嫁进临川王府是多么大的诱惑！可这丫头也太天真了，今日有多少人对这场大婚虎视眈眈，只怕有命花轿，没命进临川王府！
    “你很羡慕我？”
    海棠听罢不禁点了点头，萧南枫那样的男子尽只钟情一个女子，换作谁不羡慕！
    萧清月惆怅叹息一声，声音亦透着几分凉意。。。
    “你只是羡慕我如今得到的，可你并不知我曾经历过什么，若你是我，我想你不会愿意去经历，我曾经历的那些。。。海棠，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有很多次机会下手，可你并没有”这些时日她一直跟在她身边，想杀她，太容易了。
    听到这，从刚才便一直瘫坐在地的人，缓缓从地派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道。
    “你不怪我？不处置我？”
    “不。。。你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现在，换我利用一次，你对我的信任。。。帮我做件事！我们之间算扯平了。。。”
    一旁听着的李勋这心里已是越来越佩服这女主子，真不愧是王爷看的人。。。只是不知，萧清月想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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